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生气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停手!”
那一瞬,时辰仿佛被无限拉长,他的心脏撕裂碾噬,莫大的恐惧令他连呼吸都痛苦万分。
然太远了,他如何也阻止不了依依,痛苦和绝望盘踞翻涌,眼前骤起的黑暗将要将他吞噬。
“依依,你停手——”
孤淮凛歇斯底里的嘶喊,眼前的距离却成为了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的鸿沟。
柳依依笑着,本是决然的眸在看向歇斯底里的男子时,终是有些后悔。
她才与他成亲,她若是死了,他怎么办呢?
爱她如命的夫君该怎么办呢?
少女面颊划过清透的泪,稍犹豫顿默间,却见萧策的手已紧紧攥着那利刃。
鲜红的血顺着大掌汨汨而出,赤红耀眼之色染红了柳依依的眼。
萧策眸中似有幽暗诡谲的怒火,这女人即使同归于尽也想杀了自己!
明是柔弱可怜,竟为了那孤淮凛做到这般!最后却又为了他,那般绝决凛然的动作都能停下!
萧策咬了咬牙,擡手劈向少女,正此时,一道身影却猛然跃至眼前,出招凌厉,衣袂飘飘,猎猎作响。
萧策一时不妨,正中一掌退却数步。再度擡眼时,那娇小的身影也尽数被男子掌控。
“呜呜,夫君。”
接入怀间的刹那,柳依依放肆哭出了声。
孤淮凛双眸染上了猩红之色,狠狠钳住人的藕臂,“你怎敢独自去赴死!你怎敢独自去赴死!”
男人沙哑的嗓音带着发狂的乖戾和疯魔,巨大的阴翳和怒火,柳依依不敢承受。
却旋即又被男人狠狠摁进了怀里,巨大的力道似要将她揉碎一般。
“我带你走。”
话音落下,孤淮凛揽着人往前跑的同时,脚掌一点,骤然借力往前跃去。
已至甲板,辽阔的江面无边幽暗,猎猎的风饕餮作响。
萧策带着人追了出来,“孤淮凛,你逃不掉的,你安排跟来的护卫早已被我围剿,没有谁再能救你。”
“今日,你必须死!”
话锋一转,男人阴鸷的眸紧紧囚着其人怀中的少女,“柳依依,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现在过来,本王留你一命。”
此刻不断颤栗的少女紧抿着唇不说话,然揽着男子腰身的手却是未松懈半分。
孤淮凛微敛眸,“娘子,你怕不怕?”
柳依依摇了摇头,“有夫君在,我不怕。”
“好!”
说罢,男子抱着人踏上护栏,纵身一跃。
激起的水花四溅,然不过稍稍便归于沉寂。
“去!给本王弄死他们!”
……
黑夜仍是漫长,然遥遥的天际泛起了银白的月光,银霜挥洒地面,为长久的黑暗带来了一丝生机。
湍急的江岸,浑身浸湿的男子横抱着一少女步步退出了冰凉的水。
怀中的人儿紧紧抱着人,却是止不住的发抖。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然此刻男子紧抿着唇,脸也阴沉的厉害,她知晓他在生自己的气,可她现在却是不敢说话。
她靠在男子有力矫健的肩上,弱弱呼吸着。
不多时,却闻头顶一道清冽的嗓音,“前面有座民宅,我们去暂避稍许。”
小姑娘身上衣服湿的厉害,若是再穿下去,定会感染风寒。
柳依依微咬了咬唇,他好凶。
她微擡起了眼,果见前方漫林深处,隐隐一座青墙黛瓦矗立。
走近了些,柳依依瞧见那门关得紧实,孤淮凛轻轻叩了叩。
“请问有人吗?”
晌久,内里传出一道稚嫩的女音,“谁呀?”
吱呀一声,门扉被人内里打开,只见一不过豆蔻之华的小姑娘映入眼帘,而在其手里还持着火烛。
孤淮凛微颔首,“姑娘,我和我家娘子遭逢歹人劫路,不知可否借住一宿。”
刘芳儿呆愣愣的瞧着,眼前的男子身姿高大俊拔,而这张脸是她在村里从未见过的俊美。
她上下思索一番,瞧着样子,应当不是坏人。
正此时,内里一老者沙哑干涸的嗓音传了出来。
“芳儿,怎么了?”
话不过说几句,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爷爷,没什么,就是有一位公子带着他娘子说要借住一宿。”
“咳咳!”老者喊道:“若是二位不嫌弃寒舍简陋,那便让他们进来吧。”
“多谢老人家,多谢姑娘。”
柳依依连忙致谢,遂即被孤淮凛抱着,随刘芳儿进了屋,而后被领到一里间。
甫一开门,稍有些淡淡的霉味,看起来此屋已闲置良久。
“这屋子是我父亲母亲住的屋子,两位不嫌弃,便歇下吧。”
“好,多谢。”
柳依依想,这荒山丛林间,屋里只有一生病的老者和小姑娘,其中应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
所以,她也没有再问下去。
“我看你们浑身湿透了,不如先穿上我父亲母亲的吧。”边说着,刘芳儿自衣柜中拿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
然触及男子身上那上好丝质锦袍,又是一犹豫,这布料粗糙,这谦谦贵公子怕是……
然男子却是面不改色将其接下,道:“多谢。”
“不必多礼。”
刘芳儿将火烛留了下来,在朦朦灯火的映照下,孤淮凛将人小心翼翼放置在了炕几上,随后又伸出手探向少女的衣襟。
“夫君……”
幽黄烛火迷离,沉寂的室内唯剩下两人,背着光的男子面色有些晦暗不明,她看不太清他面上的情绪。
然也知道,此时他是还没有气消的。
“你,你还在生气吗?”柳依依弱弱的问。
孤淮凛极其冷淡“嗯”了一声,便是抿着唇为少女换着衣裳,待做完,又拭着小姑娘湿透的乌发。
男子一番动作如云流水却又含着些许冷淡疏离。
柳依依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又唤了一声,“夫君……”
“这次是我错了。”
岂料,话音落下,男子却是径直朝外走去,柳依依连拉住他的大掌。
“夫君你去哪儿?身上湿衣服还没有换下来。”
孤淮凛没说话,松开少女的手儿走了出去。
看着男子的背影,柳依依眼角氤出了泪,她该怎么样才能哄好他?
不知何时,外面竟响起了惊雷,轰隆隆的直震大地,仿要将天地一整掀翻。
凝凝望着门的方向晌久,孤淮凛总算开门进来了,身上还穿着那件湿衣裳,可手里却是端着一碗汤。
那徐徐弥开的味道,柳依依嗅了出来,这是姜汤。
原来他是为她熬姜汤去了。
少女掀开被褥,正欲下榻时,却被男子厉声叫住了,“别下来,娘子。”
“喔。”
瞧见小姑娘那潋滟蒙蒙的眼儿有些水雾,孤淮凛想他又是将小姑娘吓着了,然自己便是太过宠她,才将她养得如此什么也不怕的模样。
那决绝的眼神,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
仍是现在,孤淮凛想起心也留有余悸,痛得厉害。
若不是小姑娘自己临时收了手,只怕现在他已和他的新婚小妻子阴阳两隔了。
他移开眼,不想让自己太过柔下声来,然稍许,小姑娘又唤了声“夫君”。
孤淮凛暗骂自己一声无用,又是温旎着神色,端着碗走上前一勺一勺喂着。
然喝到一半时,小姑娘却是不喝了,擡起眼看他,“你也喝。”
孤淮凛微微擡眼,“乖,将它喝完。”
柳依依自知僵持不过他,竟是一把抢过男子手中的碗,一口饮了个干净。
而后猛得,摁着男子逼近自己,唇贴了上去。
随着温糯甜馨的贴近,尚有些辣的姜汤渡了进来。
孤淮凛怔愣间,喉结一滚,尽数饮入肺腑。
“始作俑者”清透的眼儿发亮,莹彻的面稍有些粉绯,软软着道:“夫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姑娘勾着他的衣摆,“我帮你把湿衣服换了好不好,帮你把头发拭干好不好?”
说罢,也不待男子回答,便是动作起来,待那精瘦野性的躯体彻底展现,虽是强装镇定,小姑娘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她红着脸快速为男子将衣衫敛好,又乖乖起身跪在男子身后,一点一点为其拭干那黑如稠墨的发。
“好了夫君。”
话音落下,柳依依又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是这次与上次在宫里时不同。
孤淮凛紧紧钳着她,又是那般揉入骨髓的力道。
她能感受男子深埋在她颈脖的呼吸急促甚至烫的厉害。
柳依依眨了眨眼,伸出手也紧紧揽住了男子,细细感受,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夫君。”
少女缓缓道:“今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伤害自己的,况且,况且,我最后不是收手了嘛……”
虽及时收手,可她也真的不能容忍那些肮脏的污泥将清风洒兰雪的夫君濯染一点。
“我下次不那样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男子没有说话,可力道却是越来越紧,紧得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总算是松开了些,可唇齿间一字一句沉沉撚出,“你这个骗子。”
柳依依眨了眨眼,“我哪有?”
话刚落下,少女却觉自己唇瓣微一刺痛,男子狠戾阴寒着眼一副要将她咬死的模样,可落在唇上的力道分明是不重的。
“对了,夫君。”
柳依依想起来被掳走前修复的画,还有那太史连纸及其中暗藏的字迹。
她说与男子听后,果见其面上凝重的紧。
“夫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罪证夫君终是被逼着签下了,只怕……
孤淮凛静静凝视着少女的眼儿,道:“依依,我送你去清州老宅可好?那处尚有庇佑,可护你周全。”
“不,我不要!”
“依依,你听我说,如今我什么也没有了,兰台也没有了,我……”孤淮凛眼眸有些黯然。
“我不是孤淮凛了,我再也护不了你,跟着我,恐你也会死。”
柳依依噙着泪攥住了人的手,“不要,我不要。”
“乖,听话。”
“我不要!孤淮凛,我说了我不要!”柳依依已染上了哭腔,眼儿红的厉害,“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我离不开你了!夫君,我要跟着你一起……呜呜。”
眼角晶莹的泪顺着面颊大颗大颗往下掉,柳依依吸了吸鼻子,“早知道你要抛下我,我还不如和萧策同归——”
话未说完,少女已被男子噙住了唇瓣,清冽馥郁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子吞噬的有点可怕,砰砰的心跳一直萦绕于耳,甚至那堵桎梏也衮烫的厉害。
稍稍,自己的贝齿便被强势而霸道的抵开,随即,湿腻而衮烫的触感钻进了檀口。
宛如野兽一般,蛮横掠夺着。
柳依依有些呼吸不过来,软软嘤咛一声,男子总算是收敛了些,然却仍不改那浓浓的谷欠望和占有谷欠。
燥热的掌撚撚遂入,盈满了凝玉婷俏。
万籁俱寂的里屋轻浮着旖|旎,发出的各种暧暧声响,柳依依绯红着脸能听得清清楚楚。
光是这样亲还不够,孤淮凛将小姑娘抱在了腿上,空着的大掌紧紧控着人的后脑。
“娘子......”
少女头昏脑胀的厉害,自己大抵是要溺死在这烟海中了。
正此时,却闻门外蓦然传来一声碎响。
有人!
柳依依一惊霎时躲进了男子的怀里深深埋着,粉腻的脸颊涨的通红。
孤淮凛却是宠溺抚了抚人的玉颈,尽数掌控腻雪玉脂的大掌终是恋恋不舍褪了下来。
微微擡眼侧眸,只见那门扉隐隐开了一道缝隙,男子清冽的眸无漾,猜到了应是方才为两人开门的女子。
他转头安慰着怀里羞的厉害的小姑娘,“乖,没事的。”
“呜她肯定都看见了。”
孤淮凛笑得昳丽,“怕什么?夫君对娘子做这些是正常的。”
“......嗯,”晌久,怀中传来闷闷的甜糯嗓音,随即柳依依探出了头,浓长的羽睫颤着,“那你是不是不送我走了?”
趁男子疑虑间,少女忙啄了一口他的面颊,软软央求,“夫君。”
见行不通,又啄了一口那殷红的薄唇,又唤一声。
“夫君?”
下一刻,男子将不安分的小姑娘牢牢束进了怀里,感受到那不客观的阴翳衮烫,柳依依不敢再动。
但没得到答案,又是弱弱着问:“那你,你答应了吗?”
然孤淮凛仍是没有回答她,只抱着她躺了下去,说:“娘子,分开的这时日我好想你。”
“很想你。”
想的心脏疼,想的四肢百骸发寒的颤栗。
少女的眼眸清澈懵懂,她稍有些怔愣,现在在说要事呢,怎么说这个了。
“娘子,你的夫君或将成为最普通之人,接下来的一路或吃不饱穿不暖,娘子你也愿意跟着我吗?”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少女没有犹豫,见此话说服力似乎不够,又说:“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久久,孤淮凛没再说话,紧紧抵着人的面颊耳垂,紧扣着人儿的素手葇夷,十指相握。
就在柳依依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那有些暗哑的声音却在耳际响起。
“好。”
饶是知道了这答案,然柳依依仍是不由心里一阵暖意。
吧唧一口男子的唇瓣,“夫君。”
正柔情时,男子却是又沉着眼威胁她了。
衮烫灼硌,柳依依不敢再动分毫,乖乖的蜷在男子的怀里。
孤淮凛一笑,“乖娘子,睡吧。”
......
刘芳儿跑得飞快,至自己房间后登时将门抵得严严实实,可那心却是上蹿下跳,似下一秒便要跳出膛腔。
方才她本听到那有些隐隐的哭声传来,爷爷也叫她去看看,可谁知,越靠近,那极度令人怜惜的哭泣之音却是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描述的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她大抵是猜到了内里两人是在亲吻,她应该当即撒腿离开的,可脑海中想的尽是那仅一面之缘、矜贵俊美的男子在这种事情时的模样。
越是这样想,自己的腿就越是移动不了。
终于,最后她壮着胆子推开了一道门缝,暖黄的烛灯照耀下,她看清了内力发生的一切。
男子尽是与外表大相径庭的强势和野性,紧紧钳着柔弱无依的少女,狠狠的掠夺,甚至那少女前襟微隆的不正常的弧度,便是他的......
本是清凉的夜,刘芳儿却面烫的厉害,她喝了口凉水,总算裹着被子蒙蒙睡去。
......
遥遥东迹,不知何时已泛上了几许晨光,云雾散开,金灿灿的朝辉攀爬而上,染红了那葱郁的树丛。
柳依依醒来时,身旁人已没有了踪影,她手一探,凉的厉害。
少女心一慌霎时拢好衣衫往外跑去。
“孤淮凛,孤淮凛!”
此刻天已大亮,明丽的光辉射入堂间,院子里刘芳儿正洗着衣裳,瞧见少女火急火燎的冲出来,问道:“姑娘你......”
柳依依脑子有些发白,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你可有看见我夫君?”
刘芳儿道:“刚才他还在为我爷爷看病来着,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
说罢,只见小姑娘急急道了一句多谢又冲了出去,刘芳儿哽在喉间的话又咽住了。
娇娇软软的美人竟是急得鞋也未穿了。
然柳依依早已是无暇顾及,莫大的恐惧占据心头,她的脑子也嗡嗡的响,他当真抛弃自己走了吗?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慌措四顾寻,柳依依总算看见了那远远走来的俊拔身影。
男子还未看到她,憋了许久的酸涩总算决堤,少女眼眶有些泛红。
连忙跑了过去。
“夫君!”
孤淮凛看见了小姑娘,甚至还未穿鞋,他眸一紧连将人抱了起来。
“怎么了娘子?”
看见那氤着水雾的盈盈大眼,还有这副极惹人怜爱的模样,孤淮凛已是明了。
他的小娘子以为自己走了。
果不其然,怀里传来闷闷的嗓音,“唔夫君,我以为你走了。”
孤淮凛揉了揉人儿的面颊,“娘子,我不会走的。”
少女仍是有些不安,“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她这次注意到男子身后驻着一匹马,而高大威猛的马儿身上托着一个竹篓。
“娘子,我晨时起来见你困倦的厉害,便没有吵你,我为那老先生把了脉,”
孤淮凛一手抱着人,一手牵着马朝林中屋宅走去,“如是,我便去采了些草药回来,在路上从一村民手里买回了这匹马。”
柳依依软软趴在人的肩膀之上,又问,“夫君,我们接下来是要去西南吗?”
去查清当年的真相。
“嗯,我们去西南。”
自兰台遇险之后,发生的一切,明里暗里都指向那神秘莫测的西南之境,若要拨开这迷雾,那便不得不去一趟了。
“对了夫君,那麒麟军......”
那兵符已经交出去了,若是萧策一党,利用那般精锐的甲胄行大逆不道之事,那岂不是......
少女低下了眼,“都怪我,若不是我----”
“不怪你的娘子,”男子及时止住,又道:“娘子,那兵符,实则是在那骨笛之上。”
柳依依一怔,竟是那骨笛!
自己还不慎将其弄丢过一次呢!
柳依依连忙将绕在手腕上的骨笛现了出来,好在,之后自己戴在手腕上的。
然这一小截骨笛,如何会是可以差遣麒麟军的令牌呢?
凝着少女面上的不解,孤淮凛继续道:“这骨笛,乃兄长初去边塞荒漠那年,单枪徒手击毙的天苍狼。众人皆以为号召叱诧风云的麒麟军的乃一令牌,实则是以此狼骨作为密令。”
柳依依恍然大悟,“竟是这样。那昨夜萧策说他已设下陷阱围剿,那沈忱他们会不会遭遇不测?”
“不会的,依依,麒麟军会在濒死前发一记信号。我们先去西南,我已留下记号,若是沈忱看见了,会带人来寻我们。”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那半山腰处的宅院,刘芳儿已洗净了衣裳,正扶着那老先生出来晒太阳。
见两人直勾勾的盯着,柳依依尚有些赧意。忙攥着人的衣裳叫孤淮凛放她下来。
岂料,男子却是笑得昳丽,道过礼后,径直抱着人往里屋走去。
将人轻轻放在了那榻上,却见小姑娘眼睛仍是红红的。
“让夫君亲亲,娘子便不哭了。”
“唔不要了。”柳依依软软求饶,却见男子只是逗逗她,旋即这俊拔的身影又极尽虔诚的蹲了下去,执着那双脚丫仔仔擦拭着上面的尘土。
“娘子,我们今日便得走了,你先在屋里等我。”
柳依依乖乖点头,也不多问。
泠泠的日光挥洒,将少女莹彻粉腻的面颊映得更为诱人,孤淮凛眼眸稍暗往外走去。
......
颠簸远行的时日并不好受,那匹马儿也失了最开始的容光焕发。
然一路,柳依依却是被男子护得极好,便连身上的衣裳孤淮凛也在如此紧迫的条件下,为她买了两身极度舒适的丝质锦缎。
而他自己身上却仍是那身粗布衣裳。
“怎么了娘子?”
这天,又是夕阳,落日将远山渡上一层金辉,温柔的夏日晚风吹着绝美的明霞。
而近处,有着人半高的花儿开得招展,团团簇拥绵延,铺成花海。
瞧着少女看呆了眼儿,孤淮凛放慢了持缰纵马的脚步,任由少女欣赏着这无上的风光。
顷刻,柳依依偏过身来,“夫君,好美啊。”
少女清透澄澈的眼眸映着绝美云霞,而粉腻莹彻的面更是娇花映水。
“是的,好美。”
然绝美的背后却是暗藏阴鸷的危险,待马行到花海中央,刹那,执着利刃的人一跃而上。
瞧那穿着,不像是刺客,反而是官府衙役。
孤淮凛眼疾手快,搂紧了人,打马愈急。
“快!抓住那个钦差要犯!”身后之人在厉声大喝,“抓住了重重有赏!”
柳依依心一惊,看来那签下的罪证已昭告天下,夫君当真成了毒害天子的罪人了!而如今,更是“畏罪潜逃”了!
骤然,箭矢呼啸入体,马儿一阵痛苦的嘶鸣,直直往下栽去。
孤淮凛眼眸一紧,抱着人一跃,平稳落于地面。
“先藏好,娘子!”
说罢,男子冲了进去,衣袂飘飘间凌厉非凡却是并未下死手。
官府之人正处于下风之时,只见一道厉喝划破长空,“住手!”
旋即,一身着锦袍的男子翻身下马,“住手!尔等竟敢对孤大人无礼!”
方才还下了死后的官府之人迅即恭恭敬敬退到身后。
锦袍男子讪笑着:“孤大人逢过巫州,在下巫州司马沈明,有失远迎了。”
孤淮凛将少女挡在身后,“在下而今已至为缉拿要犯,受不起沈大人如此之礼了。”
“欸孤大人过谦了,”沈明叹了口气,“京城孤大人的名声在下早有耳闻,如今遭遇之境定也是承冤受委。”
“对了,孤大人,您这是带着尊夫人要去往何处啊?可需在下护送一段路程?”
孤淮凛微颔首,“沈大人,在下如今乃要犯之身,恐连累了大人。如此,便不劳烦大人你了。”
“既如此,”沈明稍有些遗憾,“那便不强求了。然此行或山高路远,孤大人与尊夫人一路定需些盘缠和马匹,孤大人,在下小小薄利,孤大人可万得收下啊。”
见人方要出口拒绝,沈明又道:“孤大人,家父在世时,曾对我照顾有加,还望孤大人莫要推脱了。”
孤淮凛转头看了看少女的神色,而后道:“多谢沈大人,然在下仅需一匹马便足矣了。”
及至如此,沈明也不再好推劝,便转头吩咐着。
不过稍稍,一侍卫牵着一匹尚好的烈马走来。
孤淮凛将其接过,再次道谢后与人道别。
“孤大人慢走,山高水长,我等你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
接下来两人路程加快,一路躲过追兵和逮捕,两人总算抵达那西南之境---庸巳州。
果不其然,尚未进入其中,泛着阴寒的冷气便徐徐袭来,而群山峻岭之间,瘴气密布,迷迷蒙蒙看不清天空。
“终于到了!夫君!”
柳依依扬起了脸,绝美的面笑得清甜,孤淮凛柔柔应了一声随即环紧了人。
步入城中,明是大白天,却是没见到几个人影。
疾风骤起,漫漫卷起地上堆砌的落叶,更显凄凉。
柳依依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庸巳州竟如此萧条,明明在好些年前,也是富绕一枢。
当年,尚有陛下的生母更是带着陛下及其先皇子嗣来到此避难。近些年间,便是那柳桥明的事迹了。
思绪飞远间,却闻一道诡异的叫声传来,似嘶鸣,又似动物的吼叫。
孤淮凛眼一沉,将人紧紧护着,却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黑影冲了出来。
说是黑影,实则是他的模样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染满污垢的发蓬乱,甚至掩住了面目,而身上着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
此人的出现,本就不多的人群更是散的更开。
“丧气鬼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