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摸不透的林煜
完了，全完了！
陛下知道银票被抢，如今，这串御赐的佛珠又被这两个孽子给抢了！
而且，自己之前还让人封口！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陛下，他林煜治家无方，纵容儿子欺凌长兄，甚至连御赐之物都敢公然抢夺吗？
想到陛下那冰冷的眼神和严厉的警告，想到那句“若再失职，朕不介意换个户部侍郎”，林煜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孽障！”
林煜猛地爆发，积攒的惊惧和愤怒在此刻尽数倾泻而出。
他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还在辩解的林武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前厅。
林武被打得原地转了半圈，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指印，嘴角渗出血丝，整个人都懵了。
“爹！您打我做什么？！”
林煜尤不解气，抬起一脚，狠狠踹在林武的小腹上！
“呃啊！”
林武痛呼一声，被踹得弓起身子，倒退好几步，撞翻了旁边的花几。
“老爷！”蔡淑尖叫起来，连忙扑过去扶住林武，“您疯了吗？！您打错人了！是林旭……”
“闭嘴！”
林煜如同暴怒的狮子，赤红着眼睛瞪着蔡淑，“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蔡淑的身份了，要是一不小心，真让皇上动了怒，就算是太师，也保不住他。
“父亲！”
林浩也吓傻了，看着暴怒的父亲和被打懵的三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厅顿时乱作一团，下人们噤若寒蝉，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爹爹！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却是小女儿林欢闻声赶来，看到眼前混乱的景象，尤其是看到林武脸上的巴掌印和痛苦的表情，顿时急了。
她快步跑到林武身边，挡在林煜面前，仰着小脸，带着哭腔问道：“爹爹，您为什么打三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煜看着小女儿担忧的眼神，又看看那两个惹出滔天大祸还茫然无知的儿子，以及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夫人，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
跟他们解释不清！
现在最重要的是……是林旭！
必须立刻去稳住林旭，不能让他再生出什么事端，更不能让他离开林府！
“都给我滚开！”
林煜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林欢，夺过蔡淑手里的那串公主，也顾不上去管还在哭喊的蔡淑和一脸懵逼的林浩林武，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往后院冲去。
临走，他又看了看林浩和林武，忍住要冲上去踹两脚的冲动，呵斥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到祠堂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
南苑。
偏僻的小院里，一如既往的冷清。
林旭正默默地将几件换洗的旧衣服叠好，放进一个小小的包袱里。
这个林府，他早已没有丝毫留恋。
既然无人待见，处处受欺，那还不如早些离开，落得个清净自在。
就在他将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包袱，准备系上绳结时，院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林煜带着一身未散的怒气和惊惶，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林旭脚边那个小小的包袱时，瞳孔骤然一缩。
“旭儿！你在做什么？！”
林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旭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林大人。”他淡淡地喊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包袱，“如您所见，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林府。”
“离开？”
林煜的心猛地一沉，连忙上前几步，拦在林旭身前，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
“这里是你家，你离了林府，还能去哪里？”
然而，林旭却是嗤笑一声，随后恢复了平静，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既然这林府容不下我，诸位弟妹也看我不顺眼，我离开，对大家都好。”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林煜。
“还请林大人将我的户帖给我。从此以后，我与林府再无瓜葛，也免得日后大家见了面，彼此都不痛快。”
户帖！
又是户帖！
林煜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就是一咯噔。
但眼下，自然不可能让林旭离开。
“胡闹！什么离开不离开的！我知道你还在为今天的事情生气！”
他以为林旭只是在说气话，连忙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
“为父刚下午朝回到家就听说了这件事，现在已经重重责罚过林武和林浩了！我已经让他们去祠堂跪着反省了！”
说着，林煜连忙从袖中掏出那串让他心惊肉跳的紫檀佛珠，不由分说地塞回林旭手中。
“还有这串佛珠，为父将它还给你，物归原主！是你那两个弟弟不懂事，抢了你的东西，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林煜看着林旭，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语气近乎恳求。
“旭儿，看在他们终究是你弟弟的份上，这次这件事就别跟他们计较了，行吗？”
林旭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佛珠，触手温润依旧，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抬头看向林煜，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带着一丝嘲讽。
“弟弟？”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冷意。
“父亲，他们何曾把我当过兄长？您让我别计较，可这口气，我咽不下。”
被辱骂，被殴打，被抢夺……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
他凭什么不计较？
林煜被林旭这冰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窒，劝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林浩和林武做得太过分了。
但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谁对谁错？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让林旭把今天发生的事传出去，要是让陛下知道林浩和林武抢了他御赐的佛珠，自己这个户部侍郎就完了。
到时候，林府，也得完蛋！
而现在林旭要离开，他自然是不答应的。
林煜深吸一口气，态度强硬起来。
“不管你计不计较，这林府，你现在不能离开！”
林旭皱眉：“为何？”
林煜避开他的目光，找了个理由：“你的冠礼在即，身为林家长子，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要走，也要等行过冠礼之后再说！”
“现在，我不同意！”
林煜的态度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林旭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心中充满了疑惑。
明明那么厌恶自己，恨不得自己从眼前消失。可为什么，又偏偏要强留自己在这林府之中？
甚至不惜放低姿态，归还佛珠，还搬出了冠礼做借口？
林旭确实有点蒙了，林煜对自己的态度，不用说也能感受出来，虽然这几天对自己的态度略有好转，但无论如何都谈不上喜欢。
可就是如此，他也不让自己离开林府，这不是作践自己么？真是摸不透！
“算了，离冠礼也只有几个月了。”
林旭叹了一口气，林煜不答应，不给他户帖，他出门就是寸步难行，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