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曦 作品
86 不会逃
容锦瑟冷笑:“你们兄妹可真是够可耻的,自己没法子把尽哥哥带走,便趁着他会试期间掳劫我作为要挟,你们这么做,就算尽哥哥回了南流,他也不会原谅你们。”
君驰目光沉沉道:“这就不劳县主担心了,请吧。”
容锦瑟哼了一声,起身离开,就听君驰道:“我知道县主身边有两个高手,他们可以跟你一起上路,但你最好不要做无畏的反抗,以免伤及无辜。”
容锦瑟听出他话中的威胁,君驰兄妹来北陵身边的护卫一定不少,而她只有豆蔻和穆西,一旦交起手定会吃亏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候在外面的豆蔻和穆西看见她脖子上的伤相继一惊,拨出剑来,指向了君驰兄妹。
容锦瑟道:“把剑收了吧,他们兄妹俩要请我去他们家中做客,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豆蔻和穆西都知道这兄妹的身份,以为他们不会对容锦瑟怎么样,可是他们到底还是疏忽了,后怕的同时两人都提高了警惕,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豆蔻上前一步凑到容锦瑟耳边小声问道道:“小姐,他们可是威胁你?只要你一句话,奴婢一定救你出去。”
容锦瑟拍了拍她的肩道:“别紧张,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她一笑,示意豆蔻放心,然后对着君驰道:“我祖母年事已高,如果知道我失踪一定会担心的,不知可否容我派人送封信回去?想必,你们也不想被朝廷的官兵追踪吧?”
君驰眉梢一动,似是有些意外,原本他们兄妹的计划是除掉容锦瑟,让君澜尽再无后顾之忧,只是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带容锦瑟一起回南流。
但容锦瑟毕竟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是北陵镇南将军的女儿,绫华县主,她的失踪必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带着她上路,也会增加他们暴露的危险,可是没想到容锦瑟竟然要帮他们善后,这着实让他们意外。
君驰有些猜不透容锦瑟的用意:“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容锦瑟轻嗤:“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尽哥哥失去亲人而已。”
虽然她对君驰兄妹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但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君澜尽亲人的事实,毕竟他们来北陵也是为了君澜尽的安危。
君驰听着这话,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谁料容锦瑟突然侧头看向了他,他一时有些窘迫忙移开了视线,应了一声:“好。”
容锦瑟道了一声谢,然后写了一封信,还特意交给君驰检查了一番。
君驰见信中内容没有什么不妥,便令人将信送去了将军府,随后一行人离开了茗香楼。
容锦瑟上了君驰准备的马车,君柔嘉和她同乘,只是上车之前容锦瑟突然对着君驰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希望太子殿下孤寡一生,这辈子都别遇到心仪的姑娘。”
君驰:“……”
他看着眼前晃动的车帘,有片刻的失神,容锦瑟这话是何意他心中一清二楚,他说容锦瑟是君澜尽的软肋,还想除掉她。
所以容锦瑟诅咒他孤寡一生,让他不要遇到心仪的姑娘,这话既是讽刺也是威胁。
君柔嘉听到容锦瑟对她哥哥说的话有些气愤的质问道:“你在诅咒我的皇兄?”
“是又如何?”
容锦瑟就是气不过,这兄妹俩一个为了想要得到君澜尽而杀她,一个说她是君澜尽的软肋想除掉她。
君柔嘉哼了一声:“你别得意,你真以为尽表哥就非你不可啊?他对你好也不过是因为你是将军府的小姐而已。”
换做从前,容锦瑟或许真的会信了君柔嘉这话觉得君澜尽对她的好是有所图谋,但现在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她是重生之人,知道君澜尽对她的两世情深。
她相信君澜尽,也相信自己!
容锦瑟兀自一笑,声音里却透着丝丝的冷意:“你的话太多了。”
说着,一枚银针从她袖中飞射而出,正中君柔嘉的肩上。
她一愣低头看着肩上的那枚银针:“你……”
话未说完,她就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君柔嘉大惊失色猛的抬起看向容锦瑟,就见她伸手取走了那支银针道:“你应该感谢自己姓君,是尽哥哥的表妹,否则就凭你今日所作你早已死了千百次了。”
君柔嘉瞪大眼睛,最后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容锦瑟捏着那枚银针,撇了撇嘴:“无趣。”
豆蔻唇角一抖,好奇的问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离京啊?如果咱们拼一拼也未必逃不出去。”
容锦瑟道:“我想让尽哥哥回去见见他的舅舅。”
*
外面的夜色深了起来,而此时容锦瑟正露宿荒郊,君驰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去住客栈而是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三月的天,夜里寒气有些重,容锦瑟宿在马车里只觉得冷,她睡不着索性下了车。
君驰在不远处生了火,他靠着一颗树正在闭目小憩,听到脚步声他警惕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见容锦瑟朝着他走了过来。
容锦瑟在篝火前坐下,抱怨道:“这一路你该不会都打算让我露宿荒郊吧?我告诉你,我身子娇弱,吃不了苦。”
君驰唇角一抖,默默的看着她,见她衣衫单薄也知道她是受不住寒意才会跑出来取火,而他们走的匆忙,没准备什么行囊。
他想了想道:“是我思虑不周,委屈了县主,前面是溆浦县,到时候我会派人置办一些衣物。”
容锦瑟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君驰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问道:“你明知尽表弟的身份,就不怕他留在将军府,给你们带来麻烦吗?”
毕竟君澜尽是琰太子遗孤,而琰太子当年是以谋逆罪被论处的,一旦君澜尽身份败露他们将军府也难逃罪责。
容锦瑟耸了耸肩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起死就是了。”
君驰:“……”
正想着,就听容锦瑟问道:“你见过你的姑姑吗?也就是尽哥哥的母亲。”
君驰眉梢一动,沉声道:“我只见过姑姑的画像,父皇的书房里收藏着一副姑姑的画像,是姑姑十六岁生辰的时候,父皇亲自画的。”
容锦瑟有些激动,好奇的问道:“你姑姑长的好看吗?”
君驰点头:“她很美,父皇说姑姑是个温柔而又坚毅的女子,她原本是武王府的郡主,衣食无忧,在父亲和祖父的呵护下长大。只是当年南流内乱波及到武王府,致使姑姑下落不明,为此祖父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这件事容锦瑟略有耳闻,听说君澜尽的母亲当年流落北陵误被当成镇国公府失散多年的小姐兰以宁。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郡主,从小顺遂如意、衣食无忧,一朝家逢巨变自己流落他乡要以别人的身份生存下去,那个时候的兰以宁心中一定非常的惶恐。
容锦瑟很想知道当年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给了琰太子?
她和琰太子之间究竟有没有感情?
只可惜自己上辈子死的太早,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明白,于是就问起了君驰:“当年你姑姑到底有没有给南流传信,泄露北陵军情?”
君驰拧着眉道:“没有,当年姑姑的确写了一封信回南流,却是劝父皇收兵同北陵结两国之好的,当时父皇收到信震惊极了,但那时姑姑已经嫁给了北陵的太子且还有了身孕,事情已成定局哪怕父皇不看好这桩婚事,为了姑姑他也只能妥协。”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同北陵议和,让姑姑光明正大的以南流公主身份嫁给北陵的太子,可是还不待他行动,就传来消息说琰太子勾结南流图谋造反。而姑姑的身份泄露,她没等到父皇派人相救,就这样惨死在了北陵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是父皇一生的痛。”
“所以你该知道父皇为何不顾危险也要派我们兄妹来北陵接回尽表弟,父皇当年没能保护好姑姑,他不想姑姑唯一的孩子像她一样不得善终。”
容锦瑟完全能够理解南流帝的心情,也知道君驰要带走君澜尽的决心,她环着双腿坐在地上低着头道:“我也想让尽哥哥见见他的舅舅,让他回到他母亲的故土去看一看,你放心吧,我不会逃的。”
这话君驰自是相信的,他不再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而是问道:“我妹妹她没事吧?”
他知道容锦瑟对他妹妹动了手脚,现在她还昏迷着呢,不可否认他之前的确是小觑了这个姑娘。
容锦瑟耸了耸肩:“死不了,我就是觉得她有些聒噪,所以让她多睡一会。”
君驰:“……”
他轻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之前是我们兄妹多有得罪,还望县主见谅。”
“不见谅。”
容锦瑟扬着头道:“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我原谅你们尽哥哥也不会原谅你们的,所以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着她打了哈欠,站了起来准备回马车里,谁料君驰却叫住了她:“等等。”
容锦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就见君驰脱了自己身上的衣袍递了她:“夜里天寒,你勉强凑合一下吧。”
她盯着君驰手里的衣服,果断的拒绝了他:“不必了,尽哥哥知道了会吃醋的。”
留下这话她就上了马车,只剩君驰愣在原地像一块被石化的石头一样,过了许久他才讪讪的走了回去。
谁料才坐下,就听容锦瑟惊呼了一声,他吓了一跳匆忙走过去:“出了何事?”
容锦瑟掀开帘子道:“你妹妹她发烧了。”
君驰一惊,他忙上了马车抱起自己的妹妹,果不其然她身上烫的厉害,他扭头看向容锦瑟。
容锦瑟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她是中了我的迷针昏迷不醒,但之所以发烧是受了寒气,这都怪你,谁让你在这个破地方露宿的。”
君驰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他承认是自己的错也没有怪她的意思,憋了半响才道:“我是想问你,你可能救她?听说你会医术。”
容锦瑟道:“我是会医术,但你什么都没有让我拿什么救?我又不是大罗神仙,你还是别耽搁了,让人送些水来我先帮她降温,抓紧赶路等到了溆浦县就去看大夫,应该还来得及。”
“好,那就劳烦你了。”
容锦瑟浸湿了帕子敷在君柔嘉的额头上帮她降温,马车趁着夜色继续赶路,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抵达了溆浦县。
君驰寻了一家医馆,一行人就在这里落脚,大夫看过君柔嘉的情况,所幸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风寒,好好歇息几日就没事了。
君驰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过大夫后,他对着容锦瑟道:“这一路辛苦你了,你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来照顾嘉嘉。”
容锦瑟点了点头,方才君驰问医馆的老板多要了一间房间就在隔壁,她一晚上没睡的确是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休息。
“县主,是我。”
君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容锦瑟起身打开了房门就见君驰面色有些凝重道:“我方才得到消息官兵马上要前来搜查,说是寻找失踪的悦颜公主,他们不会认出你吧。”
容锦瑟不确定,她想了想道:“你等一下。”
君驰惊愕不已,望着眼前陌生的容锦瑟:“你……”
容锦瑟道:“就是易容术而已,现在你放心了吧。”
君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对容锦瑟又佩服了一些,这姑娘似乎总能带给他惊喜,正想着就听容锦瑟问:“你妹妹醒了吗?”
君驰道:“还没有,不过烧已经退了,医馆送了饭来,你去用些吧。”
“也好。”
容锦瑟也有些饿了,便跟着君驰去了隔壁,只是不经意间他看见有个戴着幕笠的男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朝着对面厢房的方向去了。
那个戴着幕笠的男子是朝着西边的厢房去的,同容锦瑟的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她看着那个戴着幕笠的男人推开了房门,影影倬倬的可见房间里还有一个女子。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的瞬间,但容锦瑟却是惊了一下,她怎么觉得那个戴着幕笠的男人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