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跟随燕曲欢的丫鬟慌了神，惊惧着匆忙去扶她。
这一脚踹得燕曲欢肩胛隐隐作痛，喉咙血气翻涌，她不懂四皇子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直到，头顶上方传来冰冷而讥讽的话语——
“你和你姐姐都是好样的。”
燕檀在宫外跟楚寻城联手和他过不去，燕曲欢在宫里出言顶撞。这姐妹俩，一个比一个可憎！
燕曲欢身体一颤，瞳仁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当即确定自己受到了燕檀的牵连，不由的怒气勃发。
阴郁的眼也这样落进了四皇子眼里，以为她是对自己的责罚心生不满，更怒上心头，又要再踹。
“四殿下！”
旁边的随从反应过来，连忙阻拦。燕曲欢到底是国师的人，若是真把人踹出个好歹，国师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一个对视，四皇子便懂了心腹的顾虑，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但他的随从很会来事，眯起眼冷冷看着燕曲欢，“还不快滚！”
对方的眼神像毒蛇一样，萦绕着浓郁的血气，看得燕曲欢不寒而栗。
“是。”
燕曲欢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把苦楚打碎咽下往肚子里吞。跟侍女慌慌张张捡起书籍，绕了远路而行。
只剩他们主仆二人时，燕曲欢再也憋不住心中的委屈愤懑，一滴泪沿着脸颊滚落。
“小姐，您别难过……”
侍女见燕曲欢这样，不由心生怜惜，声音也哽咽了。
然而下一秒，响亮的巴掌就落到了她脸上，燕曲欢满脸愤恨：“现在倒能说会道了，刚才怎么不见你吭声？”
侍女心里委屈的厉害，却不敢言语，怕自己会更惹燕曲欢生气，把泪生生憋了回去。
燕曲欢心情并未好转，看着手中笨重的古籍只觉满心憎恨。
若不是国师非让她去藏书阁拿书，自己又怎么会半路遇到四皇子？更恨的还是燕檀，也不知那个贱人怎么得罪了四皇子，竟牵连到了她。
这笔账，她迟早得从燕檀身上讨回来！
无尽的怒意与憎恨几乎快把燕曲欢吞没，忽然间，她似有所感，不受控制的往旁边走了几步，来到园子角落里的一处假山石边。
“小姐？”侍女发懵，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像着了魇一样，直直的往旁边走，眼看着都要撞到假山了还没有停下。
侍女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拉住燕曲欢时，却见她停了下来，弯着腰捡起了什么东西。
她赶紧凑了过去。
“小姐？”
燕曲欢手指专注摩挲着那面被她捡起，巴掌大小的罗盘，古铜色的盘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只鹰眼似的装饰物被嵌在中间，透着几分邪性，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里发怵。
明明昨夜才下过雨，周围的山石瓦盆都沾了些水或泥点，而这东西却十分干燥，透着古怪。
“小姐，这东西好奇怪啊，我看还是扔了吧。”侍女打了个寒颤，对那东西莫名不喜。
燕曲欢也有同样的感受，但她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将东西塞进了袖子里。
“无妨，我瞧着另有玄机，待会儿拿回去给师傅看看。”
她撒了谎，燕曲欢并不打算拿给魏江清过目。
她也说不上缘由，只是脑海中隐隐有个念头，那罗盘也不希望她那么做。
两人将古籍带了回去。
魏江清让她们将古籍放好，又捡了其中几本让燕曲欢多看记熟，过几日他会抽查，再教她一些术法。
做完这些，魏江清便忙活起了自己的事。
他摆下法器，看着显示出的卦象，眉头一蹙。
“在水一方？”
旧人今天竟去过水旁？
他当即传唤小厮打来一盆水，烧了张符，符灰落尽盆里遇水即化不说，还释放出淡淡的金光。
如此玄奇一幕，看得燕曲欢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马上也能学会如此精妙的术法。
只见魏江清单手拂过水面，里头似乎呈现出水面，魏江清探出脖子要去看，忽然身形一颤，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水里金光消失殆尽，又变回了平平无奇的一盆水。
倒是魏江清身形微晃，眼看着摇摇欲坠。
“师傅！”
燕曲欢慌了神，急忙过去搀扶，同时她下意识往水里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不免有些失望。
魏江清昏过去了一小会儿，燕曲欢急忙让侍女去请了太医。
国师吐血的消息很快传进了皇帝耳朵里，他担忧不已，甚至亲自前来探望。
“好端端的，国师怎么会吐血？你们这群人是怎么伺候的？”
皇帝龙威一怒，伏尸百万的威慑力并非说说而已。
燕曲欢不敢抬头窥视天颜，那怕皇帝只是对照顾国师的丫鬟奴才们发火，也还是给她听出了一身冷汗，感同身受。
她顶着威压，战战兢兢的解释：“启禀圣上，师傅是为着寻求旧人之故，心力损耗过大，才伤及自身。”
也是到了宫中，燕曲欢才知道魏江清一直寻找着一位故人。对方似乎很厉害的样子，甚至隐隐关乎到了江山社稷。
魏江清一直试图将人找出来，但关乎天机，凡人想要窥探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是一身本领的国师也不能免俗。
也是因此，才招致了阵法反噬。
燕曲欢不敢把关乎天机说出来，只说那人很重要。
皇帝听了其中缘由，面露凝色，当即传唤人过来，举国上下去找疑似“国师的故人”的人。
魏江清醒后，知道了皇帝来过的事，也知道了燕曲欢请皇上帮忙寻人的事。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
比起自己独自苦苦寻觅，或许人多更能派上用场。
难得被魏江清夸赞一回，燕曲欢喜不自胜，“为师傅分忧，是弟子份内的事。若能早日找到那位故人前辈，也算了了师傅一桩心愿。”
魏江清摆摆手，让她继续精修卜卦去了。
时间悄然而逝。
入夜，燕曲欢猛然从床上惊醒，汗水湿哒哒黏着里衣，背后一阵冰凉。
梦中无数张牙舞爪厉鬼追逐的恐怖感如有余韵，胸口阵阵发悸。她慌忙从枕头下摸出白天捡到的那只罗盘，紧紧攥在手心里。
梦里，那群厉鬼就是想从她手里夺走这东西。
想来必然是什么玄宝，断不能轻易交付出去，燕曲欢更坚定了留下罗盘的决心。
与此同时，宫外燕家后院，燕檀卧房。
她枕在雕花木床上双眸紧闭，睡颜安详。忽然，一阵寒意直窜天灵盖，燕檀猛地睁开眼。
却见寒光闪烁，一把菜刀直直朝着她面上劈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