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未婚妻
◎小丫头唤这几个字悦耳诱人极了,可谁要做她的哥哥?◎
一连串的泪水自她脸上滚落,啪嗒啪嗒的掉着,叶霓姗偏头望了一眼前方玉身长立的男人便收回眸子。
被其余人目击的羞愤令她死死咬住唇瓣,毫无血色。
贤德帝厉着眸狠狠挖了一眼叶霓姗。
堂堂一国公主竟恬不知耻褪去外衫去勾/引一臣子,丢人至极!
贤德帝越发气愤,大掌重重拍了一下罗汉榻的扶手。
“啪”的一声振聋发聩,骇得叶霓姗腿脚发软,连忙跪了下去。
“父皇……”
方唤出来,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啼起来。
纵使平日里很是娇宠这个女儿,可如今干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贤德帝此刻也是铁石心肠般毫不动容。
他偏头看向那身着柏青长衫的俊美男子,道:“孤爱卿,今日怎来了这长乐殿啊?”
闻点到自己,孤淮凛微微颔首,“回陛下,臣听闻长乐公主已痊愈,再加之长乐公主相邀,如此,臣便来了。”
“岂料,方一进来,便是瞧见……”孤淮凛故作为难道:“瞧见方才陛下所见的那副场面。”
话音刚落,李嬷嬷连忙哭诉着道:“陛下,孤大人,方才那端举止,公主并非故意为之啊!”
半百的老人泪雨涟涟,言语戚戚,任谁听了也不免为之动容。
听闻叶霓姗连忙将求救的眼神凝向高坐在罗汉榻之上的壮年帝王,李嬷嬷这番说辞,父皇他不会不明白,现在伪音能救她于水火的只能是他了。
瞧见自己最是宠爱的女儿这般凄切神情,怒火滔天的贤德帝终是叹了口气,顺着李嬷嬷的话接了下去。
“既如此,那此事竟是无意闹出了个笑话了?”
叶霓姗擡起手抹了把泪,断断续续道:“是啊父皇,当时情况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话未说完,少女竟是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来,似要将整个肺腑都要咳出来一般。
再加之那梨花带雨而苍白的面,贤德帝霎时一阵心疼,“太医呢?不是说痊愈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贤德帝转而朝李嬷嬷厉道:“还不快将公主带回寝殿静养!”
李嬷嬷眼珠一转,当下会意,“是是是。”
“慢着。”
正酣畅时,只闻一道清润的嗓音打破了这融洽的氛围。
“陛下,臣有话要说。”孤淮凛拱了拱手,移步到了正中。
“孤爱卿请讲。”
“依长乐公主之意,方才之状乃无意之举?而陛下及萧王撞见也实乃巧合?”男子冷冽的眸光顿在了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上,没有一丝起伏。
叶霓姗心一咯噔,淮凛哥哥这是要干什么?
“是、是啊。”
孤淮凛微一勾起薄唇,道:“可依臣之见,刚才那一出实乃公主精心策划之举,其中深意,”男子微顿了顿,“陛下英明神武,臣就不明说了。”
说罢,男子又道:“臣今日于长乐殿,是乃为了两件事。一乃,当日长乐公主中毒之事,据太医署当日就诊太医所言,公主吐血乌紫之状乃口服毒药为之,经臣这些时日的调查取证,可以确定长乐公主所中之毒,便是那血斛。”
“那血斛之毒用之当场便能发作,由此,那毒便是只能是那当日公主食下的糕点。”
听闻,萧策挑了挑眉道:“孤大人是想说什么?”
孤淮凛微一颔首,“萧王殿下莫急。”接着男子望向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继续道:“拒臣之调查,那糕点本身没有毒,查遍众人,也没有对公主起下毒心思的理由,由此可以确定,那毒乃公主自己服下。”
“再查之,那毒乃如今已关押至诏狱的大理寺少卿江鎏所赠,江鎏谋害朝臣并将之栽赃嫁祸于在下,臣想问,此等图谋公主是知情亦是不知情?”
清冽的嗓音落地有声,贤德帝不禁厉了几分眸,紧紧囚着底下颤颤巍巍的少女。
叶霓姗打了个寒颤,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对江鎏的谋划毫不知情!我自己食下那毒物是乃受了他的蒙蔽!父皇,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贤德帝沉着脸,示意孤淮凛继续说下去。
“这其二,便是长乐公主滥用职权,嚣张跋扈,视人命为草菅之事!”
“拒臣彻查,近三年来入了长乐殿的侍从,三天两头便是有侍从被折辱而死。陛下,我大朝历来以仁厚名章,节俭爱民闻名于世,而今长乐公主此举,乃是大之过。”
“孤爱卿不愧是孤老太公的儿子,竟也这般正色敢言。”贤德帝冷哼一声,冷冷道。
孤淮凛这意思便是要他惩治长乐,说小了,是为公主之过,说大了,便是他这做帝王的父亲,纵容溺爱,不擅管教!
然对于贤德帝言外之意的冷肃和威逼,男子不卑不亢,继续道:“臣接任太史令一职,食君之禄,自当面折廷诤,补过拾遗。”
“你!”登时,男子立了起来,龙颜大怒。
瞧着贤德帝这副将要迁怒于自家公子的怒样,柳依依心不禁猛跳几分,也不知哪来有帝王面前插话的勇气,她迅疾跪了下去,道:“陛下息怒。”
“大胆!”
果然,贤德帝更是怒上心头,“哪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份!”
柳依依瞳孔紧缩,竭力控制着发颤的声线,道:“陛下息怒,还请陛下勿降罪于我家公子!”
少女发颤的嗓音落下,贤德帝竟是觉着这道怒火烧得太阳xue突突的痛。
降罪?
他哪能降罪于太史官?太史策命诸侯群臣,记载史事,编写史书,权责之大,连是他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随意惩罚斩杀!
而今再加上孤淮凛彻查魏继中毒一事,已经折服朝堂大半老臣,若是在此时降罪,只怕那劝阻的奏折怕是要堆成山。
贤德帝深吸了口气,道:“那依孤大人所言,要朕如此处罚长乐才好?”
“长乐公主受人蒙蔽,虽是无意,但也成功嫁祸于在下,而嚣跋折辱侍从,草菅人命,愧对皇室天下,乃至后世,”
孤淮凛眸色冷淡至极,他冷冷道:“理应夺封邑、降封号,并罚于其禁足抄书一年为妥。”
男子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震,清风朗月般的清俊文臣下起手来竟也是毫不留情,据说这公主也算是他的同门师妹。
“淮、淮凛哥哥……”
叶霓姗已是泣不成声,“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父皇……您救救我啊……”少女跪趴着移到男子脚边,紧紧攥住明黄衣袍苦苦哀求着,那惩罚太重了,她万分受不起啊,她绝不能被禁足抄书!
“父皇求求您了……”叶霓姗已泣不成声,偏生那冰寒如雪山的男子清冽的嗓音继续传出。
“陛下,在此之前,臣还需长乐公主致歉一事。”
柳依依似有所感,连忙擡眸看向了那令人沉稳的心悸的男人,那双清冽冷肃的桃花眸在瞧见她那一刻泛上了几分柔情。
接下来,周围的一切似已凝固,她脑海中嗡嗡的直发晕,迷蒙中,她清晰的听见了,她那如隔云端的公子在尊贵如斯的天子面前,字字珠玑,为她求那日所受委屈的一个公道和道歉。
可历朝以来,哪有堂堂公主向一毫无身份和地位的侍女低下高贵的头颅致歉的先例?
而公子这般,说不定还会被贤德帝治大不敬之罪。
少女微勾了一下立玉身一旁男子的衣袍,然男子只侧眸凝了一眼,便继续朝那已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帝王道:“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陛下抉择!”
辉煌明丽的殿内,芳香袅袅,贤德帝已是气煞冲天,自古哪有这般先例?
男子深吸了口气,沉沉喝道:“孤大人这是在藐视皇权,无视皇威吗?!”
然即是这般,清隽如斯的男子面上仍是平淡至极,孤淮凛不卑不亢道:“微臣不敢。”
正僵持不下之际,却闻在一旁一度看好戏的萧策立起身来,说:“陛下,依臣之见,长乐公主行驶作风既已激起民怒,倒不如便如孤大人所言,陈恳表达歉意再诚心悔过,此举不仅彰显陛仁厚爱民,爱民恤物的作风,更是传扬包元履德物的气度。”
说罢,男子狭长的眸睨了一眼正跪于孤淮凛侧身的纤媚少女,不由染上一层暗色。
今日孤淮凛于圣上面前讨伐长乐作风是假,替这丫头出头是真。
从一开始,降封号也好,禁足也罢,这都是为报长乐命三个太监折辱之仇。
而此刻,那愚蠢的长乐似终于想到了这点,嚎啕着往那跪着的丫头猛得冲去,“都是你这个贱/人!本公主定会杀了你!”
瞧着这副撒泼的搡打脚踢姿态,鬼使神差的,萧策竟是想替柳依依拦住,然不等他有所动作,孤淮凛已将人揽到了一边,更是极尽柔情的小心呵护着,唯恐收了一点委屈。
男子冷哼一声,“孤大人对这侍女倒是极尽用心。”
此言一出,将众人的眸光集聚在那玲珑雅媚的少女身上,少女未施粉黛的面仍能看出其世间稍有的昳丽容姿,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在瞧清楚人儿的那一刻,贤德帝也是不禁一怔,身为帝王,他也算见识过含苞待放的各色娇花,可如此清丽绝艳的倒是头一个。
最普通的衣裳在她身上是衬得愈发如出水芙蓉一般泠泠楚楚,姣花映水。尤是那双潋滟着春水盼盼的眸儿,若是长久盯着看,怕是能将魂儿都能尽数勾了去。
方才的震怒和愤恨以及对见到这般美人莫名的一道熟悉感,贤德帝早已一并抛之脑后。
及至壮年的男人眸色难掩着浓浓的狼光,如斯娇滴滴的美人,若是与之共赴巫山,其溢出的媚情绰约、霜凝玉骨,倒是真能“从此君王不早朝”。
同身为男子,孤淮凛自是看出了贤德帝眸中露出的浑浊异色,如此毫不掩饰的目光盯着他的小丫头令他极是不悦。
男子极冷的眸眯了眯,朝那恍被摄了魂的明黄身影拱了拱手,“陛下,臣有一事要禀于陛下,”
说罢,男子转眸看向尚有些呆愣愣的少女,郑重道:
“此女柳依依,实为臣的,未婚妻。”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话音一落,如坠入平静湖面的巨大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久久不停。
“你说什么?!”贤德帝俶尔站了起来,此言,将那少女纳进后宫的强烈念头狠狠掐灭了!
“柳依依乃臣之未婚妻。”
……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柳依依已记不太清了,她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心也跳的厉害,就连那大邺尊贵的公主最终朝着自己躬身道歉的场面她也记不真切了。
明明从未喝酒,也并未中毒,可她却是心悸的仿佛要昏厥,“未婚妻”三个字一直萦绕于耳,响彻不已。
她是他的未婚妻。
她是孤淮凛的未婚妻?
柳依依便是孤老太公好些年前为孤二公子订下的未婚妻。
一直萦绕堵塞在心尖的芥蒂,竟是自己。
少女的手毫无察觉的被男子紧紧握着,就那般不知轻飘飘行了多久,身旁的男子顿了下来,低着头紧紧凝着她,“依依,从今以后,你便是以我之未婚妻的身份待在兰台了。”
以前是他错了,本想引着诱着小丫头想起来并爱上他,心甘情愿以这身份留在兰台,他的身边。
小丫头若是不愿嫁给他,这层身份对她来说便是一层桎梏,可而今,他等不了了,他绝不能让任何人将她抢走!
方才贤德帝的浑浊眼神,其中□□毫不掩饰,想到此,孤淮凛面上氤满了浓浓的戾色和冰寒。
“公子……”
少女的这声软糯的嗓音唤醒了男子,凝着这张粉雕玉琢的芙蓉面,孤淮凛温声道:“依依,以后别叫我公子了,换个称谓吧。”
换个独属于你的称谓。
然少女仍有些脑袋朦胧,还未从男子带给她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只眨巴着一双满是呆愣愣的泠泠水眸瞧着他。
孤淮凛轻笑一声,指腹抚上了少女凝玉的雪颊,轻轻撚了撚,“嗯?”
少女总算回过神来,磕巴道:“……那、那唤什么?”
“唤我名讳吧。”他爱极了瓷娃娃口中唤他名讳的模样,甜软娇糯的嗓音令他酥麻的想将她狠狠吃掉。
少女唯一迟疑,她想起了长乐公主唤公子为“淮凛哥哥”,由此,她出声道:“哥哥……淮凛哥哥……”
少女怯怯的嗓音一落,孤淮凛霎时耳迹浸染上一层薄粉之色,深邃的眸渐渐变得幽深。
小丫头唤这几个字悦耳诱人极了,可谁要做她的哥哥?
见男子紧抿着唇不说话,柳依依泠泠的大眼睛微微下垂,又轻唤了一声,“凛哥哥。”
顷刻之间,一道燥热而熟悉的火气又来了,在腹中集聚盘旋,又渐趋往下。
男子眸中幽暗的可怕,再也抑制不住。
然少女对这般的危险还毫无察觉,她道:“公子,谢谢你。”
谢谢他对她这般的好,扛着皇威也要为她寻个公道。
她的公子,是不顾生命也要牢牢将她护在怀里,无论何时,他都想着自己,为自己好。
思绪飞转,柳依依眸中盈上了一层水雾,小巧的鼻头也泛上微红,“我该如何感谢你?”
男子撚着她面颊的手渐移动了她的唇瓣,灼热的吐息烫人,“若真要感谢的话,”
剩下的,男子未说完,少女便是感觉自己被人有力的大掌抱了起来,而后迅疾掠进了一旁的倚山假石深处,浓郁的花香萦绕。
“那便如此吧。”
说罢,温热的触感便落了下来,她被托着后脑,泛着清冽之气的薄唇紧贴着她的。
掠夺的厉害,搅吮的厉害。
令她有些难止的微颤,“唔公子~”
“依依,别叫我公子了……”醉人的低呢自男子喉间溢出,“抱紧我。”
柳依依全身发软间,弱弱又唤了一声,“凛哥哥。”
她看见男子清冽的眸间此刻是排山倒海般的幽暗和炙热。
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缠绕,高大俊拔的他已绝对占有的姿势紧紧将她揽在怀里,一手盈着她的细柳,一手托着她的后脑。
而嘴里那温腻的触感,亦是翻天覆地,勾着她的舌尖,吞噬吮舐。
不时难抑的水泽声和喉间溢出的似幼猫一般的嘤咛,密密麻麻席卷着她,似那日两人一同泡过的汤池一样,暧暧袅袅旖/旎,潋滟随微漪。
她觉得自己仿佛已失去神智,懵懂又无措的接受着他带给自己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可她的舌尖和嘴唇已是麻的厉害,甚至泛着痛意。
她不知公子亲了她多久,她只记得两人隐身于这假山时,天还是泛着白光的,而此刻已呈上了暖黄的夕光。
朦胧而柔和的光映彻在近在迟只男子那俊美如画中神邸的俊颜上,其幽深如瀑的眸光紧紧凝着她,而方才狠狠亲过她的薄唇上还泛着银意。
柳依依不敢再直视这般醉人的眸光,可被人萦满于怀的她无处可藏。
少女面色粉绯,娇嗔一声深深埋进了男子怀里,环着男子腰身的柔夷紧紧攥着人的衣袍。
孤淮凛紧紧摁着瓷娃娃毛茸茸的后脑勺,抵着人儿的脸颊耳迹,沉沉吐着气。
两人自御花园出来时,柳依依是被人似孩童般抱在怀里的,她的腿苏软极了,早已走不得路。
男子如置至宝,丝毫不在意宫里来来往往人的眼光。
不时间,其怀中少女怯怯的眸微擡起,偷偷望一眼已恢复雪山般清冽疏离模样的男子。
端木清明,矜贵自持。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她的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