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山远比较尴尬,他小声辩解一句,我是道士。
道士就不能成亲吗?
道士就不能恋爱吗?
道士就不能-------
行了!师父听得脸色都不好了,他指了指那还要来十几个对称排比问句的赵老师,你给我闭嘴。废话真多。
师父突然发了很大的火,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就连作为户主的村长大人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看了看我们,深呼吸几下,气色终于变得正常。听得谈恋爱结婚生子便发了这么大的火,师父想当年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同学啊。
始作俑者赵老师额头冒着冷汗,他大概是怕师父答应的事情反悔,而断了他和雪儿的姻缘吧。其实即便没有师父的帮助,他们也能在一起吧。只不过是时间长短上,人鬼的健康与否上,会很大的不同吧。听得师父那意思,就是人鬼同房减寿。
我是这样理解的。悄悄瞅了一眼李布衣,还好我和他——呸呸呸,凤凰你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村长,我们走吧。
师父边走边点将,凤凰也来吧。同时用眼神示意李布衣可以一同出发。当然师父的爱徒邱山远是一定跟着的。
直到迈出门口的那一下,师父仿佛才想起了赵老师,他小半天才说,小赵留下来看家吧。
村长也点点头,辛苦你了那就。
邱道士开始了大力讽刺,毕竟家里没养狗。
哇哦。这就过分了啊。这是赤果果的人身攻击了。放在我们女孩当中,这是犯下了几个月都不会和你说话,不会和你吃饭,不会和你结伴上厕所的罪行啊。
赵老师听了这话,果然也是变了脸色。但他只是淡淡说了声好的。
我期待地放大招,放狠话的步骤完全没有。赵老师只是淡淡说了声好的,便接受了看门的艰巨任务。唉,我的这颗八卦心得不到满足。
其实若是没有李布衣,师父可能也想把我划归为看门的行列吧。
这小姑娘也跟着吗?
村长不信我。问了一句。我此刻想的是师父老人家可千万别起了动摇的念头啊,不然我也就成为了那个孤苦伶仃的“赵老师”了。
“凤凰很厉害的。”
老神仙开了口。师父给力啊,外人面前给我留面子!我一向自我定位是个拖油瓶一般的角色。没想到师父如此看得起我,我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由村长带路,我们几个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山脚下。
我以前说过,这是一个小山村,就临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儿。
此时夜幕降临,我们靠着人手一只手电筒才不至于磕着绊着。山路不比平常,尤其是夜路,更是困难万分。
好在村长没有让我们敢夜路的意思。
他小心环顾四周,到了。他说。
天气有些凉,冷风拂过面颊。更有些难以刺骨地冰。
这是哪啊?
眼睛能看得清的地方不超过一米,再多了就要借助手电。山村里,家家户户都早早熄灯睡下了。娱乐活动不多的村里人,只是把睡觉当成了打发时间的事。
这是乱坟岗。
师父悠悠说了这么一句话。今晚没有月亮,正是阴气重的时候,很好。
这都是什么人啊。拿着命不当命啊。乱坟岗------一听这名字就相当恐怖。
不过现在还有乱坟岗吗?
邱道士说,和平年代,哪里有那么多的死尸?
啪。
师父打了某人的脑袋。胡说八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死人。你脚下踩着的,或许就是某人骨灰化作的泥土。
这说法好恶心啊。我擡了擡脚,生怕下一秒会从地下伸出一只手来把我抓住拖入地底下。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我希望我能立马死去,不要再担心受怕。
怪不得邱山远有点神经质,这是跟着某人时间久了被传染了!
恶心?师父笑了一声,你看那-----手电光照了过去,再看那-----又是一道手电光。
我瞪大眼睛,想要瞧个究竟。
那是什么啊?
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竟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才是最为恐怖的地方,师父不可能无缘无故吓唬我吧,总归是有理由的。我看着师父,等待着他的回答。
师父将手电自下往上打光,然后我面前就呈现出一个看起来相当有视觉效果的人,他沙哑着声音,那是-----
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特别害怕他说那里有个白衣女鬼什么的。
啥也没有啊。
师父哈哈笑了两声。就是逗你玩。
咳咳。
村长抖着身子,吓死-----我了。
大写的尴尬在师父脸上呈现。
这么胆小,怎么才能成大事!你问我宝贝徒弟,他当年拜我为师,干了什么事?
邱山远道,那年我八岁,在坟地里待了三天三夜。
他低着头,我看不出他的面部表情,许是在回想,又或许是在心里暗暗骂这个老不死?
听听。听听。
师父看了看我,又拍了拍村长的肩膀,怕啥。一把年纪还胆小。岁月活在狗肚子里了吗?
村长很是不想让老神仙看不起,于是也强撑着胆子,说,狗才怕呢。
但愿待会当狗的不会是我。
我发现自从出了家,师父就异常地活跃。这是叛逆少男才会有的倾向吧。
办正事吧。师父很满意。
他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瓷瓶。说小也不小,嗯,怎么说呢,大概和农村里的夜壶差不多大。
不过更加精美与细致了一些。即便天很黑,仍旧能感受到它当年的光辉与亮丽。
他将瓷瓶放在了一座石碑上,这娃也不容易。你们也不容易。别闹腾。我讲理。师父自顾自说着话。
我还以为是同我们讲,凑过身子看去,没料到手电光让我看清了石碑上的字眼,-----墓。
这是在?
我还没说完,无缘无故又起了一阵风。这风和刚才一般无二,都是刺骨地冰凉。一瞬间让你无处遁形的感觉。
好好好。不同意就算了。
师父又是自顾自说着话。便朝着第二座石碑走去。说也奇怪,师父脚步一离开,瓷瓶从那石碑上一拿开,那诡异的风竟然是止住了。
村长,师父在干嘛呢?
村长不理我,出神地看着师父的身影。
邱道士,你师父干嘛呢?
等一会说。别吵。
邱道士作为一个看客,止住了另外一个看客的交谈的请求。真是没礼貌啊。
风又起,风又停。折腾了起码十次的样子。
师父将那瓷瓶又放在了石碑上。
我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竟然没有起风。
师父一喜,以后你就会明白,你的选择是对的。
公鸡。
邱山远熟练地将公鸡变成了死鸡。不过一路上也没听到它吵,连一句遗言都没有说,想来不甘心吧。
公鸡的血洒在了地上,好像还有个轨迹,像是画了一个圆。
将这瓷瓶埋下。
师父对着村长说。
好的好的。
村长连忙应了。便是下手刨了个坑出来。作为看客的我走向前,我来帮你吧村长。
师父撇撇嘴,你来就是把他害死。
我-----我招你了------
村长没来得及理我,三下五除二便干好了挖坑埋瓶的事。
现在----童子尿上场。
师父转过头。
村长转过头。
剩下的我呆萌的看着邱道士。
转过去啊。
哦哦。
这种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奇怪啊。不仅尴尬,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想离这地远一点,但这黑黑的,连个月亮都没有的天,我还真有点害怕。
在一看,李布衣还在那里无声地笑,登时更有些难为情了。我将耳朵捂住,不大一会儿,便传来了呲呲的水流声。
声音穿过了我的手心手背,成功侵蚀了我的耳朵。
这么快就完了。徒弟你肾虚吗?
师父感慨了一句。又捂住鼻子,行啊----这味道,够骚气。
邱山远尴尬坏了。想发怒却又不敢,木木杵在那里。还好裤子提了上来。
村长。这事我可帮你办完了。
老神仙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办成什么事了?还一辈子不会忘记?做了一回懵懂的看客,这感觉别提是有多酸爽了。
哎。严重了。
师父说。回去睡觉吧。
这一路上,半点惊险都没有遇到,不像是衰神附体的我应有的故事啊。我严重怀疑我拿错了人生剧本。
汪汪。
还没回到家,就听到那村长家门口传来了一阵阵狗叫。
这是有人在欢迎我们吗?
村长你们家不是没养狗吗?
村长点点头。村里就一条狗。
三叔公!
我自顾自说了出来。
这年头就连狗都势利眼了嘛。知道这家是村长,所以特意赶来嚎两嗓子。
走开走开!
又传来了一声男低音。是赵老师。听这话音,他正准备将这狗给赶走。小赵啊。
师父你们终于回来了!
汪汪汪。
这狗叫的更欢实了。
难道它把我们当成了给它助威的吗?
你赶它做什么?还担心它抢走你饭碗吗?邱道士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