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耘 作品

第79章

第79章

“颜儿,你跟太子殿下一同出城!”海泊乔微笑道。

海颜:“……”

她太清楚自己爹爹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恐怕,让自己给司马经年做掩护是假,想要撮合两人,才是真吧?

见海颜没有吭声,司马经年询问道:“颜姑娘意下如何?”

海颜想了想,说:“我愿意帮忙一同前去,但是,我又该如何掩护殿下呢?”

很显然,海泊乔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听见她这么一说,海夫人在一旁微笑道:“你爹是想,到时候殿下扮作富家公子,你就扮作他的夫人一同前去。”

海颜:“!!!”

爹啊,娘啊,你们……你们这是当着司马经年的面,直接撮合我跟他了吧?

你们撮合得这般明显,若是被他发现了去……那不是要臊死女儿了吗?!

再说了,太子殿下的枕边人,那是能让旁人撮合的吗?那是皇上自己决定的啊!

……

见自己女儿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海泊乔又道:“颜儿别担心,到时候你把你的帷帽戴上,旁人自是不会发现你的容貌。回了城内,你依然是爹未出嫁的乖女儿,殿下依然是遥不可及的未来储君,这没什么不可的嘛!”

海泊乔的这番话,一时间让海颜又有些摸不清,他到底肚子里存了怎样的心思想法,更让司马经年也有些怔愣了起来。

见海颜还是没有回答,海夫人便走了过来,轻轻握住她那双有些冰冷的双手,说:“颜儿,这次出城的路线不会很远,早上去,傍晚就能回来。去的路线,也是你所熟知的城南郊外。虽说是让你扮作殿下的夫人,实际上,也是想让你帮忙带路来着。”

海颜笑了笑,说:“只怕,殿下位置太高,虽是假扮,恐怕会委屈了殿下。”

司马经年赶紧说:“怎会委屈?本王还担心委屈了颜姑娘。”

“我扮作马兄的婢女可好?”海颜忽而看着他问。

司马经年心下微沉,略略有些失落。可他口中却依然温声笑道:“这世间,有你这般美艳清丽的婢女么?”

海颜一愣,却瞧见司马经年的目光如烈火般灼灼,她转而想起这两天,在沈叹的事上自己想太多了,既是如此,那在司马经年的神态动作上,也不该想太多。

嗯,想太多的毛病得改!

于是,她只好应道:“那大年初九那天,我就扮作殿下的夫人吧!”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笑了。

却在这时,海泊乔话锋一转,又说了句:“除了我安排的马夫,你和太子殿下,杜云沉会一同前去,这马车上,还要再带一个人。”

“哦?什么人?”司马经年好奇道。

海泊乔笑道:“小女毕竟是我的心头肉,外头世道也乱,这么一趟出去,我这个做老父亲的,也是有点儿放心不下。这样吧,就把我女儿的一个护院侍卫也带上,此人身手不错,到时候,若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与杜云沉前后做个帮衬。”

海颜顿时心下一片清明。

原来,这才是她爹真正的用意。

她忽而想到,如果爹爹的用意,是让沈叹与司马经年相见,难不成,沈叹他……

耳边,司马经年和爹娘又把大年初九的计划与路线,跟她说了一遍,她只好努力稳住心神,不让自己再去思考有关沈叹的事。

直到所有商议全部敲定,计划也确保了万无一失,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司马经年这才起身告辞。

海家三人正准备一同送客,谁知,司马经年却对海氏夫妇说了句:“二位请留步,本王与颜姑娘还有要事相商。待会儿,就劳烦颜姑娘,送本王出府好了。”

海颜心领神会,暗忖,幸亏昨儿夜里把新香的方案给准备出来了,否则,他马上要问起自己,可真是无法作答了。

海颜虽是这般心领神会,可她爹娘,想的却是另一层意思。

两人皆站住了脚步,笑盈盈地让海颜带着司马经年离开了。

直到地窖的大门关上之后,海泊乔方才收住满脸堆笑的面孔,闷不吭声地坐回圈椅中。

就连海夫人,也忧愁了起来。

最终,是海泊乔打破了沉寂:“你说,太子殿下跟咱们颜儿不就见了两三次面么?他怎么就看上颜儿了呢?先前我始终觉得殿下对颜儿有一份心,但再也没想到,他的心竟是发展得这样快!”

海夫人担忧地顺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锁得很深:“上次在宫里头,太子殿下派人来送给颜儿小手炉时,我就已经在担心了。谁曾想,还成真了。”

“会不会是咱俩想多了?”海泊乔琢磨道:“他既是未来天子,心思一定也是捉摸不透的。”

“我看不会。如果他对颜儿没有喜欢,怎的会直接提出,让颜儿假扮他的夫人呢?”海夫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说:“你没看到刚才,颜儿提出要假扮成他的婢女时,太子的脸都冷下来了。”

“……看到了。”

“别说咱俩了,府里这帮小厮丫头什么的,最近都在议论颜儿和太子殿下的事,看来,他们也早就看出来了。”

“望舒已经被迫嫁入皇家,我真不想让颜儿也进入那牢笼之地。”海泊乔眼睛盯着桌案上,刚才他们商讨时的那张路线图,闷声道:“如果皇后是个大善之人,颜儿跟了太子也算是她的福分。可皇后她这般心狠手辣,手上染血无数,罪孽深重,我真不想让颜儿跟太子走得太近。”

“是啊!”海夫人难过道:“说句敞亮话,我不希望咱们海家的子嗣,是跟皇后的血脉相通。”

“可万一颜儿也喜欢太子呢?”

说到这儿,海夫人终究是舒展了眉心:“放心吧,颜儿不喜欢他。”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颜儿亲口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是我观察出来的。”海夫人胸有成竹道。接着,她就把昨天从茶庄回来后,在莺阁里海颜的表情和提及沈叹时的扭捏,给说了一遍,又把今儿午膳,海颜与沈叹席间的神情动作和盘托出。

“什么?”海泊乔大惊:“沈叹抓了颜儿的手?”

“不错。”

“这么说,颜儿和七皇子……是看对眼了?”

“十有八九。”

西厅堂里的气氛,顿时复杂了起来。

就在海颜的爹娘为她担忧的时候,她正好送司马经年走过了廊桥,两人刚踏上通往前院儿的竹林小径,那本是零星的纷扬雪花,忽而又大了几许。

一阵凛风袭来,海颜为了不在司马经年面前失礼,她不动声色倒吸了口凉气。

司马经年的心神儿一直围着海颜在打转,她的这么一番小动作,便立即入了他的法眼。

于是,司马经年不着痕迹地道了声:“本王上次送你的那个小手炉,你用得可习惯?”

“甚好。这几日,越发天寒得紧,要不是殿下的小手炉,恐怕,我的手指头都快捋不直了。”

如此寻常的话,倒是让司马经年开怀不已,他看向身边与自己同步而行的海颜,眼光微微向着她的手望去。

海颜觉察到他温润的目光,不知怎的,却立即想到今儿午膳时,沈叹对自己左手突然一握。仿若那触感还生生地烙在她的心坎儿里似的,总是挥之不去。

想到这儿,海颜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袖笼中。

司马经年将目光收回,投向小径两旁的绿竹,道:“若是颜姑娘的手指头都捋不直,恐怕,满庭芳进出的客人,要失望了。”

“那不会。”海颜笑了笑,道:“我只要做出一款还不错的新香,就把所需香料什么的,都跟满庭芳的伙计们说,制作流程也都是完全公开的。”

“哦?”司马经年奇道:“你就不留一手?”

“当今天下,世道不算太好,能来帮工的,都是些家里没有什么财力的可怜人。对他们,我没必要保留什么。”

“颜姑娘拥有一颗善心,”司马经年点评道:“也许未来某个时刻,你的善心,可表率于天下。”

海颜的心微微一沉,忽而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但转念一想,自己着实不该想太多。

于是,她故意岔开思路,说:“殿下是说我的香露可广而至天下吗?”

司马经年微微一怔。

海颜不待他回答,继续说:“那可真是要托殿下的福了,这也正是我期待的。”她生怕司马经年又说出其他什么让她接不住的话,便赶紧说:“先不说今后的,就眼前的来说,我就已经把皇后娘娘生辰所需的新香,给定下了大概方向。”

“哦?是什么方向?”司马经年好奇了。

“我想了两个思路,殿下可先听听看。”

“好。”

“皇后娘娘近来所爱牡丹为基调的香露,那我的第一个思路,就依然是以牡丹为基调,同时,加上脆生生的苹果香,牛乳香,最后辅以琥珀香作为收尾。你看如何?”

司马经年笑道:“我不懂制香,但听你说的这些东西,总觉得都是些好闻的,味道应该会很棒。要么,就做这个好了。”

“殿下且听听我的第二个思路。”海颜侧目望他,却正好对上他依旧如火的眸子,她清了清嗓子,说:“第二个思路,就不以牡丹为基调了,改用芍药。其实这两种花,从外形上来看,区别不是很大。但做出香来,味道就千差万别了。”

司马经年赞叹道:“颜姑娘的思路果然很棒,母后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对芍药有偏爱,还跟本王说,去年芍药开得不好,今年舅舅派人从南疆找了个精通芍药习性的花匠,已于上个月的时候进了宫,估摸着,今年御花园里的芍药,会开得艳丽无比。”

海颜好激动,南疆那边过来的花匠,若是她能向此人讨教一二,那就……

还不待她把心底里的话给说出来,谁知,司马经年却又接下来说了句:“纵然芍药再怎样艳丽,也比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