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n_gutes_Gedicht 作品

第 32 章节

;贼不常有,而南面山群恒有,只使芟除不尽以致野草又生。臣妾昔日持水师重甲与之作战,十年无绝,非其兵戈装束之精良,亦不是他精通兵法谋略,只因方定新都,会稽又起,群贼丛脞,却不是一处势力。所谓欲速则不达,平山越当如是。”

陆逊因说道:“正是这样,纵是臣妾当时发丹阳山民充军补户以绝后患,不日异地又起,乃鄱阳彭虎之余部,与臣妾讨得贼寇并非同宗同源。其时昭仪非无杜绝之策,只是苦于北方战事未休,无暇细顾;现今形势不同,陛下若欲铲除贼根,只待将军此战告捷,可发少府监管东南山泽,许民自行开采,足其家室。山越贼兵中大半本由当地民户起,令他先就有好处可拿,必与山贼争利,又得官兵护佑,更不愿去家就贼,如是十数年而贼除。”

刘禅且点头称是,那姜维尚有几分疑惑,发书一封与魏延,细问他作战状况,又将孙权陆逊诸话附上,提醒他谨防临川建安等再有贼起。魏延正往渐水布防,得姜维来信,一面诧异他如此迅速,又看了陆逊谋划,暗道:“不想吴人当中也有才略如此者,奈何他既为我朝俘虏,又是前吴重臣,只得在陛下后宫终老,甚是可惜。”他虽多有自满,但平生也敬英杰,由是回信郑重,行文间全无先前傲慢言语。

原来山贼经与孙权持久作战,却也自成一种应对策略,那费栈又是吃过陆逊苦头的,深谙官府军突袭方式,以致起事前便依地形暗布下数百个据点,诸部将却可从容穿行;他山间来往不便,更以飞鸟徘徊于各大据点,数时辰内即能按战局进展部署妥当。这费栈夜里出来小作滋扰,疲劳守军,白天却藏在蜿蜒起伏的群山当中,更使汉军难于摸清行踪。

魏延倒不受他引诱,仍只照先头安排行进。亲卫且说:“现已入冬月,将军当可放缓以图,等过了这些时候,深山里只比江畔山麓更加寒冷,他必抵受不住,是时即可顺时而动,以期破贼。”魏延笑道:“自不待你多说。陛下发信问我时,你只以时机未到回禀他;只丞相处,我却不欲让他先知道状况。”

那亲卫自是心领神会:“倘将军把战场布置如实报给丞相,他必发人来问损耗几何,贼人几多,陈兵何处,又各自作何排布,将军必不能开心。”魏延给他说中要害,不免情绪上来,一面点头道:“丞相固然有雄才大略,诸事却管得太碎了些,如这样草芥之兵,乌合之众,更无需时时过问。从前他要倚益州偏僻之地北伐强敌,行事谨慎些尚还可说;如今中原在手,也把先头这坏毛病带了来?”

旁边那名亲卫因笑说:“将军却不必抱怨他,丞相是积习难改,他平时说话做事且任性惯了,一事不毕决不罢休。将军上回因见他又熬夜览阅各州户籍事,还一时心急和他拌嘴来着,事后也悔过了,怎都忘记了?只由着他便是。”魏延道:“我当不是不想顺他意思,他也别由着自己性子胡来。那事之后,我亲上前请罪,他倒不和我置气,只罚我思过三天,三天后我出来,他早把册子批完了,更不知晚上熬了多少时候。丞相这人,时而可气,有时候却也可爱得很,直叫人又敬又恼,又恨又怜,真不知道如何说他呢。”魏延说得一众人都笑起来,这便命人取了酒来,与诸亲卫同饮。

他几个一大碗下去,身上便热腾起来,却纷纷起哄要看魏延舞剑。那魏延也是个闲不得的,当即拍了佩剑要起舞,这时候外面却有卫兵来报贼人扰山,魏延啐一口,说道:“真个没消停的。”于是回剑取甲,使步军斥候再去往视状况。

再说魏延既回信,姜维这边即呈给刘禅查看。刘禅笑道:“如此文长是要年末再战了。他虽不谙地形,诸事却也暗合仲谋说法,果不愧是先帝倚重的大将。”姜维道:“兵者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奇正二字而已,察其向背,动其根本,疲扰间袭围诸计俱出,所求到底不在于兵,而在治也。文长不急于求战,便是明白这个道理。”

刘禅点头说:“算起来相父那边也该知道了罢,不知他对此又有甚么见地?朕好生好奇,直想修书相询。”蒋琬遂道:“陛下待问丞相时,可把臣前几日提廖立事也一并附信询问,也免了下月再单独报给他。”

刘禅嘴上答应着,又要传孙权过来。哪想孙权昨日围在庭院里陪刘禅吃炙肉,他自恃身体强健,因身上郁燥,便去了外氅只着中衣,又多在园子里头玩了一会,四更时候头痛作呕,竟发起热来,再不能来见刘禅。

他既软软蔫在榻上,陆逊亦只得伴在一处照料,刘禅因无人与他剖析东南时局,自不痛快,姜维因说:“上次陛下召那个宫人谈吐不凡,江东诸事,或可令他说与陛下。”刘禅喜道:“却把他忘记了,只他近日身上有恙,怕是不来应朕召见罢?”姜维道:“看此人神色,似和孙昭仪有过节,称病也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染疾。现下孙昭仪也病了,陛下若召他,他也再不能推脱。”

彼时诸葛恪尚计较着如何辞了刘禅回司马懿处,未想刘禅已着人来请,却说:“孙昭仪病了,陛下由是不大痛快,因你曾是吴臣,想必对皖南诸峰极是熟悉,特召你过去与他讲解地形。”诸葛恪便问:“如何病了?只怕是和我一样受寒头痛罢?”

那宫人说:“头痛倒也有,他是多吃了些野兔肉上了虚火,兼受了凉,故时有呕逆发热症状,也比你更难担待些。”诸葛恪心下一琢磨,便知道刘禅已明白自己在忌惮孙权,是以他这次非去不可,只得应了宫人,说自己已好了大半,因再去会刘禅。

这边刘禅省起自己还未问过他姓名,遂又提一次,诸葛恪忙说:“罪臣并非不奉陛下问话,只是孙昭仪既在咫尺,罪臣曾经开罪过他,因乞陛下莫把我在此承恩事说他知道;况且当下平越事为公,问名罪臣事为私,无如先公后私,以细末处显陛下圣明。”刘禅笑道:“你倒挺会说话。也罢,朕不难为你,你只与朕说公事便可。”诸葛恪自是奉命。

未几太后回信,先将姜维夸了一遍智略可靠,让刘禅稍安勿躁,又说陛下只需静待魏延消息,眼下除冬至祭典,更有开年大祭,望陛下好生筹划;最后是回廖立一事,是将廖立交由刘禅自己发落。刘禅瘪瘪嘴,向姜维蒋琬道:“相父倒把人情留给朕来做,他自己好招人忌惮。”姜维笑道:“陛下这话就免了呗,丞相求过的情也还少了?只先头先帝在,丞相便多说几句;先帝去了,求情的事更留给咱们做了。”说罢更看蒋琬一眼,惹得他不好意思起来。

那蒋琬遂说:“眼下除他之外,臣的意思是更发掖庭外其他因罪罢免之人,或降作白身者,更需由陛下起复。”姜维接口道:“丞相先北伐时,即苦于地狭人稀,贤才咸集于中原,少有人与他分担杂务,只好凡事亲决,方有积劳成疾事,几危性命。如今是不劳他忧心如何用人了,可这旧习也不是朝夕能改的,前次他还因为亲对户籍事同文长吵过哪。”

刘禅听得颇是不耐:“卿当是指朕应当快些提拔人以补缺,将事情都办妥了,相父无事可做,也就清闲许多?”姜维道:“丞相一直不能退隐还林,也是因为国家方归一统,旧朝积弊甚多,凡钱粮赋税、戍守典兵、办学选举乃至豪族戎狄事皆离不得他过问;陛下肯为丞相推举良才,丞相亦可早些如愿。”刘禅默然不语。

蒋琬劝道:“朝廷正当用人之际,诸事无有担当。一朝更有一朝治法,前朝罪臣非不能为今朝所用,莫如令有司尽发建兴前所废惩者,逐一度量罪慝,以定升黜;朝廷除按原定派遣郡守及众将调动以外,更拔品性优良者,使吴人治吴,魏人治魏,泽被九州,推恩及人,可使其心归附。”一席话让刘禅听得连连点头,于是命人去提廖立,说及恩准调用事。

且说这廖立原本是武陵人,昔日在先帝手下为荆州从事,稍后又为长沙太守,其时年纪尚轻,即擢用至此。太后亦爱其才能,尝将他与已故靖侯庞统并提,俱为辅政良才。后有孙权与先帝争抢荆州三郡事,这廖立竟连夜脱身逃往益州;先帝不加责怪,反使他典掌巴郡,及称王以后,又提他为侍中。廖立满以为自己恩荣无上,才干又仅在太后之下,遂暗暗筹划,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