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爷爷会帮你。”
“你还想做什么？复仇？”
时初咬着唇：“嗯，我想复仇。”
傅老爷子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里是我的财产转让，我先转给你一些，剩下的，我会写进遗产。”
时初一怔：“爷爷……”
“初初，想听一个故事么？”
时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五十年前，我曾背弃过一个姑娘，那个时候，她陪我一起创业，一起熬夜，等公司有了上了跪倒，我却背叛了她。”
傅老爷子如鹰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雾霾：“曾经，她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她问我会不会，我说不会，但事实上是，在我赚到第一桶金，公司顺利上轨道的当天，我就成了一个那个变坏的男人。”
“当她看到我和别的女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那样坚强的她哭了，可她依旧没有离开我。”
“我也好想真的着了魔，仿佛故意气她，每天找不同的女人回家，一直到我生日那天，她终于心灰意冷走了，回家嫁给了家里安排的一个颇为有名望的教授，配得上她书香门第。”
“我后悔过，去找她，求她，她都没有再见过我一面。”
其实说到这里，时初就已经明白了。
那个被傅老爷子辜负的女人是她的外婆文慧。
时初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外婆那样斩钉截铁地说，这个玉佩能保她。
是因为亏欠。
一个背叛者几十年的亏欠。
这么多年，不论日子多苦，被子女欺负多惨，外婆也不曾拿着那枚玉佩找过傅老爷子。
外婆的自尊心，又或者，外婆不屑于去找他。
但为了她，外婆放弃了那些，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也是要傅老爷子偿还几十年来所有的亏欠。
时初明白了外婆的用心，也知道傅老爷子为什么要给她财产。
“爷爷，您给我财产，是因为亏欠，可外婆几十年来从未提及过您，也从未找过您，我想我不能收。”
收了，外婆又会怎么想？
几十年的尊严，被她摧毁么？
“我是对她诸多亏欠，但时初，我给你的，是傅家欠你的。”
傅老爷子将文件塞到她怀里：“拿着，就当让我心里好过一些。”
时初看着文件心里不是滋味。
有些烫手。
傅家是亏欠了她，可说到底根源是时月，是时家。
“你和序修的离婚，我会来安排，至于时月控诉你谋杀，我也会帮你摆平。”
傅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不过，有空，可不可以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吃几顿饭？”
时初犹豫了，从前她或许会答应，可这个人伤害了外婆，她去了，是不是等于代替外婆原谅了他？
可她没有这个资格。
傅老爷子看穿了她的心思：“不要想那么多，告诉你，我是知道早晚你会知道，与其别人告诉你，不如我告诉你。”
“你是不是想去cbc当主播？爷爷帮你？”
时初摇头：“不用，我现在觉得当记者也很好，似乎比当主播更能看到事情的真相，探寻真相的过程也很有意思，我很喜欢。”
“好，那你就继续留在那，但以后不会有人动你，这一点放心。”
傅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一段，蹲下来抚摸猫咪：“和时月合谋的人是谁？”
时初咬着唇想了想，说道：“是时家的死对头，二十几年前破产的邱家，和时月见面的是邱齐名。”
“邱齐名？”
“嗯。”
傅老爷子拧了拧眉，显然是想起来了这个男人是谁，转而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是几月的生日？”
时初歪了歪头：“七月。”
七月……
傅老爷子弯着手指算了算：“时月呢？”
“十月。”
“初初，你查的方向错了。”
时初一愣，没听懂：“什么意思？什么方向错了？”
“你是不是在查邱齐名？”
果然瞒不住，她点头：“嗯，我找了私家侦探，不过也没有查出来什么。”
“方向错了。”
傅老爷子站起身，靠在篱笆上看向时初：“你出生的时候有个倒是说你是扫把星，对么？”
“嗯。”
“你去查查时月和邱齐名的关系。”
“我是有去查的，但是……”
“亲子关系。”
啊？
时初瞪大双眼，楞在原地半晌没缓过神，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查时月和邱齐名的dna？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关系啊，陈雅再怎么不堪，也不可能会出轨邱齐名啊。
傅老爷子摸了摸她的头：“不是出轨，是掉包。”
掉包？
“你出生就被说成灾星，道士催着时家怀三胎，说是可以改变时家风水，说下一个是福星，所以陈雅很快就怀孕，但时月大概在医院就被掉包了。”
傅老爷子眯了眯眸子：“邱齐名祖上有一个关系很好的道士，一直帮邱家做事，但二十几年前那一次，道士被时家绑架，时敬良趁机搞垮了邱家后，道士回去，开始布局，时月就是邱齐名放在时家的炸弹。”
时初听是听明白了，但又觉得太玄，心里有些拿不准。
不过，时间上来说，确实很巧，她出生之前邱家破产，接着她出生就被安了那样的名头。
时敬良和陈雅又特别信那个道士，就造成了她后面的一切。
如果傅老爷子说的是真的，时月不是时敬良和陈雅的孩子，那岂不是邱家为了报复时家，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场大戏。
让他们为了邱家的孩子，虐待她这个时家的亲儿。
好狠毒的计谋。
“初初。”
“爷爷。”
“你对阿礼到底是什么心思？还喜欢么？”
时初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傅老爷子转变会这么大，忽然问起傅斯礼的事。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爷爷，要说完全不喜欢那是假的，我和他一起长大，相伴了那么多年，太深刻，但要说喜欢……却也不是，我不喜欢现在的傅斯礼，又或者说，对于一个失忆就可以爱上时月的傅斯礼，我喜欢不起来。”
那是背叛。
背弃了他们那么些年的情谊。
但她却又无法完全放弃他。
时初捏着拳头，痛恨自己那颗心还会跳动，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