濟南老梁 作品
382.耦托納壓卡復活賽（一）
「這裡是斯卡拉德，檢查完成，確認出發。」
駕駛艙裡，隊長斯卡拉德一手握住方向盤，另一手按下無線電。他的聲音低沉且穩定，透著一股經歷過無數賽事的老練。他的車身漆成墨綠，邊緣有斑駁的灰銀飾條，看得出歲月的痕跡，但那道被磨出的亮光卻像是一枚老兵的勳章。
「皮克拉斯林就位。」
「柯利維德準備好了。」
「科琳娜沒問題，車況全綠。」
「普蘭斯庫……嘿嘿，我的野獸已經在發抖了，準備要噴火啦！」
無線電裡陸續傳來四人的聲音，各自坐在自家塗裝各異的龐然大物裡頭。車內裝備極簡，與其說是舒適，不如說是實用，將每一寸空間都貢獻給性能與效能。禽獸農家的這五輛大貨車，如今整齊地佇立在賽道起點，彷彿五頭呼吸一致的野獸，一起等待放行的哨音。
起跑的炮聲響起。
轟然巨響瞬間爆發，五輛車像脫韁的猛獸般彈射而出。引擎怒吼聲如雷，輪胎與賽道摩擦出的灰塵在空氣中翻騰，鋪出一條條蜿蜒的戰線。
第一個彎角迅速逼近，是個幾乎直角的急轉。
「柯利，讓我先過去，我的內軸比較穩。」
「收到，讓出左線。」
柯利維德立刻踩煞，讓出空間，斯卡拉德·霍姆庫斯·羅爾德立刻如預期般切入左線，將整輛車硬生生壓進彎道內側。懸吊壓縮的聲音清晰可聞，整台車車身傾斜到一個幾乎讓人屏息的角度，卻仍穩穩貼住賽道。
「天啊，老大，你這個角度是練過幾百次喔？」皮克拉斯林·維盧斯邊開邊喊，語氣半開玩笑，但雙眼緊盯前方，他正位於隊伍中段，不敢有絲毫鬆懈。
「你看得不夠多吧，他以前在北側山谷那場，連彎道裡的水坑都能精準迴避。」科琳娜·丹尼·克姆霍迪瓦的聲音透著一種從容，像是在陣地裡優雅轉身的舞者。她的駕駛風格與車身設計一樣——輕巧靈活、機動高，雖然車體比起其他人略短，但在曲折路段能搶下不少節奏。
賽道中段轉為連續升降坡，地勢劇烈變化，像是山脊鋪出的一串心跳波。這一段路，極度考驗大貨車的穩定性與避震系統。
「小心這段，別讓後輪彈起，後面那台在盯我們。」斯卡拉德用語精確、簡潔。他沒有多說，但隊員都明白——競爭者已經貼近。
「收到。」柯利維德·迪爾士·庫尼拉克迅速回應，他的車後緊跟另一隊選手。每次進入下坡，他都能巧妙運用重心壓制住後輪跳動，不給對方超車空間。
「他們沒機會，放心。」普蘭斯庫·卡德魯·柯維達嘿嘿一笑，聲音裡混著一點狠勁。他的車體最重，但扭力也最大，每逢爬坡路段，他那輛如同裝甲列車的大貨車總能一舉突圍。
他深踩油門，整台車的引擎聲瞬間飆升。前方坡道宛如一道牆壁般聳立，其他車還在準備減速，而普蘭斯庫的車竟直接加速往上衝，爆出一連串齒輪換檔聲，如同戰鼓密集敲擊。
「普蘭你瘋啦！會不會太硬了點？」皮克拉斯林叫道。
「要嘛爬得比他們快，要嘛讓他們吃我的排氣。」普蘭斯庫冷笑，語氣裡全是興奮。
科琳娜適時補上一句：「讓他衝吧，普蘭是我們的開山斧。只要他穩住，剩下的節奏就能拉出來了。」
斯卡拉德簡單點頭，沒有多言，眼神穿過前方虛線，精準捕捉下一個轉折。他清楚普蘭斯庫雖然打法兇猛，但計算過後的風險一向嚴謹，只要其他人跟上節奏，就能掌控整個局面。
接下來是一段長直道，雙邊是鐵製護欄，風聲呼嘯如鳴笛。五輛車全速前進，彼此之間維持著戰術隊形——普蘭斯庫開前、斯卡拉德跟側、柯利維德與皮克拉斯林維持中後段穩定推進，科琳娜則隨時遊走隊列邊緣，像是在戰場邊緣游走的斥候。
「注意，前方有微幅濕地，右側低窪，左側輕坡。」科琳娜搶先偵測前路，用簡短語句通報全員。
斯卡拉德立刻接話：「柯利，你和皮克拉斯林拉守左，我跟普蘭走內線，科琳娜繞外，注意視角。」
「了解。」
「收到。」
「好，咱們這一波，要拉開差距。」
五輛車同步進入下一段賽道，如同一支訓練精良的軍隊，彼此呼應、互為屏障。每個彎道都像是一道考驗，而他們的協作正是解答。
轉過彎後，一個上坡急彎立刻迎面而來。皮克拉斯林低吼一聲，調整齒比，整車像是咬著地面往上跳衝。柯利維德則適度讓速，守在他側後，保持左右平衡。
「這裡是風口，我看到側風在吹，注意不要被偏移。」科琳娜的聲音從外圈傳來，她的車像影子一般壓過草地邊緣，輪胎僅擦過界線，卻毫髮未損。
這時，後方傳來一陣不尋常的加速聲響，對手明顯想從中路突破。
「我來擋，老大你繼續前衝！」皮克拉斯林大喊，整車立刻往右微調，直接擋住了企圖穿插的空隙。對手只能被迫減速。
斯卡拉德不發一語，立刻抓住空檔，向前一推，進入前端三位。普蘭斯庫仍然領頭，兩人幾乎並肩壓線，一前一後像是雙首猛獸。
整段競速進行到一半，賽道開始進入山區——彎道多、坡度陡。這是禽獸農家的拿手地形，也是他們最常練習的環境。
「就是這裡，各位，讓他們見識真正的農家壓線。」斯卡拉德語氣一沉，聲音如號角響徹。
普蘭斯庫立刻改線，從中路轉入彎角內側，動作如行雲流水。他的車體極大，但操作起來卻毫無拖泥帶水，宛如巨象跳舞。
柯利維德在後方穩定輸出，擔任整隊的節奏核心。他雖不如其他人衝勁強烈，卻總能在壓力時刻穩住節拍，讓整個隊伍不至於崩亂。
「這彎角後馬上是s型連彎，科琳娜，你的場子到了。」斯卡拉德話音剛落，科琳娜已從外側線滑入，進入彎角時幾乎與牆體擦肩而過。
她的轉彎動作幾乎毫無拖泥帶水，像是刀鋒切入冰面，每一步都精準無比。她不只是在駕車，更像是在用車身作畫。
「你們把他們壓住，這邊我會帶出節奏。」她的聲音依舊優雅，卻多了一絲殺氣。
皮克拉斯林穩穩跟進，在第二個彎道硬擋對方嘗試切角。敵人眼見無法突破，只能退讓，讓整個s型段完全成為禽獸農家的表演舞台。
「壓得不錯，壓得真漂亮……」斯卡拉德低語，眼神燃著光芒。他瞥了一眼後視鏡，敵方車影還在遠處掙扎，一時半刻追不上來，隊形穩固，節奏流暢，禽獸農家此刻就像一台經過無數次調校的重型機械，在這片彎曲多變的山道中平穩運行。
進入倒數第二段下坡，坡度極陡，一旁護欄殘破，有的甚至扭曲得像被什麼撞過，路旁草地早已被輪胎碾成一道道黑痕。
「皮克拉斯林，往中線補一點，我會從你外側繞過。」斯卡拉德透過無線電提醒。
「來吧老大，留給你乾淨的線路。」
皮克拉斯林迅速調整方向，將重心轉回中軸，斯卡拉德的綠色巨獸就像一道流動的鐵影，從外側迅速切入，抓緊坡道與地勢角度的微妙落差，將整輛車扭成最能貼合路線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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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一個大左彎緊接而至，正是這種連續轉折、需要即時反應的地形，最能體現駕駛者的判斷與膽量。
「柯利，守右側，注意那台深藍的車正要試探超車。」
「我看到了，不會讓他過來。」
柯利維德的車雖然不算特別突出，但他穩健如磐石，車身防護也極強。他選擇貼住右邊，硬生生卡住對方預謀的空隙。雙方幾乎是以毫釐為距離互相逼壓，車殼金屬偶有擦碰，但柯利維德不退半步。
「我幫你製造空間，注意別太壓引擎轉速。」科琳娜的聲音從後方響起，車身輕盈的她迅速在外線轉入內彎間穿插，如一道掠影掠過柯利與對手之間的縫隙。
她像是在跳探戈，步伐輕快卻致命。那一轉瞬的橫切讓對手失去節奏，車頭一偏，原本的超車時機瞬間錯過。
「完美啊，科琳娜，這一招我學不來。」皮克拉斯林嘖了一聲，語氣充滿敬佩。
「你就專心守節奏，花式留給我。」
最後一段平路賽道出現在遠方。夕陽餘暉只剩殘光，沿路探照燈逐一亮起，照出直線終點與遠方觀眾席的輪廓。
「最後一公里。」斯卡拉德的聲音收緊，「各位，自由推進。搶你們的名次。」
如同打開束縛，五輛大貨車在原有隊形中解散，各自選擇最佳線路與節奏。
普蘭斯庫的車身沉重，但這種直道正是他的天下。他深踩油門，齒輪怒吼，全車像火箭一般往前衝出。他直線加速幾乎無人能敵，那輛宛如鋼鐵戰象的巨車，狂暴地撕裂空氣，強勢奪下領先位置。
「我要追囉，讓我看誰擋得住。」皮克拉斯林咬牙，略帶挑釁地喊著。他的車雖無普蘭那般爆炸力，但轉檔靈活，抓住節奏後如同穩定的猛獸，逐步爬升速度。
科琳娜則選擇從最外線突破，她的車不靠力量壓制，而靠速度與角度穿透。她斜切路線，每次換線都如雕花般細膩，彷彿與空氣都能協調，緩緩推進位置。
斯卡拉德此時則回歸隊長的位置，守住敵隊想突破中線的意圖。他沒有強搶名次，而是穩穩將整體布局維持住，像老鷹盤旋於戰場邊緣，觀察每一次進退。
終點線逐漸逼近，倒數五百公尺。
「誰第一了？」柯利維德忍不住問。
「是我啊！」普蘭斯庫大吼，聲音裡透著狂熱。
確實，他的車早已拉出一段明顯距離，其他隊伍此刻根本無法撼動他的絕對優勢。那種直接、粗暴、毫無花巧的破壓式前進，完美詮釋了他的駕駛哲學。
倒數三百公尺，皮克拉斯林與對手競爭激烈，兩輛車幾乎是並行前進，交替試探角度。
「右側給我一點空間，我可以切進去！」他吼道。
「給你！」科琳娜立刻內縮半線，剛好讓出一個車寬。皮克拉斯林順勢壓上內線，在最後一百五十公尺終於突破，成功擠進第三名位置。
「漂亮的配合，皮克拉斯林！」科琳娜語氣興奮，自己則穩穩守住第四。
倒數五十公尺，終點線就在眼前。
引擎聲嘯鳴不止，塵土飛揚如同迷霧，觀眾席上的歡呼早已被引擎淹沒，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那幾輛如子彈般朝終點激射的巨獸。
普蘭斯庫——第一名。
皮克拉斯林——第三名。
科琳娜——第四名。
無線電中傳來斯卡拉德的聲音，沉穩卻略帶笑意：「幹得好，各位。」
沒有多餘歡呼，沒有自滿，每個人都還維持著專注。車體的震動還未停歇，呼吸還未平穩，但心裡的悸動早已翻騰。
這是他們的第一場復活賽，剛剛開始——但這五頭猛獸，早已嗅到血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