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站在雨后的街角
【丁砚之教我的是：靠近不是占据，是在你不想说的时候，我还愿意陪你坐一晚！】
【我现在学会了，不问你爱不爱我，只在你不排斥的时候，静静地在！】
他写完，没寄出。
他把信折起来，放进明信片夹层里，那一张她说“这张，留给你自己”的明信片后面。
那一天他没有打电话，没有发消息。
只是去了一趟她常去的那家画廊。
他没说自己是谁，只说要看《途中》系列的展品。
那位年轻的馆员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带他去了储藏室。
那些没有展出的画，一张张立在灰色的布墙背后，有的用透明的薄纸盖着，有的干脆l露在外，边角微微翘起，纸张吸了潮气，却仍旧洁白。
他小心地一张张看过去。
有一张画着一只背影极小的猫，蜷在楼梯拐角的一只旧纸箱里，四周空无一人。
那画面没有动感，也没有光，只有极冷的灰色与一点点勾勒出的安静。
他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
纸角有她的字。
【没人来，不代表没人曾经走过！】
他那一瞬几乎想落泪，却还是强忍着，只抬手，把那画轻轻擦了擦边角的一点灰。
他没有要画。
只是看完，站了许久，然后轻声说了句。
“谢谢！”
馆员问他。
“你是……她的什么人？”
他想了一下，低声说。
“是以前不太懂她的那个人！”
那晚，徐盛听在家吃了很简单的饭，林西今天没回来，她难得早早洗了碗，站在阳台边看雨。
天色未黑，但雨已下了一阵。
她抱着胳膊靠在门框，望着楼下的街灯亮起。
忽然间，她像是心里掀起了什么，走回画室，打开了画架上那张未完成的作品。
她画的是一个街口，雨夜里有一把伞歪斜地搁在路边，旁边是一张被水泡皱的车票。
她原本打算在画面一角加一个人影。
但迟迟没落笔。
那晚，她终于加上了。
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影，而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撑着伞，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手里没有提东西，也没有走路的动作。
她在纸角写了一句：
【有人不再等，是因为终于有人学会了陪！】
写完，她放下笔。
走回客厅，拿起那本丁砚之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
那页没有字。
但夹着一张旧照片。
是她在大学时坐在图书馆前的石阶上，看书的模样。
她低着头，书页摊在膝上，阳光从树缝里落下来，落在她手背上。
他那时在远处偷拍的，没有构图，也没有清晰度。
可照片的质地，温柔得像她的某一段青春。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那一笑，不是为了回忆，也不是为了放下。
而是她忽然想起，那天她其实是有发现他在看她的。
只是她没抬头。
就像现在，陆聿白一直站在远处。
她也看到了。
只是她还没决定，是否走过去。
但也许，她已经不再拒绝那个方向。
她还在路上。
而这一次，她不急着走完。
夜雨下了一整晚。
徐盛听没睡，一盏暖黄的小灯亮在书桌角，衬得她脸色极静，眼神沉入某种久未抵达的深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