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激动的眼角微红,“苏姐姐,你是我的贵人,如果不是你,我至少还需要帮厨三年,才有资格站在灶火跟前。”
“好啦,你俩别客套了,赶紧的起锅烧油,客人们等着新菜呢!”
陈经理哈哈大笑着走出去,脚步分外轻快。
在二个二厨的全力以赴下,满春堂的营业额迅速翻了三倍。
就这,菜还是不够卖!
不到下午两点,门口的小黑板上,就写上今日售罄的字样,早早关了门。
下午的时候。
闻讯而来的食客们更多了。
还不到饭店,就有人在外面转了好几圈。
到天快黑时,满春堂的厅堂就坐满了,晚来的站在外面等位置。
连续请了三天假的小丽和主厨老张,正脸色难看的站在饭店对面的角落里。
小丽眉头紧皱,“这怎么可能啊,都三天了,饭店没歇业,客人反而越来越多?那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唉!我从来没有请过这么长的假,估计陈经理对我看法很差,明天得去上班才行,家里等米下锅呢。”
老张满脸的懊恼,后悔那天不该出来打抱不平。
小丽赶紧给他打气,“张哥,这都是暂时的,那些食客们嘴叼着呢,没那么好伺候。”
“那个叫苏什么梨的,哼,蹦跶不了两天了!”
她可是靠着硬关系才进国营饭店的,可不是随随便就能被挤兑走的!
来路不明的女人,等着看好戏吧!
为了这个事,小丽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满春堂国营饭店。
刚进门,她就看到苏青梨正在雕一颗红心萝卜。
浑厚敦实的紫皮萝卜,随处可见。
到了苏青梨手里,却好似成了价值连城的工艺品。
她刀尖随便游走了下,一片薄如蝉翼的花瓣就从顶上剥落下来。
带着娇艳的紫红色,随着苏青梨皙白的手片片绽放。
从里而外,层层递进。
每一片都鲜活灵动,泛着润泽的胭脂色。
顷刻间,一个廉价的土萝卜,就在她手里幻化成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哗众取宠。”
小丽撇嘴轻哼了声。
不就雕了个萝卜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后厨的师傅们都会。
只是平时大家都忙,谁有空去摆弄这个?
她拧着腰走过去,酸溜溜道,“哟,真没看出来,你本事还不小嘛,一个破萝卜能雕成这样,难怪陈经理看中你呢。”
今天的小丽是特意打扮过的。
身上的碎花罩衫,平时只有节庆时她才舍得穿出来。
头也也梳的流光水滑,脸上还专门扑了层薄薄的份。
可明明都那么精心捯饬了,往皮肤过于细腻白皙的苏青梨跟前一站,瞬间就被打回成村姑。
小丽斜着眼瞥向苏青梨,眼里是淬了毒一样的妒忌。
她就不明白了,这女人是咋长的?
听说在后厨干了两三天,烟熏火燎的,怎么皮肤一点不粗糙,反而越发的水灵呢?
那张狐媚的脸上还裹着层这个年代少见的健康红润,就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搁在这灰扑扑的小县城饭馆里,简直扎眼的很!
苏青梨以前好歹是管着偌大的度假村,什么人没见过?
小丽眼里的妒火她一目了然。
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可笑。
莫名其妙的雌竞……服了。
苏青梨眼皮都没抬一下,把雕好的萝卜花放在玻璃杯里,这才淡淡应了句,“嗯,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继续雕下一朵。
后厨里有刘城和他的侄子在,又不用她颠勺。
前面这些卫生也有服务员早就做了。
就像陈经理说的,苏青梨目前只需要坐镇在满春堂里就行。
软绵绵碰了个钉子,小丽自觉没趣,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然后把手里的搪瓷缸子往离苏青梨最近的桌子上一墩,发出哐当一声。
“哼,装模作样!调个萝卜花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不会一样?有本事别靠那张狐媚……”
后面半句,她含糊不清地咽了下去。
不是不想骂个痛快,是被苏青梨打过的脸突然疼了下。
这才想起苏青梨不是软绵绵的肉包子,只好憋着满肚子尖酸气翻白眼。
刚转身,她就看到主厨老张从外面进来。
立即提高了嗓门,“哟,张哥,早啊,你可是满春堂的老人,这里没你掌勺可不行啊!”
老张穿着油腻腻的白色厨师服,耷拉着眉眼走进来。
一张饱经烟熏火燎的方脸上,藏着惴惴不安。
他硬是请了三天假,结果陈经理根本没上门去请他回来。
今天这个门槛儿,怎么迈进来都觉得不太对。
眼睛下意识看向苏青梨,却意外发现她雕出的那朵玫瑰花。
老张瞬间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黝黑的方脸涨红起来。
倒是他小看这个叫苏青梨的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萝卜雕花不难,甚至可以说,是当厨师的基本功。
但是能把萝卜雕的这么活灵活现,绝不是一般的本事!
他越发觉得自己眼皮子浅了,含糊的应了小丽一声,就闷头进了后厨。
二厨刘城正在教自己的侄子炒菜,见老张进来,笑呵呵打招呼,“大师傅,你来了。”
老张却脸色一沉,指着小刘,“他就是个帮厨,谁让他颠勺的?”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帮厨要打杂三年才能上灶台,谁准你们这么干的!”
刘城和小刘对视一眼,讪讪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是我。”
陈经理背着手走过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要灵活应对吧。”
“老张啊,你请假三天,饭店里忙翻了,我只能破格把小刘提成二厨,好在有苏同志教他,这小子有悟性学得快,做出来的菜客人夸赞不绝,是个好苗子。”
陈经理嘴里在夸小刘,实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
主厨的位置,也不是非老张不可。
他不干,有的是人抢着干。
老张活了大半辈子,咋会听不出来?
他呆愣了片刻,勉强挤出一抹笑脸,“抱歉啊陈经理,前几天我确实是不舒服,我……”
“没事,你都是老同志了,身子骨要是撑不住,就再多请几天假,好好休息。”
陈经理拍了拍老张的肩膀,笑呵呵走了,“咱们饭店的生意,最近红火的很呢!哈哈哈!”
他的笑声像扇在老张脸上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