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城市天际线时,林知暖站在咖啡馆巷口的梧桐树下,指尖攥着手机,屏保上江砚寒发来的定位还亮着。
风掀起她的裙摆,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路灯隔得老远,连便利店的招牌都看不见。
"叮。"手机震动,是江砚寒的消息:"左转第三家,玻璃有裂纹。"
她抬头,果然看见斜前方挂着"慢时光"木牌的小店,深褐色木门半掩,门楣上的壁灯忽明忽暗,在斑驳的砖墙上投下摇晃的光。
林知暖又左右张望了三遍,确认身后没有尾随的人影,才小跑着跨进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混着咖啡机的嗡鸣撞进耳膜。
她鼻尖先触到焦苦的咖啡香,抬眼就看见角落那张深棕色皮质沙发。
江砚寒正坐在那里,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
他面前的咖啡凉了,杯沿凝着水珠,在桌布上洇出深褐色的圆斑。
"过来。"他抬了抬下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风卷走。
林知暖走过去时,膝盖碰了下桌角,疼得轻呼一声。
江砚寒的眉立刻皱起来,伸手要扶,又在半空顿住,指节蜷了蜷,最终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她坐下时,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味,比白天更淡,混着咖啡香,像裹了层温柔的壳。
"看这个。"江砚寒推过来一个深灰色文件夹,封皮边缘被他捏得发皱,"苏蔓晴最近半个月的行动轨迹。"
原来,江砚寒早就察觉到苏蔓晴行为可疑,安排了技术部暗中调查她。
林知暖翻开的手在抖。
第一张照片是苏蔓晴站在帝豪酒店旋转门前,红色连衣裙被风吹得贴在腿上,她仰头对门童笑,和平时在公司装的温婉模样如出一辙。
第二张是她在酒店二楼咖啡厅,对面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林知暖倒抽一口气,那是上周行业论坛上,竞品公司的市场总监陈默,她记得他上台致辞时,胸牌上的logo是明黄色的。
"陈默?"她指尖点在照片上,"他不是说......"
"说和我们是战略合作伙伴?"江砚寒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昨天技术部黑进苏蔓晴的云端,发现她每周三晚十点会往一个境外邮箱发文件。
文件加密了,但我们截到一段聊天记录——林知暖的项目进度比预期快,得想办法拖住她。"
林知暖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上周三自己加班到十点,苏蔓晴特意给她带了奶茶,说"知暖姐辛苦啦",结果她喝到一半突然肚子疼,去医院查是急性肠胃炎,项目进度整整拖了两天。
"他们想通过苏蔓晴干扰你的工作,再窃取我们新研发的智能客服系统数据。"江砚寒伸手覆住她冰凉的手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颤了颤,"昨天你被热水烫到,是苏蔓晴故意把保温杯推到你手边——她算准你会去处理伤口,好趁机翻你落在工位的项目笔记。"
林知暖的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那天苏蔓晴说"我帮你拿保温杯"时,眼底的得意不是错觉;原来她总"恰好"在林知暖加班时留下,说要"作伴",是为了观察她的工作进度。
"为什么是我?"她轻声问,"我只是个实习生。"
江砚寒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动物:"因为你负责整理的客户反馈记录,是智能系统优化的核心数据。
他们试过贿赂老员工,没成功;派新人接近,又总被你单纯的样子打乱计划。"他突然低笑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你那天把项目笔记落在茶水间,保洁阿姨捡起来交给我时,我差点没忍住直接去撕了苏蔓晴的工牌。"
林知暖的耳尖红了。
她想起上周四早上,江砚寒抱着一摞文件经过她工位,突然停住说"笔记别再乱放",当时她还以为是总裁日常训话,原来他早就在替她兜着所有疏漏。
"所以今晚叫你来,是要告诉你......"江砚寒的声音突然沉下去,指节叩了叩桌上的文件夹,"我们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让苏蔓晴以为她的干扰奏效了,放松警惕,我们才能拿到她和陈默的交易证据。"
林知暖还没来得及回答,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她转头望去,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停在咖啡馆外,车窗贴着深色膜,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江总,有人跟踪?"她下意识往江砚寒身边靠了靠。
江砚寒的脊背瞬间绷紧,他抓过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跟紧我。"
两人刚走到门口,轿车的车窗"唰"地降了下来。
苏蔓晴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搭在窗框上,妆容精致得挑不出错,可眼底的阴鸷却压不住:"林知暖,你以为有江总护着就能高枕无忧?"她笑起来,像条吐着信子的蛇,"等你们拿到证据,智能系统的数据早就在陈总监的服务器里了。"
林知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江砚寒的手臂横在她身前,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苏蔓晴,你最好祈祷自己没碰她一根汗毛。"
"碰?"苏蔓晴的指甲划过车窗边缘,"我不过是帮某些人清除障碍罢了——江总,你以为当年你妈车祸的监控,真的被一场大火烧干净了?"
"砰!"
江砚寒的拳头重重砸在车顶上,金属凹陷的声音让林知暖打了个寒颤。
苏蔓晴的笑僵在脸上,轿车"轰"地踩下油门,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里,只余下她最后一句尖笑:"等着吧,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林知暖抬头看江砚寒。
他的脸在路灯下泛着冷白,刚才被苏蔓晴提到"车祸"时,他的指尖抖得厉害,连搭在她肩上的手都在发颤。
"砚寒......"她轻声唤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没叫"江总"。
江砚寒猛地转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灼热:"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就算全世界都塌了,我也会给你撑出一片天。"
晚上回到家后,林知暖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闭上眼,苏蔓晴那阴鸷的眼神和江砚寒颤抖的指尖就出现在眼前。
她开始心疼江砚寒,那个总是在她面前坚强的男人,原来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次日清晨,林知暖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工牌,镜子里的女孩眼睛还有些肿,可嘴角却翘着——她突然明白,江砚寒说的"我会一直在",不是承诺,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经过了一夜的思考,林知暖心中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午休时间,林知暖抱着文件走向茶水间。
推门前她深吸一口气,玻璃上倒映出她的影子,发梢被风吹得翘起一缕。
她刚要伸手,就听见门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像极了苏蔓晴的闺蜜小周:"你听说了吗?
林知暖昨天和江总去了......"
门把在她掌心转开的瞬间,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林知暖望着茶水间里突然噤声的几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工牌边缘——有些秘密,该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