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方却是不惧道:“晋王殿下无凭无据说我绑了公主,不知可有公道可言?这里是天子脚下,便是要定我的罪,也该让我心服口服。”
“好一张利嘴。”
容锦瑟冷哼:“你知道绑架公主是死罪,想来也不会承认,不过没有关系,我会让你说的。”
说着她对着沈景晔道:“晋王殿下,我有法子让他开口,还请你把人交给我,这同顺赌坊在京城横行霸道,背后一定有人撑腰。还请晋王殿下借机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背地里又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环视了四周一眼,凉凉的声音继续道:“最好查一查这里有没有什么密室、暗道之类的,没准会有什么收获呢。”
沈景晔看着容锦瑟,她虽然是一介女子,小小年纪身上却有将门之后的风骨,这气势丝毫都不输于男儿,无端的让人信服。
他点了点头应道:“好,人就交给你了。”
而殷方听到容锦瑟的这番话,心中已经慌了,他们同顺赌坊的确有一间密室藏着见不得人的账本。
容锦瑟带着殷方回了将军府,她把人交给穆西,让他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让江贺开口.交代悦颜公主的下落。
这一夜,京城再一次动荡,而沈景晔在同顺赌坊的确找到了一间密室,从里面查出厚厚的账本。
而容锦瑟那边,穆西也不负所望,终于撬开了殷方的嘴,得悉了沈悦颜被送往了何地?
*
容锦瑟昨夜一夜未眠,如今却是有些撑不住了,她靠在椅子上等着消息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了沈悦颜。
她们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沈悦颜道:“我要嫁人了。”
容锦瑟那时以为她要嫁的是京城哪家的权贵,便没细问,只是道了一句:“恭喜。”
沈悦颜苦笑:“陛下要送我去和亲,嫁去漠北,听说漠北的王汗已经有六十多岁了。”
容锦瑟愣了一下,满是惊讶的看着她。
沈悦颜却兀自一笑,她仰头望着头顶上那方蓝蓝的天空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为了两国和平,这是我作为公主应尽的使命。”
容锦瑟听着她的话,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稀里糊涂的就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悦颜若有所思,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
容锦瑟见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才发现她手上戴着一只佛珠手串,这东西她是第一次见便好奇的问道:“这手串是谁送的?”
沈悦颜笑了笑:“一个和尚。”
容锦瑟听到是和尚送的便也没有多想,两人就这么坐着又陷入了沉默,直到暮色来袭,有成片的乌鸦从她们头顶飞过。
凄凉的鸦鸣在暮色中散开,那一刻她悲从心来,为自己也为了沈悦颜。
“小姐。”
解语的声音将容锦瑟从梦境中唤醒,她睁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缓了一会才渐渐的清醒的过来。
她忙坐直身子问道:“怎么了,可是悦颜公主有消息了?”解语道:“不是,是管家送来一封信指名给你的。”
容锦瑟伸手接过展开,就见上面简洁的几个字,却是君柔嘉写来的,邀她今日下午在茗香楼一叙。
但引她注意的是末尾的几个字:事关君澜尽!
君柔嘉的身份容锦瑟已经知晓,如今她写信相邀还说事关君澜尽,容锦瑟也不敢马虎于是让解语替她梳妆,换了一身衣服便去赴约了。
君柔嘉已经在门口等她了,见容锦瑟下车,她便迎了过去高兴的唤了一声:“瑟瑟妹妹,你来了。”
容锦瑟打量着她,同之前的装扮没有什么不同,她笑了笑客气道:“让姐姐久等了。”
“这是哪里的话,我定了雅间,妹妹快来。”
君柔嘉携着她的手进了茗香楼,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房门推开就见里面还坐着一个男人,生的丰神俊朗,眉眼间同君柔嘉有几分相似。
容锦瑟愣了一下,就听君柔嘉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哥哥,君驰。”
容锦瑟佯装意外的看着君柔嘉道:“原来姐姐你也姓君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君柔嘉:“……”
她怔了怔,有些狐疑的问道:“你的尽哥哥没有告诉你吗?我以为他都跟你说了呢,其实我们和你的尽哥哥乃是表兄妹。”
“哦?”
容锦瑟尾音一挑,满腹疑问:“既然是表兄妹,为何你们都会姓君,若是同姓不该是堂兄妹吗?”
君柔嘉唇角一抖,颇有些无语,就听君驰道:“听说县主和尽表弟关系非常,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他的身份?”
容锦瑟一笑,旋身在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的君驰:“还请太子殿下赐教。”
君驰眯了眯眼睛:“你知道!”
容锦瑟耸了耸肩:“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君驰望着她,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挑衅,这姑娘分明知道他们的身份也知道君澜尽的身世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来戏弄他们。
他冷哼了一声:“既然你都知道,那也无需我们多费口舌来解释了,今日请县主来此只为了一件事。”
容锦瑟神色微敛看着他道:“请说。”
君驰问道:“听嘉嘉说,你喜欢尽表弟,尽表弟也喜欢你?”
“是。”
容锦瑟点头承认。
君驰又问:“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世,也该知道他留在北陵并不安全,我和嘉嘉来京便是为了带他离开,奈何他不肯走。虽然他说是为了报仇,但离开北陵回到南流他同样也能报仇,他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你,你若真的喜欢他,就不该害他。”
容锦瑟听了半天,这最后一句她才听出了重点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所以呢,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和他断了关系,告诉他我喜欢别人?欺骗他伤害他?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若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意,她或许还可以,但如今她和君澜尽已经互许了终生,她做不到再将他推开,欺他、伤他也不会那么做。君驰见她执着,面色跟着一变斥道:“你这么做是在害他!”
“我知道。”
容锦瑟苦笑:“实不相瞒,当我知道嘉嘉的身份后也曾劝过尽哥哥,让他跟着你们离开,但他不愿意。你以为我真的那么自私不顾他的死活吗?我比谁都清楚他留在北陵的危险,但他留下来也并非只是为了我。”
“回到南流他是可以借助你们南流的力量替他的父母报仇,但那是一条艰难的路,最后受苦的还是无辜的百姓。唯有留在北陵,以君澜尽的身份一步步的权倾天下,他才可以避免生灵涂炭,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我会陪着他,以最小的损失去达成他的愿望。”
前世君澜尽借助容家的那支骑兵以及南流的支持,一路攻打到京城,灭了北陵的江山,这一仗打了五年。
俗话说擒贼擒王,若是能控制沈氏皇族,把控朝堂那么就可以避免战事的发生,她相信君澜尽也是这么想的。
君驰没想到容锦瑟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他也认可容锦瑟的这番话,但他不相信君澜尽能够做到。
如今君澜尽正在参加会试,即便他高中状元,若想成为权倾朝野的权臣没有个几十年就不可能的。
君驰目光沉沉,淡淡的声音道:“你说的这条路,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他是我姑姑唯一的血脉。我父皇此生的遗憾便是没能保护得了姑姑,让她流落北陵惨死他乡,所以我们不会让尽表弟有丝毫的意外。”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容锦瑟道:“既然县主不愿放手,那君某便得罪了!”
话音方落,就见君柔嘉不知从哪抽出一柄长剑横在了她的脖子。
容锦瑟身子一僵,冷冷的声音道:“你要杀了我?”
君驰勾了勾唇:“成大事者,就不该拘泥于儿女私情,你该知道你已经成了尽表弟的软肋,留着你,他便会多一个威胁,被人拿捏,你说你该不该死?”
“呵~”
容锦瑟讥笑:“可我赌你不敢杀我,你信不信,今日.你若是动了我,你的尽表弟会将你碎尸万段,甚至你们整个南流都将给我陪葬。”
“口气倒是不小。”
君柔嘉冷哼一声,手中的剑用力,却是划破了容锦瑟的脖子,流出了血来。
容锦瑟不惧脖颈上的冷意,她转头看向君柔嘉:“怎么,你以为我死了尽哥哥就会喜欢你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
君柔嘉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我就不信表哥会为了你,而迁怒我们。”
说着她就要动手,却被君驰给拦了下来:“住手!”
“皇兄。”
君柔嘉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我们不是说好了,要除掉她这个隐患的吗?”
君驰道:“她说的未必是虚言,我虽然和尽表弟只有一面之缘,但也能看出他是个偏执之人,如果我们真的杀了他心爱的姑娘,他怕是会恨死我们。”
他收了君柔嘉的剑,对着容锦瑟道:“县主,方才得罪了,只是尽表弟必须要跟我们回南流,只能委屈你也跟我们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