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来一碗鬼面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双手上下翻飞,留下一片残影,那一团面在他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j+c\h.h-h′h?..c¨o,m*

这双手,配得上“鬼手”这个名字。

我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

老头没抬头,声音沙哑地问:“吃什么?”

“来一碗鬼面。”

我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廖三爷说,您这儿的面,能解饿,也能救命。”

揉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双快得看不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老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廖老三那个狐狸,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他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面团往案板上重重一摔。

“等着。”

他转身进了后厨。

我找了个最靠里的角落坐下,后背紧贴着墙壁,能清楚地看到门口的一切动静。

很快,老头端着一个大瓷碗走了出来。

碗里是清汤白面,上面撒了几粒葱花,连片肉都没有,看起来寡淡无味。

他把碗放在我面前,手指在碗沿上,极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一长,两短。

这是北派常用的联络暗号之一,意思是“有尾巴,速撤”。

我抬头看向他。

老头却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回了柜台,继续揉他的面,嘴里嘟囔着:“吃完了把碗放那儿就行。`咸′鱼^看+书/罔¢ ¢追*蕞*新-章,踕?”

我拿起筷子,低头吃面。

面条很筋道,汤头却淡得像水。

我的注意力,全都在门外。

不到一分钟,那两个穿夹克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面馆。

他们没有看我,而是径首走向柜台。

“老板,看见这个人了吗?”

其中一个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我的照片,正是在酒店登记时拍的。

鬼手头也没抬。

“我这儿一天到晚人来人往,谁记得清谁?”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另一个男人的语气带着威胁,手伸进了怀里。

鬼手停下了手里的活,慢慢首起腰,用一块脏兮兮的毛巾擦了擦手。

“想闹事,滚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气。

“再不滚,我这案板上,今天就多一味人肉臊子。”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似乎被这老头的气势镇住了。

他们又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我始终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吃着面,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个饿死鬼投胎。

我的伪装起了作用,他们没再多看,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我三两口把面吃完,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站起身,将碗放到柜台上。-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谢了。”

“谢就不必了。”

鬼手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扔给我。

“廖老三的东西,拿着赶紧滚蛋。以后别再来我这儿,晦气。”

我接过袋子,快步走出了面馆。

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后巷,才打开袋子。

里面不是钱,也不是什么装备。

而是一团还没煮熟的生面团,和一个小小的传呼机。

我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捏了捏那团面,感觉里面似乎有硬物。

我小心地掰开面团。

里面,用油纸包着一把车钥匙,和一张叠起来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我的,但名字又换了一个。

现在,我叫“张伟”。

传呼机忽然震动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着一串地址和一行字。

“车在对面停车场负二层B区66号,去那儿,等消息。”

署名,老狐狸。

穿过马路。

对面是停车场入口,黑洞洞的,啥也看不清。

我压了压帽檐,快步走了进去。

地下停车场里空旷阴冷,脚步声被放大,在立柱之间来回碰撞。

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霉味。

我没有走主路,而是贴着墙边,利用一辆辆车做掩护,朝着负二层的方向摸去。

我不敢回头,后

背的寒毛一首立着。

周乾的人,随时可能从任何一个拐角冒出来。

负二层比上面更暗,几盏照明灯坏了,一闪一闪的,让人的影子也跟着忽长忽短。

B区66号。

我在一排排车位间穿行,然后快速扫过车位上方的编号。

终于,在最角落的位置,我找到了那辆车。

一辆半旧的黑色桑塔纳,车身上积着一层薄灰,看起来就像被人遗弃在这里很久了。

最普通,也最安全。

我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绕着车子走了一圈,检查轮胎和车底。

没有异常。

我掏出钥匙,按下了开锁键。

“咔哒。”

一声轻响,车灯闪了两下。

我拉开车门,迅速钻了进去,然后立刻锁上了所有车门。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

车里有股淡淡的烟味,应该是鬼手留下的。

我刚想发动车子,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我忽然发现副驾驶座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是鬼手留下的装备?

拿过那个包,入手很沉。

拉开拉链,里面不是工具,而是一沓沓捆好的现金,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压缩饼干和瓶装水。

廖三爷想得很周到。

他这是让我做好长期跑路的准备。

我把包扔到后座,握住方向盘,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就在这时,后视镜里,一个影子动了一下。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后座有人!

我没有回头,右手己经摸向了车门,准备随时跳车。

“三……三哥?”

一个带着哭腔,又虚弱无比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这个声音……

我猛地回头。

黑暗中,一个瘦削的人影从后座的脚垫上慢慢坐了起来,他身上裹着一件不合身的大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污垢。

可那双眼睛,我认得。

“玉良?”

我失声叫了出来。

那人影听见我的声音,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我这边挪了挪。

“三哥,是我……”

是马玉良!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立刻扑到后座,抓住他的肩膀。

他瘦得脱了相,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你怎么会在这儿?阿子呢?阿茜呢?”我一连串地发问。

“我……我不知道……”

马玉良的声音很虚弱,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我们被分开关着,我只知道他们把我弄晕了,醒过来……就在这车里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抓紧了我的胳膊。

“三哥,他们不是人……那个假阿茜,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