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了云 作品

第 74 章

第74章

一下午的课,文字大篇大篇输出,围绕几个点从上到下,里里外外讲述。

舒语蝶书上写了很多字,密密麻麻像蚂蚁上了锅,小黑点一片片。

下课铃响起,老师宣布下课时,周围如释重负的呼气声此起彼伏,同学们站起,纷纷往后门走。

身后,夏聚手越过横拦在中间的桌椅,捞起放在身椅子上已经热化了的旺旺碎冰冰。

“嚯,这么多字。”余光一瞥她书,夏聚惊讶了声。

心绪不宁就逼着自己狂写东西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想改也很难。

舒语蝶一时没说话,就看着他顺手拿起另一根旺旺碎冰冰,又转到眼前,勾着手指讨要书本的手。

她拒绝说:“书不重,字也不重,我自己拿。”

夏聚挑眉应下,收回手,却又讪讪回头看了眼还在台上的系主任老师。

有几个同学围着他讨教问题,他敲着保温杯的手没停下,噔噔声清脆不停扬在教室里。

“语蝶。”夏聚收回眼神喊。

十几年不见一次的称呼突然冒出来,舒语蝶犹豫了下,才擡头看他:“...嗯?”

夏聚神神秘秘擡手,又得寸进尺,询问似的说:“手给我。”

眼神上下逡巡,落到他掌心向上的好看手掌,舒语蝶警惕盯他:“你是不是热傻了。”

“不是,”他眼尾一转,瞥向讲台上正热情解答的老师:“小老头脾气有点重,不牵又要说我不认真了。”

舒语蝶收回视线,笑他:“骗骗别人就行了,你怎么还把自己骗进去了。”

但他一个劲没退缩,也不恼,手放下又重新举到眼前:“那就用这个。”

热化了的旺旺碎冰冰很长一支,不冰手,握着两端还能隔着一段距离。

这不像在追她,更像是撩人的暧昧套路,夏聚坚持不懈,舒语蝶垂眼,觉得肯定推不掉。

老师还在台上专心致志,舒语蝶抿唇憋着坏:“那你换一支。”

“......”可乐味碎冰冰握在手里,再换只能是粉色。

夏聚破罐子破摔地应:“换就换。”

只是草莓味刚拿起,台前交谈声就停下。

系主任和蔼道:“同学啊,有问题就上来等,不要在后面拉拉扯扯,听到了哇。”

老师说这句话时,舒语蝶刚握上碎冰冰的尾端,没想好怎么回应,就听夏聚先一步:

“谢谢老师!不用了!我下回还来!”

舒语蝶听着一笑,下一秒,就顺着牵手连接的部分被人拉着跑出后门。

楼梯口,夏聚才带着人停下,起步跑得太快,舒语蝶气喘吁吁,又擡眼瞪他,埋怨说:“你太快了。”

夏聚笑着打趣:“那我下次慢一点。”

“没下次了!”舒语蝶随口,顺势低眼瞄了眼手上的碎冰冰,又提示说:“现在呢,还怕小老头凶你嘛?”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怕,就是不想松。”

多年的斗嘴经验慢慢上涌,舒语蝶不肯退一步:“那我也不松。”

但意料外,夏聚没笑,反而眉头轻皱一秒,松开又确认似的问:“真不松?”

见招拆招,舒语蝶点头重申:“嗯!”

他站在太阳底下,没忍住笑:“那你别后悔。”

“.......?”

楼道阶梯跨度一般,徒步走三楼也不累人。

粉色的碎冰冰握着手心,连在中间,冷飕飕的。

人流穿梭中,夏聚转身往下走,舒语蝶手前伸握着碎冰冰,默默跟在他身后。

但下了半道,舒语蝶才明白他神神秘秘的笑。

楼道转角,贴着明晃晃的大写——‘5’

这里是五楼。

周围人很多。

5刚入眼,舒语蝶步伐一顿,慢了一点,连带着前面的夏聚也变慢了。

四层分流走了小部分人,舒语蝶才慌张地快走几步贴上去:“我现在能反悔吗?”

这回夏聚倒是爽快:“当然能。”

他话说得快,尾音刚落下,舒语蝶就能感到掌心里的碎冰冰被人向前拉了拉。

尽管走了一部分人,但人群还是熙熙攘攘。

人声之中,前面轻轻传来一声近似开心的闷笑,声音像是夏聚。

他问:“没松?”

舒语蝶答:“.......我以为你会松。”

三楼,有一群人逆行的人突然横穿进来,夏聚沉声不答,只管默默向前走,侧肩绕过好几处人多的必经之路,挡掉了周围可能会碰上来的人,唯独牢牢抓紧手里的那一截粉色。

前面攒动的人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看着他的背影猜情绪,舒语蝶憋在嘴边的——“那我现在松”根本说不出口。

临到一楼,人流彻底散开,夏聚拉着人绕到了人少的阴凉处,才缓缓开口:“松吧。”

舒语蝶犹豫擡眼,看他面色不太好的脸,开口问:“你怎么了?”

夏聚开口,还是见惯了的平和:“没什么,我先送你回去。”

他的情绪没由来变差,像漂浮在湖中心的船,突然横断渗水,让人惴惴不安。

舒语蝶小心翼翼撒手,又生硬地连带视线扭开脖子:“哦。”

回去的路不像来时一样需要忙碌狂奔,只是沉默得更加煎熬。

太阳渐渐西斜,树影斜映到灰黑色调的地面。

夏聚默默跟在身后,也不说话,难得低调得像一颗微尘。

舒语蝶几次回头看他,他向左向右,东张西望,迎着夕阳光晕的头发不时甩动,发丝仅靠着发根,浮尘似的没处落脚。

寝室门口一步之遥,夕阳光线被小片建筑群遮盖,舒语蝶顿步转身看他,严肃又认真地问:“你真的没事?”

周围一时安静,半晌,低沉的头微微擡起,连带头顶黑发都显得沉默,夏聚视线定定停在她身上。

叹息声被原地憋回去,夏聚摸着后颈:“真的没事,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猜忌和怀疑的种子偷偷在心里冒头,和上一回一样的弯折楼道里,舒语蝶扶着不锈钢栏杆一步一步往上走,怀疑到了自己身上。

是因为自己想松手?

可他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所有单方面的猜测都是空想。

再三考虑之下,舒语蝶犹豫发出消息——是我的问题?

晚饭时间,楼道上下来往的人很多,一路回了寝室,以往秒回的人也没动静。

寝室里,柏年正在摆弄新买的镜头,舒语蝶放下书瞄她一眼,随口喊:“柏年。”

“嗯?”柏年放下镜头看过去。

舒语蝶盯她,问得认真:“我是坏蛋嘛?”

“......”柏年伸手贴她额头:“谁心眼这么小?”

舒语蝶听得一笑,又挪掉她的手,用着单调的语调:“姓夏的。”

柏年挑眉,歪头看她:“你们干了什么?”

“......拉着同一根旺旺碎冰冰?”舒语蝶自我怀疑地答。

听完答案,柏年折回桌边,一边把镜头塞回包装盒,一边笑说:“你们是怎么做到既幼稚又可爱的。”

她自动省略了语蝶的问题,转而扯开话题说:“如果你不需要我跟你一起骂他的话,我告诉你另一个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气氛变得些许微妙,一般情况下,柏年不会这么咬文嚼字,用的还是犹豫不决的语气。

柏年视线飘开,又重新犹豫看过来,重申:“嗯?听不听?”

今天他们好像都有一点奇怪,舒语蝶点头:“最好是个好消息,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好消息被人为设定了一个小标准,柏年轻轻啧了声,半天犹豫之下,还是摇摇头:“算了,我还不说了。”

“有恶心的东西。”

什么消息会有恶心的东西?好奇一下上涌,舒语蝶绕前,拦住了柏年想走的路:“不用告诉我是什么消息。”

“你只需要告诉我,恶心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垃圾的贱人。”像是不够解气,柏年咬着牙补充:“男的!”

舒语蝶猜到了一点苗头,但没彻底明白,长睫下明亮又好奇的眼睛回归常色:“那你现在是要干什么?”

柏年弯腰,拿起相机塞进了相机包,又拿着新镜头打算往外走。

柏年斟酌着用词,细想后说:“乐怡今天开心,约了我一套校园写真庆祝,今晚拍夜间,明天上午拍白天,现在就走。”

她越说越笑:“放心啦,绝对不是去跟那个垃圾打架的。”

“而且,垃圾怎么能打得过人呢。”

轻嘲的语气没落下多久,柏年刚走到门口,又探头:“晚上有事吗,一起?”

“还是不了,有新任务。”她无奈摇摇头。

半分钟后,柏年的脚步声消失在长长楼道里,闹腾后的寝室一下安静,有些让人无所适从。

微信还是没有回信,舒语蝶甩开手机,定定看了眼满桌资料,又拿了回去熄屏,随它什么时候有动静。

新资料是上楼时黄助理发来的,三个超1g的文档,除了对赛制流程的细分,还有每位参赛选手的擅长风格,舒适区域,比赛经验,劣势不足......

上到有专业履历,相关经验背景的设计师,比如,高小佳。

下到半路出家,经验为零的行业小白,比如,她自己。

舒语蝶常常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遇上黄岩,一个顶了天的资源背景,也不嫌弃自己无专业无经验无背景。

反而,黄老板有地点,能让自己放心办公,有助理,能帮她整理资料。

而自己需要做的,好像只是学习,练习,抗住心理压力。

跟以前上学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做自己必须做的事,和感兴趣的事。

一个假期练下来的画稿层层叠叠,也有一个小拇指高,手上资料理完小部分,舒语蝶在擡头看见这些,莫名有些安心。

突然,放在桌边的手机叮咚了声,想也不用想是谁。

但出乎意料,舒语蝶看见了其他的东西。

陈宇:学校西门小吃街第三个小巷子!快点来!姓夏的傻子不让我给你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