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未知短信，指尖在"报警"按钮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松开。
夜风掀起她发梢，那缕甜得发腻的白桃香仍在鼻端萦绕——和苏蔓晴常用的香水一个味道。
她攥紧公文包带，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
路灯将影子扯得细长，像条随时会缠住脚踝的蛇。
街角广告牌"吱呀"晃了两下，投下的阴影里，一片枯萎的玫瑰花瓣正躺在砖缝间，边缘蜷曲成深褐色，像是被人狠狠碾过。
林知暖蹲下身，指甲轻轻挑起花瓣，底下还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条。
展开时纸页发出刺啦声响，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你以为事情结束了？
不，这只是开始。"
她后颈泛起凉意。
茶水间的监控不知为何突然损坏了，上周苏蔓晴故意撞翻她的咖啡，导致重要文件被泡；再上周在茶水间“不小心”推她撞翻热水壶，好在监控恢复拍下全过程——原来那些“巧合”，都是有人精心策划。
而此刻这张纸条，像根细针，扎破了她以为的“风平浪静”。
"知暖！"
熟悉的电动车铃声混着气喘吁吁的呼唤。
林知暖抬头，见李威跨在电动车上，制服领口沾着快递单的碎屑，额角还挂着汗："我刚送完世纪大厦的件，路过看见有个穿黑外套的男的一直跟着你！"
他跳下电动车，车筐里还塞着半袋没送完的快递："我绕了两圈确认，那男的见我过来就跑了。
要不我送你回家？
我电动车后座装了新垫子，可软和了。"
林知暖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上次她分给全组橘子糖时，他接过糖纸时的耳尖一个颜色。
她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天，李威冒雨给她送落在快递站的文件，头发滴着水却笑得憨："你那文件封皮写着紧急，我怕耽误你工作。"
"麻烦你了。"林知暖点头，坐上车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快递箱纸板味，比白桃香水踏实多了。
电动车穿行过夜市，烤肠摊的香气裹着人声涌来。
李威骑得很慢，遇到坑洼就侧过身替她挡颠簸："最近我送件总碰到生面孔，在咱们公司楼下转悠，问他们寄什么又支支吾吾。
昨天还见有个女的拿着相机拍你们公司玻璃幕墙，我上前问，她说是拍城市风光......"
他声音突然低下去："知暖，你最近真得小心。
我、我虽然只是送快递的，但要是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
林知暖望着他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忽然想起江砚寒总说她"像颗软糖，谁都想捏一把"。
可此刻她却觉得，这个总红着脸给她递快递的大男孩，比那些精致的写字楼更让人安心。
到家时，楼道声控灯"啪"地亮起。
林知暖摸钥匙的手还在抖，刚推开门就反手锁上三道锁。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几乎是扑过去接——屏幕上"江砚寒"三个字，像颗定心丸。
"在哪？"江砚寒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调，带着紧绷的压抑。
林知暖把街角的事一五一十说完，末了听见他那边传来纸张翻折的脆响："现在立刻锁好所有门窗，客厅和卧室的灯全开着。
我让张叔带两个安保在楼下守夜，他们穿黑色制服，戴工牌，你从猫眼确认再开门。"
"江总......"
"嗯？"
"昨晚的匿名邮件......"林知暖喉头发紧，"是你发的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低笑一声："林知暖，你终于聪明了回。"
可那声笑里没有平时的调侃，倒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林知暖放下电话，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在温暖的灯光中渐渐睡去。
一夜无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
次日清晨，林知暖刚踏进公司大门，就被前台小妹拽住胳膊："知暖姐你快看！"
她的工位上，一大束向日葵正朝着窗户方向生长，明黄的花瓣像团小太阳。
卡片上的字迹遒劲有力："阳光总能驱散黑暗。"
林知暖扭头，正撞进江砚寒的视线。
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前，西装笔挺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手里端着咖啡杯，却一口没喝。
见她看来，他指尖微顿，杯沿在杯托上磕出轻响。
"林知暖！"行政部的王姐抱着文件夹路过，挤眉弄眼，"我们清洁工今早擦总裁办公室，看见垃圾桶里有团揉皱的卡片纸，上面写的和你这张一模一样呢。"
林知暖耳尖发烫，低头摆弄向日葵茎秆上的标签——是楼下新开的花店，而江砚寒的办公室，正对着那家花店的落地窗。
午休时，林知暖抱着文件去茶水间复印。
推开门就听见两个实习生压低声音："你们说苏蔓晴怎么突然停职了？
我昨天看见她从帝豪酒店出来，和个穿黑西装的男的说话，那男的我在新闻里见过，是......"
"嘘！"另一个慌忙捂住她嘴，抬头看见林知暖，脸色瞬间发白，"知暖姐，我们......"
"没事。"林知暖把文件码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向日葵花瓣，"我就是来接水的。"
可等她们匆匆离开，她盯着水壶里沸腾的水，忽然想起苏蔓晴停职那天，江砚寒站在她工位前，垂眼盯着她被热水烫红的手腕，声音冷得像冰碴："苏蔓晴，你最好祈祷她没留疤。"
而此刻，茶水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林知暖转身，撞进江砚寒的阴影里。
他身上带着冷香，是常喷的雪松味，比白桃香水清冽得多。
"今晚跟我去见个人。"他声音低哑，像是熬了夜，"关于苏蔓晴的事，或许有答案了。"
他伸出手，指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掌心里还留着掐过什么的红痕——可能是昨晚的电话里，他捏碎了钢笔？
林知暖望着那只手。
上周她被苏蔓晴推得踉跄时，是这只手从背后托住她腰；上上周她加班到十点，是这只手替她披上西装外套；而更早之前，是这只手，在匿名邮件里写"小心苏蔓晴"，在监控坏掉时让人连夜修好。
她轻轻把手搭上去。
掌心相触的瞬间，江砚寒的手指微微发颤，却立刻收紧，将她的手牢牢裹进掌心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切出细碎的金斑。
林知暖望着江砚寒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昨晚他说的"我会一直在"。
原来有些答案，早就藏在日复一日的守护里，只等一个契机，破土而出。
而更大的风暴，正随着这双手的温度，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