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过去的顾念之已经死了
那个爱了谢临渊二十年,被家族命运束缚的顾念之,已经“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活下来的,是一个全新的,自由的灵魂。
车辆加速,朝着远方的私人机场驶去。
车内,顾念之脱下了沉重的消防服,换上了一套傅井然提前准备好的便装。
脸上精心涂抹的烟灰被湿巾擦去,露出原本清丽的容颜,只是带着一丝疲惫和恍惚。
傅井然坐在她旁边,递过来一瓶水。
“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难得地带了些关切,不再是纯粹的交易口吻。
顾念之接过水,拧开,却没有喝。
“像做了一场漫长又真实的噩梦。”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熟悉的建筑正在远去。
“这不是梦,是新生。”
傅井然纠正她,语气肯定。
“从飞机落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另一个人。”
车辆平稳地驶入一个守卫森严的区域,停在一架银白色的湾流私人飞机旁。
舷梯已经放下,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一旁,神情肃穆。
傅井然率先下车,为顾念之打开了车门。
“走吧,念之。”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顾念之愣了一下,是啊,她不再是顾念之了。
傅井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念之深吸一口气,踏上了舷梯。
走进机舱,奢华而低调的内饰映入眼帘。
柔软的地毯,舒适的真皮沙发,吧台,甚至还有一个小型休息室。
这架飞机,本身就代表着傅井然深不可测的财力。
傅井然跟在她身后进入机舱,对机组人员吩咐。
“可以起飞了,目的地,洛杉矶。”
机舱门关闭,飞机缓缓滑行,很快便腾空而起,冲破云层。
窗外的京北越来越小,最终变成模糊的光点。
顾念之,靠在舷窗边,默默地看着。
心中五味杂陈,有解脱,有茫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那里有她爱了二十年的人,有生她养她的父母。
虽然充满了背叛和算计,但终究是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
傅井然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处理着手提电脑上的事务。
飞机进入平流层后,他合上电脑,看向顾念之。
“念之。”他叫她的名字,似乎是在帮她适应。
顾念之转过头,看向他。
灯光下,傅井然的侧脸轮廓分明,褪去了平时的玩世不恭,显得有些深沉。
“我们来谈谈未来吧。”
傅井然开口。
顾念之有些疑惑,未来的安排,计划书里不是都写清楚了吗?
“到了洛杉矶,我会给你安排住处,提供足够你无忧生活的资金。”
“你的新身份是美籍华人,背景干净,履历完美。”
“你可以选择继续深造,或者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这些都是计划中的内容。
“但是,念之。”
傅井然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直直地锁住她的眼睛。
“我希望你的未来里,有我。”
顾念之的心猛地一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傅井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从大学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时候你眼里只有谢临渊,像个追光者,傻得可爱。”
顾念之的脸颊有些发烫,别开了视线。
她知道傅井然大学时追过她,但她从未放在心上。
“后来你拒绝我,我以为自己放下了。”
“直到那天你打电话给我,声音那么绝望,说要假死。”
“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没忘。”
傅井然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帮你策划这一切,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死亡’,再获得新生。”
“这个过程,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眼神无比认真。
“顾念之,我喜欢你,不是顾念之,是你这个人。”
“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一时兴起,是认真的。”
机舱内异常安静,只有飞机引擎轻微的轰鸣声。
顾念之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刚刚逃离一段充满背叛的二十年感情,结束了被操控的人生。
傅井然的表白,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
他是谁,是那个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还是那个心思缜密、手段通天的“joker”?
他救了她,给了她新生,现在却说喜欢她。
这到底是另一场算计,还是…真心。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时机不对,甚至很荒唐。”
傅井然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自嘲地笑了笑。
“我们刚联手导演了一场震惊全城的‘死亡’。”
“你的人生刚刚重启,充满了不确定。”
“但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心意。”
“因为我不想错过。”
他退后一步,给了她一些空间。
“你不需要立刻回答我。”
“到了美国,我会给你时间,给你空间,让你慢慢适应。”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喜欢不是廉价的同情,也不是趁虚而入。”
顾念之看着他,傅井然的眼神坦荡而真诚,不像作伪。
她想起了他救她时的果决,想起了他策划假死时的周密。
想起了他在谢家门口等她时那句“五星好评”。
这个男人,似乎有很多面。
危险,强大,玩世不恭,却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对比谢临渊那虚伪的深情和懦弱的背叛。
傅井然的存在,显得如此真实而有力。
她真的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在这样狼狈,一无所有,甚至连身份都是假的时候。
“为什么是我?”顾念之轻声问,声音有些干涩。
傅井然挑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可能因为你够傻,明明被伤透了心,却还想着不连累别人。”
他指的是她拒绝利用李璐那件事。
“可能因为你够倔,明明可以选更轻松的路,却偏要选最难的。”
指的是她坚持要在婚礼上假死。
“可能,只是因为那天阳光正好,你穿着白裙子,闯进了我的视线。”
指的是大学初见。
“顾念之,过去的顾念之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