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落地窗前，指节无意识敲着咖啡杯。
楼下的江海市大学路比往日更热闹，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抱着《灵能基础导论》边走边争论，其中扎马尾的女生突然拔高声音："所以说林老师那个符箓芯片根本不是玄学！
是用半导体材料模拟灵脉走向——"
"叮。"
手机震动打断他的视线。
屏幕弹出实习生群的消息，最新一条是新人陈雨薇发的："林总，我在实验室门口了。"
他低头看表，七点整。这姑娘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
推开门时，穿白衬衫的短发女孩正踮脚够高处的仪器柜。
马尾辫随着动作轻晃，后颈露出一点淡青色的灵根光纹——那是刚觉醒的征兆。
听见脚步声，她迅速转身，怀里的《古符现代转译手册》"哗啦"掉了半本。
"对、对不起！"陈雨薇手忙脚乱捡书，耳尖通红，"我想先熟悉下设备......"
林墨弯腰帮她捡起《阵纹拓扑学》，指尖扫过书页边缘密密麻麻的笔记。
墨迹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被红笔圈出"与pCB布线冲突点"，旁边贴着用代码写的解决方案。
"昨晚熬夜看了我发的符阵电子转化案例？"他把书递过去，嘴角微扬。
陈雨薇眼睛亮起来："您那个用fpgA芯片模拟聚灵阵的思路太妙了！
我试着把一阶回春符的灵脉走向转成verilog代码，结果......"她突然顿住，手指绞着袖口，"可能班门弄斧了......"
"拿来看看。"林墨伸手。
女孩从帆布袋里掏出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老秦的声音从实验室另一头炸响："小墨！
那批氮化镓基板到了——哎呦，这位是？"
六十岁的退休工程师顶着乱蓬蓬的白发，手里举着块泛着蓝光的电路板。
他盯着陈雨薇后颈的灵根光纹看了两秒，突然笑出满脸褶子："好苗子！
我当年研究5g基站时要有这灵根，早把相控阵天线和困仙阵结合了！"
三个人的脑袋凑在工作台前。
陈雨薇的代码在屏幕上流动，老秦用红笔在图纸上圈出"灵脉节点对应gpio接口"，林墨的手指在桌面敲出编程的节奏——哒，哒，哒，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这里需要加个稳压电容。"他突然点住屏幕，"回春符的生肌灵气波动频率是12.5赫兹，普通芯片扛不住这么强的脉冲。"
陈雨薇眼睛越睁越大："您是说用mLCC多层陶瓷电容？
我之前试过，但......"
"但灵脉的非线性特性会让电容过热？"老秦一拍大腿，从抽屉里翻出个拇指大小的元件，"试试这个！
我托人从军工所搞的钽电容，耐温260度，正好配你这符阵的火属性灵脉！"
三个小时后，工作台中央躺着枚创可贴大小的银色贴片。
林墨捏着它，指腹能感觉到内部阵纹微微的灵力震颤。
"测试。"他抄起实验刀，在左手食指划出一道血痕。
陈雨薇倒抽冷气，老秦刚要阻拦，就见林墨把贴片按在伤口上。
淡金色的微光顺着贴片边缘蔓延，原本渗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三分钟后只留下一道淡粉的印记。
"有效率87%。"老秦举着灵能监测仪，数值还在往上跳，"比上次提升了12个百分点！"
陈雨薇攥着笔记本的手在发抖："这、这要是量产......"
"能救很多人。"林墨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他想起上周在工地遇到的农民工，那汉子被钢筋划破胳膊，因为没钱买宗门的疗伤丹疼得直抽抽。
此刻贴片在他掌心发烫，像团小小的、不会熄灭的光。
预售消息发出去的当晚，林墨在公司官网后台看着订单数从0跳到1000，又涨到5000。
但当他划到评论区时，眉峰渐渐拧紧——
"什么灵能科技，就是偷学我们玄清宗的回春符！"
"林墨这种把仙术当玩具卖的，迟早遭天谴！"
"附议！
隐世宗门联合声明都发了，青霄门再护着他就是与所有正道为敌！"
网页最顶端挂着张图片，红章盖着"七宗联盟"的大印，措辞严厉得几乎要滴出血："严禁凡俗染指仙术，违者格杀勿论。"
"啪。"
办公室门被推开。
叶婉清抱着冰魄剑站在门口，剑鞘上还沾着未化的霜。
她扫了眼屏幕，嘴角扯出个冷嗤："李玄风那老东西，昨天派了三个筑基期的来青霄山递帖子，被我师父用洗髓池的水泼出去了。"
林墨转身，看见她发梢还挂着水珠——显然刚从山上赶过来。"谢了。"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叶婉清的耳尖突然泛红，别过脸去："谁谢你了？
我是怕你把符阵玩崩了，炸了我青霄门的藏经阁。"她顿了顿，又补了句，"疗伤符贴的事，我让门里的外门弟子帮忙宣传。
那些老古董爱说教，可凡人更信疗效。"
深夜十一点，仓库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
林墨抱着监测仪走在最前面，陈雨薇攥着他衣角，老秦举着应急灯照向货架。
吞噬体质在皮肤下微微发烫，后颈的汗毛又竖起来了——和直播那晚一样的感觉，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停。"他突然抬手。
监测仪的指针疯狂旋转，原本稳定的灵能值暴跌30%。
林墨顺着指针方向望去，最里面的货架后渗出缕缕黑气，像被揉皱的墨汁。
"老秦，启动二级警报。"他声音冷静得反常，"小陈，去拿我放在控制台的符灯。"
陈雨薇跑出去的瞬间，黑气突然暴涨。
三道人形黑影从货架后窜出，为首的持着淬毒短刃，刀光直取林墨咽喉。
"小心！"老秦扑过来，却被黑影一脚踹开。
林墨侧身翻滚，后腰撞在货架上，疼得倒抽冷气。
他摸向口袋，却发现防御符箓芯片今早落在实验室了。
"寒霜锁链！"
清越的剑鸣划破夜色。
叶婉清的身影从天窗跃下，冰魄剑挥出的刹那，空气凝结成冰晶。
三条由寒霜构成的锁链从地面窜起，精准缠住三个黑影的脚踝。
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短刃"当啷"落地。
"李玄风的人？"林墨抹去嘴角的血，站起身。
为首的黑影突然抬头。
他脸上蒙着黑布，但眼睛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被什么东西夺了神智。"林墨......"他声音沙哑，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归墟的主人会撕碎你......"
话音未落，他的七窍突然渗出黑血。
林墨冲过去时，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皮肤已经冷得像冰，没有脉搏。
老秦举着灯凑近，灯光照出黑影腰间的玉佩：半枚残缺的玄铁令牌，刻着"黑水"二字。
"黑水盟？"叶婉清的冰魄剑突然发出嗡鸣，"我师父说过，这是百年前被灵霄界正道覆灭的邪修组织......"
林墨没说话。
他回到监控室，调出系统日志。
在入侵记录的最末端，一串闪烁的符文代码刺痛了他的眼睛——那线条的走向，和地铁站雾姬留下的图腾一模一样。
"林总......"陈雨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捧着那盏符灯，暖黄色的光映着她发亮的眼睛，"刚才那灯......我按照您教的，用灵能激活了。"
林墨转头，看见符灯在她掌心明明灭灭，像颗跳动的星子。
他突然想起直播那晚观众席的灯海，想起医院顶楼归墟的裂缝，想起此刻在城市各个角落亮着的、相信"可能"的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掏出一看，是老秦发来的消息："实验室桌上的蓝牙原型机，你上次说的通讯器思路，我改了版。"
林墨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手机屏幕按亮又熄灭。
通讯器的设计图在他脑海里成型——用灵脉模拟蓝牙信号，用聚灵阵增强传输，让相隔千里的人，也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而那个黑影临死前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口。
归墟、黑水盟、雾姬的图腾......这些碎片在他脑中拼出模糊的轮廓。
但此刻，陈雨薇正踮脚把符灯挂在仓库的横梁上，暖光中，她后颈的灵根光纹愈发清晰。
"林总，"她回头笑，"明天我想试试把符灯的电路简化，这样成本能降一半......"
林墨摸了摸口袋里的蓝牙原型机，低头笑了。
该来的总会来。但至少——
他望着满室的光，在心里说，至少我们已经点亮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