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凤走出京兆府的大门,抬头看见蓝天白云,眼泪却忍不住落下来。
“哥,你在天之灵看见了么,我替你讨回公道了。虽然沈岳还没偿命,但他就算活着,也休想活得舒坦!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的,你放心。”
听松站在她后面不远处,听她这么说,也只是叹了一声,“真是可怜啊。”
最亲的人天人永隔了,就算讨回了公道,又能如何?
喜凤一边笑着一边哭的上了马车,一回去就扑到阿诺怀里哭。
“我以后再也没有哥哥了!”
她嚎啕大哭,似是要将这么长久以来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
……
陈氏这边更惨烈了。
她凄凄惨惨地回到沈家,家中却不见沈复的人影,叫来管家问了才知,沈复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了。
之前她为了沈岳的事四处奔走,顾头不顾尾的,便没有把沈复的事放在心上。
此时联想到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沈岳,她越发觉得凄凉。
“没心的人啊!姓沈的全都是一样的。”
沈芊芊到了半路便借口下车了,如今沈复也不见人影,好似这沈家是她一个人的似的。
那她当初那么费尽心力地要弄银子,又是图的什么呢?
而此时的沈复还在商会里,就有人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在门口等着。
问了一句“这是不是那个长女嫁了侯府的沈家的铺子”,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便疯了一般的往里砸。
他都被砸懵了,急忙往屋里躲。
问了伙计才知道,竟是沈岳的案子判了,还说什么沈家弄虚作假,伪造证据云云。
沈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时间就吩咐人套车往家赶。
“老爷,您回来了!”钱妈妈看见沈复,不禁十分意外。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太太呢?她人在哪儿?”
“太太在房里呢。”钱妈妈不明所以,“老爷可以是有事找太太商量,需不需要小的去请一趟?”
“不必了,我自己去!”
沈复怒气冲冲地就往陈氏的卧室走去。
陈氏正坐在窗前发呆,一会儿愤愤一会儿悲伤,又哭又笑的,说是个疯子也有人信。
“哼,她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儿!”冷笑一声。
钱妈妈心里慌了,“老爷,还是让我进去通报吧。”
“闭嘴!”沈复挥开她,一脚踹开陈氏的房门就冲了进来。
“你还好意思在这坐着?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陈氏慢慢抬头看去,神情麻木,“老爷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案子你不要插手不要插手,你为什么要擅做主张,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陈氏原本面色麻木,听见沈复说了这话,顿时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这案子我不插手,难道你会管岳儿的死活么?从出事至今,你这个爹为他做过什么?自己什么都不做,还在这说风凉话,岳儿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陈氏,你放肆!”
“是我放肆还是你没有良心?岳儿他不只是我的儿子,他也是你的儿子!”
陈氏怒不可遏地站起来,身子都在颤抖了。
“他在京兆府的大牢里生死未卜,你却天天流连花楼酒肆,乐不思蜀,你怎么有脸说这些话!”
沈复:“你,你简直无理取闹!难不成我天天跟你一样,茶不思饭不想,他就能没事了?”
“还是我跟你一样四处为他奔走,提供院子和几个世家公子拿书童取乐、还险些闹出人命的事,就不是他干的了?”
“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摆给谁看呢?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事情闹成这样,我们沈家的生意以后还要不要做了?”
“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以前需要她的时候,就夸她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如今她年纪大了,没有价值了,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了的妇人了。
陈氏冷笑了一声,“外面是什么情况又与我何干?我儿子都要没命了!便是哪天你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也与我无关。”
“贱人!”
沈复忍无可忍,一耳瓜子扇过去。
随着“啪”的一声响亮,陈氏站都站不稳了,晃了晃,扶住了窗台才勉强站住。
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肿起了一个巴掌印。
“你个妒妇!别以为我给你几分薄命,你就能蹬鼻子上脸,我要纳几个妾你都管不了,何况我只是在外面喝点酒。”
“你再胡言乱语地分不清楚谁才是一家之主,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复撂下狠话,便拂袖而去。
“没良心的负心汉!”陈氏愤怒之下,抓起一个茶盏朝着他背影砸了过去。
但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失了准头。
沈复愤怒地加快了脚步,留下摔倒在地上的陈氏——独自一人掩面痛哭。
“太太,快些起来吧,地上凉。”钱妈妈连忙上前来搀扶她。
陈氏却没有起来,反而扑到钱妈妈怀里痛哭起来,“怎么办?以后要怎么办?我的岳儿,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一个爹?”
钱妈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太太,你也别太伤心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法子,看看怎么才能让少爷少受一些苦。”
……
陈氏和沈复大打出手的功夫,沈棠雪已经知道了案子审理的情况了。
喜凤哭得眼睛都肿了,丧眉耷眼地跟在阿诺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听琴把她领走,阿诺和听松从将公堂上的事情说了。
“造化弄人啊。”沈棠雪听完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闻书,你找个风水先生,去寻摸一处好点的地方。”
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给来喜立了一个衣冠冢,喜凤好歹还能有个念想。
也真是可惜了,来喜那么一个眉清目秀又聪明机灵的,若是活着,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闻书:“是,少夫人。”
“人死不能复生,这几天你们也都帮着劝着点吧,尤其是你,阿诺,喜凤向来与你亲近,你跟她多说说话,让她想开一些。”
“是,少夫人,我们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