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魏江清定然与燕檀发生了摩擦,但碍于他的国师身份,侯府侍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而后,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到燕檀身上。
“世子妃?”
为首的人小心询问燕檀,想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二?
就在这时,拱门外匆匆闯入一道修长身影,衣袂翻飞。
其他人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楚寻城。
他无视现场僵硬的气氛,很快一眼锁定燕檀。瞥见她往下滴血的指尖,瞳孔一缩,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无形间流露的强势气息,看得燕檀心口发紧。
不过眨眼间,他就站到了面前。在燕檀以为他会发问时,他却拉起了她另一只未受伤的手。
“跟我走。”
“哦。”
燕檀定了定神,任由他牵着,被拉回厢房。
院里的丫鬟刚迎上来,就被楚寻城差遣着去取药,而燕檀则被他按坐在床沿。
受伤的那只手,被他小心翼翼捧起。
原先白嫩的掌心,赫然多了一片灼伤,一路蔓延到指尖,鲜血淋漓。
楚寻城眉头一蹙,周身的气息也冰冷了许多,微微瘆人。
“天呐,怎么伤成这样?”
“才出去了一会儿,小姐怎么就受伤了?一定很疼吧?”
丫鬟拿药过来,看见燕檀手上伤势吓得一惊,面上的关心却不作假。
楚寻城没说话,从她手里接过药,又拿起干净手帕轻轻为燕檀擦拭起手上血迹。
他动作很轻,手绢也是丝绸做的,材质十分柔软,但在触碰到燕檀手上灼烧以后,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楚寻城立马看向燕檀,眸色深幽,抿了一下唇轻声道:“忍着点。”
说完这话以后,他的动作越发温柔起来。
谨慎小心模样,仿佛是在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看的燕檀心口热了几分。
过了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想到,世子竟也有铁汉柔情的时候。”
旁边的丫鬟立马搭话,“世子一向对世子妃很好。”
“你们先下去。”
楚寻城头也不回的支走了其他人,等到房门掩上,他才缓缓看了燕檀一眼,很快又垂下头去。
什么也没说。
燕檀却不由得心口发紧,这一整晚楚寻城都实在安静的过于异常。
她一直等着他问出来,楚寻城却迟迟没有开口。
对于准备好作答的人来说,久久没有被提问,同样是一种淡淡的折磨。
燕檀决定主动出击。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楚寻城依旧不语,只是将药粉撒在了燕檀掌心,身体上的疼痛让燕檀不由自主轻轻抽搐一下。
这一次楚寻城没有抬头看她,沉默的不知想些什么。
燕檀不打算任由他继续下去。
“都是那个国师突然发难。”
“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打听我认不认识什么人?认识谁他也不说,卖足关子。”
“最后又问我燕家密室失传的阵法口诀,我不知,他就发了疯,突然攻击我。”
“还德高望重呢,我看倒像个失心疯。”
反正魏江清不在,燕檀堂而皇之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他身上。
楚寻城已经为燕檀包扎好伤口,然后才淡淡抬起头。
“那以后离疯子远点。”
轻描淡写的口吻,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说当朝国师的坏话,全然不怕别人听了去。
燕檀忍俊不禁:“这莫不是夫妻所见略同?”
楚寻城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烛火下交汇。恍惚间,时光好似也在这一刻定格。
朦胧光晕下,他们四目相对,两两相望。
平日里瞧惯的那张脸,突然变得极为出彩。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宛若一卷生动的山水图徐徐在面前展开。
忽然,楚寻城低下了头,俯身靠近。
似有冷香拂面,燕檀心口一紧,不由闭上了眼。
然而,只是一缕微不可察的冷风擦肩而过。
燕檀睁开一只眼,却见楚寻城只是吹熄了蜡烛。
黑暗中,传来他微微沙哑的声音:“睡吧。”
燕檀一阵默然,不由抿了抿唇。
吹蜡烛就吹蜡烛,突然凑那么近,吓了她一跳。
刚才她竟以为……燕檀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迟迟无法平息,简直不对劲。
不过她并未往下深想,夜已经很晚了,她渐渐陷入沉眠。
……
另一头,皇宫里。
燕曲欢看着罗盘上重新浮现的裂痕,眼神阴鸷,浑身萦绕着浓郁的毁灭气息。
“怎么又开裂了?上回不是已经让你杀了那么多人?”
比起数百条人命惨死,她更对罗盘的不中用恨铁不成钢。
上回昏迷清醒后,她才得知一夜间罗盘究竟害死了多少人。心里自然有些后怕,唯恐应付不过去。
但好在皇帝是个蠢人,并没有怀疑她不说还重重嘉奖。燕曲欢顺理成章把所有杀人过失,全推给所谓的“邪祟”。
好不容易帮助罗盘恢复力量,她也成功获得皇帝信任,眼看就要继任下一任国师。
偏偏这个时候罗盘却拖她后腿。
要是再杀人,岂不是打脸了她先前彻底消灭邪祟,不会再有人遇害的言论?
而且眼下魏江清已经醒来,万一被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只是想想,燕曲欢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唯恐遭到反噬。
她绝不能功亏一篑。
罗盘却不以为意。
【你可以不为我找血包,就这样吧,你也别想再赢燕檀,我们俩都对付不了她。】
【你还是趁早认输吧。】
燕曲欢脸色阴沉,眼底翻涌着猩红的暴戾。
认输?这比杀了她更叫人难受。
燕曲欢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输给燕檀,她冷冷看着罗盘,轻蔑的勾起嘴角。
“不就是杀人吗?你想要多少就杀多少便是。”
反正手上已经多了那么多条人命,那些人的存在对于燕曲欢来说就如同蝼蚁一般。
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她不介意再多杀几个。
但是……
“这次你必须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能在宫中引起恐慌,更不能被那个死老头发现。”
听到这些要求,罗盘想了想,然后很快表示——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那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