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菊看着手里那卷钱,像捧着烧红的炭火。
她想推回去,又怕掉在地上,急得眼泪啪嗒掉的更凶了。
“苏秋菊!你个死丫头,让你干活又死到哪儿去了?”
“快去给我把衣服晒出来!尿布还没洗呢!懒骨头,还不快滚进来!”
院子里,响起刚才那个刻薄女人的叫骂声。
苏秋菊吓得浑身发抖,攥着手里的钱推给苏青梨,“姐……求你了,你快走,舅妈很凶的,她真的会打人……”
“拿着,不要怕她。”
苏青梨握住苏秋菊的手,“你再忍忍,等着姐,姐一定……一定尽快接你离开这儿,一定!”
说完,她猛地松开苏秋菊的手,扭头就走。
她不敢回头,怕看到苏秋菊那双惶恐又不舍的眼神。
原来,从她穿进来那一刻,就已经接纳了原主的亲人。
放心吧,我会替你守护好他们,每一个。
就在苏青梨拐出巷子口时,身后响起女人刻薄的骂声,“死丫头,磨蹭什么,猪喂了吗?柴劈了吗?快去给我洗尿布!”
“手里藏得什么?交出来!是不是那个丧门星给你的?”
“跟你说过多少次,再敢跟那些黑五类来往,老娘把你也送到乡下去劳改!”
瘦弱的苏秋菊就像见到了吃人的母老虎,瑟缩着往后退。
手里攥着的钱,执拗背在身后。
那是姐姐给她的。
姐姐说了,不能给任何人。
“啪!”
苏秋菊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她噙着泪,瑟缩着往后退。
“我让你把东西拿出来!耳朵聋了是吧?”
女人刻薄的脸色气得涨红,拿起一根藤条,狠狠抽向苏秋菊,“狗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够了!”
苏青梨去而复返,伸手抓住那根藤条,反手抽了过去。
清晰的耳光声,响彻半个院子。
苏青梨收起震麻木的手掌,眼神犀利盯向刻薄妇人,“你就是我那位娶进门三年都不能生育的舅妈吴珊吧!真是好大的威风!”
“当年我爷爷把秋菊送来时,还送来十根小黄鱼时,你是怎么承诺的?你说自己不能生育,会把秋菊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原来是这么养的!”
苏青梨追剧时记得很清楚,吴珊不能生养,没少被人说闲话。
因此当年苏爷爷把苏秋菊送过来时,吴珊满口答应收下了小黄鱼。
可惜情义千斤,难抵人心凉薄。
苏家落败了。
吴珊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根本没把苏秋菊当人看,非打即骂。
原本被苏家娇养的跟朵花一样的苏秋菊,被磋磨的就剩下一副骨架。
苏青梨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了吴珊的刻薄,才出手教训对方。
“你——!”
吴珊不敢置信地捂着脸,气得面容扭曲。
早在苏青梨上门时,她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直接关门把人给打发了。
谁能想到,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跟她叫板起来。
还敢打她的脸?
翻天了!
吴珊是这条巷子里出了名的泼妇。
吃什么都不肯吃亏。
她盯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怪叫起来,“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资本家的千金回来了,难怪这么大的口气。”
“怎么,文化进步靠的就是收拾你们这帮走资派,你不服气?有本事把她带走啊!”
“别说你拿十根小黄鱼,就是拿出一百根,挨着巷子打听打听,谁敢帮你家养娃娃!”
“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呸!算什么东西啊你!有本事现在就把她领走!领走啊!”
吴珊越骂越来劲,张牙舞爪就朝苏青梨扑去。
巷子里原本安安静静的。
被她这么一嗓子,渐渐有了吱呀的开门声。
不过四邻们显然都知道吴珊的性格,都躲在各自家里的小院里听热闹,倒是没谁真的出来。
苏秋菊被吓坏了,扑通跪在吴珊脚下,搂着她的腿哭着求饶,“舅妈,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懒了,求你放过姐姐吧,她不是故意的。”
“我这就回去洗尿布,妹妹肯定也饿了吧,我去给她冲奶粉好不好?”
“你让姐姐走,这些……这些钱都是姐姐给我的,全给你,求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秋菊虽然年纪小,却见惯了人情冷暖。
这会热更是怕的浑身都在颤抖,生怕苏青梨会被吴珊扣上资本家的帽子,也抓去下放。
吴珊见她怕了,仰着下巴冷哼,“你说什么?谁敢生你们姐妹俩的气啊,你们身份多高贵啊,千金大小姐,抬手就给我这个贫下中农一耳光,了不起呢!”
“秋菊,起来。”
苏青梨把苏秋菊拽起来,眼神幽冷盯视着吴珊,“舅妈,我知道你念过书,多少应该知道风水轮流转的道理,做人还是厚道些好,不要落井下石,免得哪天自己穷困潦倒时,连个帮扶的都没有。”
吴珊的脸一下黑了,“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鬼话!”
“好啊!老娘好心好意收留你妹妹,你扇我耳光就算了,还咒我穷困潦倒?”
“黑了心肝的东西,走,咱们去公社当着大家伙的面好好说清楚!”
说着,她就要来拽苏青梨。
泼辣的样子,吓得苏秋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四邻们也从各自的院子里探出头,准备看好戏。
唯有苏青梨一脸淡定。
她不但没有半点慌张,反而伸手去捏吴珊的下巴,“舅妈,你太吵了,歇一会儿吧。”
那一刻,吴珊陡然间周身寒毛倒竖!
向来泼辣的她,竟然被苏青梨眼中的煞气镇住!
第六感让她连忙往后退了半步,躲开苏青梨的手。
“你、你个资本家的黑崽子,打了我,还想杀人不成?”
“来人啊!救命啊!她——”
吴珊刚喊了一嗓子,就被人死死捂住嘴。
“吴珊,别闹行吗?还嫌邻居不看笑话是吧?”
堵住吴珊嘴巴的,并不是苏青梨。
而是实在看不下去,从院子里出来的林虎。
他长得白白净净,就是个斯文的教书匠。
可惜性格太懦弱,自从娶了吴珊这个泼妇,一直被她拿捏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外面的动静他在屋里就听到了,却犹豫半天不敢露头。
实在是见闹得不像话,才壮着胆子出来。
“啊——!”
林虎刚捂住吴珊的嘴,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疼得龇牙咧嘴,手指上见了血。
吴珊推开他,更来劲了,“没用的东西!胳膊肘往外拐是吧?好,那就别过了,我带着孩子回娘家!你领着这两个赔钱货过日子吧!”
“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