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婚书
◎她一急,唤了一声,“夫君。”◎
“陛下!”贤成哭着一张脸,“陛下,三思啊。您苦心经营如此多年——”
话未说完,老太监及时只住了嘴,将至不惑的壮年天子此刻寒厉着一张脸,满是肃杀。
贤成一哆嗦,磕了下去,“奴才逾矩了。”
贤德帝眯了眯眼,“朕看你是老糊涂了。”
说罢,一甩袖坐在了那榻上,恰逢其时,一道黑影已行于殿门之前。
起居郎迟疑稍许,传来一声,“天色已晚,陛下该歇息了。”
贤德帝面色极度不悦,将脸转到一边没说话。
贤成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复道:“大人,您也回去歇着吧,陛下就快歇了。”
良久,门外传来一声,“陛下,臣告退。”
待人走了个干净,贤德帝问:“兰台怎么样了?搜捕了大半日可有那山野村夫的踪迹了?”
贤成痛心疾首,摇了摇头,“无。”
“一群废物!”
连一个一脚踏入棺材板的老东西都抓不到!
“那丫头呢?可有发现踪迹?”
“回禀陛下,探子来报,并未发现其踪迹,奴才怕打草惊蛇,便将人撤回来了。”
良久,见榻上的男子没说话,贤成擡起了头,又道:“陛下不必烦忧。”
“萧王他忠心耿耿,定会为陛下排忧解难。”
“他?”
贤德帝面露讽意,“贤成啊,你可知魏继为何会死?死了之后那知枢密院事的职位又是何人上的?”
贤成心一咯噔,忐忑发问,“莫不是......”
瞧着陛下的心思并无杀了魏继之意,可他最终却是死了,杀他的是萧王的人,而之后顶上去的那位......
若是没记错,也是萧王一手提拔上来的。
军权,萧王这意思,莫不是想......
贤成大惊,随即却又阴寒一笑。
“陛下,而今我们还有一个棋子未下呢。”
话音落下,贤德帝擡起了眸,眼里流转的尽是得逞与算计,“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待命。”
贤成心领神会,“是。”
......
京城的另一边,昳丽静美的青云居笼于一片幽静之中,暖白的琉璃印纹纱灯袅袅辉映。
所有的一切都和往常并无而至,可柳依依却是再难以往常的心思面对了。
阔大秀雅的寝殿,所有一切的布置皆是清正如风的,而自己在这里住的这几个月,早已添上了许多和她有关的东西。
妆台上置着的胭脂、钗环、璎珞;架子上那些丝锦绸缎......甚至那矮架上玉壶春瓶里的花儿也是自己前两天布上的。
少女紧咬着唇,分明是一样的,为何自己现在心跳得厉害。
她不敢深究其原因,自己稍一想,那些令人耳红发热的话便涌上心头。
少女摇了摇头,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并甩出去,可越遏制自己,便越是......
柳依依深吸了口气,执起那几上的一盏凉茶便一股脑饮了个干净。
浸凉的茶水进入喉间,极好的洗涤了些她全身的燥热,可她面还是热的厉害。
蓦然,厚重的门扉从外面打开了。
随之,他进来了。
俊拔清正的身姿依旧高大的不像话,连带着浓浓的阴翳朝她一步步走来,偏生那清透白皙的俊面漾着的却满是柔情。
他刚沐浴完,贴在精瘦身躯上的薄薄外衫更是将男子骨子里的野性和霸道彰显得淋漓尽致。
没由来的,柳依依竟生了一丝怯懦,她颤颤唤了一声,“凛哥哥。”
孤淮凛未回答她,本是昳丽无双的桃花眸渐渐变得幽深极了,朗目已浓如墨,掠着的烈焰衮烫。
少女一慌,还未说出下一句又被化身野兽的男子一把揽过了腰,下一刻,她被抱了起来。
待已至榻间时,柳依依还有些恍惚和惧意。
此刻的他好生吓人,莫不是想......
蓦地,男子极清正不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依依,帮我擦擦发可好?”
少女被男子清贵优雅的美色惑了神,她呆愣愣应了一声,“好。”
灯火阑珊间,少女执着丝帕的动作轻柔,擦拭着葇夷间乌鸦鸦的发。
可思绪却又止不住飘远,她本担心男子又欺负他,这才极力阻着他还要与她一同沐浴。
可直至进了殿门,虽有一刹那骇人的厉害,其余都十足的端方优雅。
似察觉到她在走神,男子微微侧眸,“依依,好了吗?”
“好了,好了。”其下的乌发确实已干了不少。
正准备从榻上下来之际,猛地,她被男子擒住一只臂,用力一转,顿时天翻地覆。
“啊!”
随着少女的一声惊呼,染了湿意的丝帕无声坠入地面,她已坐在了榻侧男子的怀中。
他横抱着她。
霎那,温热噙住了唇。
“唔你......”
略微灼热的吐息展露了他此刻的愉悦和急切,柳依依只觉得难受极了。
被紧紧摁着蚕狁,动不了分毫。
可孤淮凛光是抱着她亲还不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狠狠亲着。
不仅如此,控着细柳的大掌一遍遍抚撚在她的后背上。
柳依依觉得,再不阻止他,便会失控的。
她竭尽全力抵在男子的膛间,用力将两人拉开距离,可她怎敌得过已脱缰的猛兽。
“不、不要了。”
少女只得软软哀求着,男子眸微擡,放开了她。
“你、你不讲道理!”
是她大意了,竟真的以为他......
少女控诉着,眼尾泛着娇腻的粉。
孤淮凛自知自己是有些不可理喻,可面对小姑娘时,自己别无他法,早已是无可救药。
少女稚嫩娇媚,霜□□玉的身子柔弱无骨尽数被自己禁锢其中。
那粉嫩的唇已被自己蚕食的殷红,孤淮凛喉咙一紧,怔怔着又覆了上去。
“唔~”
“乖,你会喜欢的。”他安抚的撚着人儿的雪颈,细细感受着其上玉腻的绵感。
这次,男子再放开她时,柳依依已经再无力气了。
唇和舌苏麻的厉害,虽得到了自由,可整个人也一直被狠狠禁锢着。
乌发还泛着湿意的男子此刻骇人极了,清贵优雅的面也尽是翻涌着的阴鸷。
她靠在男子膛间细细喘息着,擡只手儿都有些费力。
“好了。”
男子总算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依依,睡觉吧。”
“不要,”可少女仍害怕着,哼哼唧唧道:“你去睡地铺。”
男子霎时笑出了声,“我想抱着你睡。”
“不行!”
柳依依斩钉截铁,竟是十分容易便出了男子的怀抱,迅即往榻的里侧缩去,紧紧依靠在雕花木栏处,睁着一双颤颤的眼儿,注意着男子的举动。
猛然间,男子长腿一擡,巨大的阴翳便是占据了大半个架子塌。
“唔不行。”少女刚说出,便又被其叼进了怀里。
“睡吧,我真的什么也不做了。”孤淮凛极为诚恳。
......
相持了好一阵,柳依依总算败下阵来,哼哼唧唧蜷向里侧,而身后的禁锢却是半分不减。
迷迷蒙蒙之时,殿内的灯已熄了大半了。
她听见一道极为轻柔的嗓音一直在耳边唤着,“娘子。”
柳依依困倦极了,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孤淮凛却是一直在耳边吵她,她一急,唤了一声,“夫君。”
终于,在耳边萦绕的声响总算停了,她似乎听见一声极低的笑声,而后钳着她的铁臂却是越来越紧了。
柳依依朝里拱了拱,这次是真的睡死了过去。
翌日。
晨曦渐划破天际,而至旭日东升。
萦绕着的浅浅雾气渐至消失殆尽。
孤淮凛一袭长袍映鹤踏着袅袅暖辉阔步朝青云居寝殿而去,其霜姿鹤逸、阶庭兰树的身姿此刻却是慢慢盈着愉悦和期待。
而在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上,却是紧紧攥着几张红纸,衣摆随着加快的脚步快速飘转翩跹。
兰台来来往往的侍从瞧见自家公子如此模样,也已经是不足为奇。
每每公子无论是从外面回来,或是在兰台哪个地方,无论是从哪儿,反正回青云居时皆是这般急躁的模样。
如此这般,可不是单纯的急着回寝殿,而是急着见那柳姑娘。
自二公子从书院回来接任太史令之后,似乎两人便是黏在了一起,而这矜贵冷淡的公子每每面对她时,那宠溺的神情无不羡煞旁人的紧。
正思肘间,脚步如飞的俊美男子已行至身旁,一众人等纷纷俯首行礼,“公子。”
明桃瞄了一眼,虽不知今日公子为何如此火急火燎,但那手中勾勒金色的火红纸笺,心道绝对是好事。
孤淮凛已靠近门扉,可今日擡起欲推开门的手却是有些发颤,他勾唇一笑,似在自嘲。
怕什么?里面的小姑娘已经答应与自己成婚了,还怕小姑娘反悔不成?
可转念一想,他怕的是小姑娘怪自己趁她在睡梦中,将所有的一切都已暗自准备好,甚至连那官府文书也在今晨备好了。
三书六礼,他的聘他要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所有的银两、田宅地契、商铺当面......
所有的一切,包括他,都是他的小娘子的。
孤淮凛凝眸定神,轻轻打开了门,甫一进入,馥郁的少女馨香便是钻入鼻尖。
男子眉眼间难掩的笑意,轻声走进那层层轻纱帷幔掩着的架子榻。
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是,为小姑娘掖好的薄衾此刻又被少女压在了腿儿之下,那流苏软枕也失了方向。
娇媚的少女睡得正恬静,孤淮凛想将人儿唤醒,可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罢了。
孤淮凛眼眸一暗,正准备上榻拥着瓷娃娃之际,小姑娘却是先一步醒了。
柳依依尚有些不清醒,迷蒙的眼儿还未完全睁开,便又被那男子紧紧揽着坐了起来。
“娘子。”
一起来便是如此腻人的称呼,且那张俊美似画中仙的面抵着自己,柔情的能溢出水来的眸也紧紧凝着自己,令柳依依有些说不上来的情愫和沉沦。
她问:“怎么了?凛哥哥。”
然男子却是以指封住了她的唇,“该改口了,娘子。”
少女还有些怔愣,在少女懵懂的盈盈大眼中,他见了被映彻的清清楚楚的火红纸笺。
他将其展于小姑娘面前,竟是有些发颤道:“娘子,你看。”
艳丽绮美的红,其上滚着的鎏金式样......
她看见了明媚而极其耀眼的两个大字——
婚书。
这两个字如潮水般涌来,浸入骨髓,势不可挡便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柳依依呼吸都已经有些发颤,盛着的眼儿也眨也不眨。
仔仔凝着少女芙蓉面的男子,自是看见了少女这呆愣的神情,他有些不安,“娘子......”
“你,可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