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一琉璃 作品

049 母亲,你要替我做主

    春杏带着司昭一起去谢府送首饰。带路的丫鬟一直倨傲地嘱咐她们不要乱看,注意规矩。春杏几次担心地看向司昭,见她始终脸色淡然,略放心了些。

    谢墨薇正午后小憩,大丫头彩绢和春杏说,要不先去园子里逛逛,过一个时辰再来。春杏说就在这等吧,不急,笑吟吟地坐下,和彩娟寒暄了几句。彩娟温和地笑着,又招呼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司昭:“你吃芙蓉糕。”见司昭没有动手,她以为怕生,就亲手拈了一块递过去:“新鲜的,刚做得的,尝尝。”

    司昭伸手接过道一声谢,拿了糕在手,慢慢咬着。

    彩绢见她低眉垂眼,安静地坐着听人讲话,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我们以前见过吗?”

    彩绢问司昭。

    春杏一惊,正要说话。

    “之前给秦三小姐画过像,姐姐可能在灵堂上见过我。”

    司昭细声,抬头认真看了一眼彩绢,露出讨好的笑容。彩绢就恍然,怪道眼熟,随口问,怎么到玲珑阁去帮忙了?

    春杏适时接过话茬,说这段日子店里人手不够,找来临时帮忙的。她怕彩绢再追问,就催促司昭快些吃点心,又说这点心做得好吃,可是府里自己做的?

    彩绢说是呢。

    司昭咬了一口,软软甜甜的糕,她却吃不出什么滋味。满脑子都是想着待会春杏和谢墨薇说了,谢墨薇的反应会如何?

    一块糕点啃完,谢墨薇也醒了,丫头彩绫出来叫春杏进去。春杏进去,身后跟着捧着盒子的司昭。

    外头,彩绫见小丫头收拾桌上糕点盘子,留下指甲盖大小一块。这芙蓉糕是她亲手做的,大家都说好吃,可这小丫头竟然吃出了渣渣来。

    彩绫撇嘴,也进了卧室。

    谢墨薇正端坐在锦凳上,身着白绸桃红滚边中衣,酡红着脸,散着发,彩绢对着镜子绾发,春杏恭敬地立在一旁,打开盒子,拿出里头的金厢鸳鸯戏莲大珍宝首饰挑心,轻手轻脚地对着镜子比戴。

    “小姐觉得可好?”

    春杏温和地,又捧出一件掩鬓,在鬓发上比戴。

    谢墨薇眯缝着眼,看着镜中亮闪闪的头面,打了一个哈欠。春杏轻笑着,瞥着镜子里的谢墨薇的神情,又挑出了一对灯笼耳坠子。

    “这对宫灯红宝石耳坠子是累丝工艺,花了五个工时,小姐成亲的时候戴,最是合适不过。”

    春杏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一边把话题引到了招婿的话题上来,恭喜谢墨薇榜喜得郎君云云。然后,故作好奇询问新郎官姓甚名谁?这般有好福气,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墨薇脸上飞起红霞,不甚娇羞,年轻女孩子,谈论这种事,总是矜持的。彩绫嘴快,就说了新姑爷的籍贯名讳。

    春杏就再三和彩绫确认对方的年龄籍贯,然后就欲言又止,吊人胃口的样子。

    几人见她那样子,自然追问。

    春杏就放下手中的钗子,向房门口望一望,然后狠狠说了一句:刘良文此人乃中山狼。

    此言一出,几人大惊,墨薇皱了眉头,盯着春杏,脸色也冷了下来,清声:“你认识他?”

    春杏也就不再卖关子,当下坦白说自己曾是平家的丫鬟,然后把刘良文的来龙去脉以及当日他在平家带队搜查的行径一五一十地学舌了一遍......

    彩娟扭头看向谢墨薇,见她的脸涨得红通通的,额头上也沁出密密的汗珠。她心疼地叫一声小姐,然后问春杏这事可还有其它人证?春杏信誓旦旦地说这事一查便知,毕竟当日去平家的那些兵士都看见的。

    彩绫就说这事得赶紧告诉老爷太太才好。谢墨薇匆匆地去找谢二太太了。

    春杏带着司昭随后也告辞,两人在拐弯处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几个人。

    春杏恭敬地向她行礼,口称大奶奶。

    谢大奶奶嗯了一声,问是否来送首饰?春杏说是的。谢大奶奶就昂着头走了。

    司昭跟着春杏离开。春杏偷偷打量她,说这是谢家大奶奶,郑国公家的小姐。

    司昭哦了一声,催促春杏走吧,并没有多看一眼。

    春杏心内暗叹,不再多话,俩人一路离开了。

    谢墨薇急急跑进了二太太的景荣院:“母亲,我要退亲。”

    谢二太太虎了脸:“瞎说,什么话都敢说。”

    墨薇急得语无伦次:“咱们挑了个什么人,伪君子,太恶心了。平家,他卖了平家,母亲......”

    二太太忙把几个丫鬟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贴身的张婆子。弥勒佛样的脸上笑容凝固:“说清楚。”

    “那刘良文先前在平家做过账房先生,”谢墨薇直接了当:“就是君姐姐家,他是她们刘管家的亲戚,借住在平家,受平家的恩,却带人去书房查抄出了书信,指证平伯父勾结逆贼杨家,私放罪人.....”

    谢墨薇双目含泪,拉住二太太的胳膊央求:“您说,这样的人,我们怎敢把他弄进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谢二太太也是吃惊不小,她示意墨薇噤声:“我知道了。莫一口一句平家,一口一个平伯父,不许再说了。此事等你父亲回来再做定夺,你且回去。”

    谢墨薇临走殷殷叮嘱:“这是大事,女儿不愿与此等人结亲。此人行事卑鄙,怎可把终身交付此等人?母亲,你要替我做主。”

    二太太只是一叠声叫她回去,说等晚间谢二爷回来,自然会给他答复。

    当下墨薇回到栖霞院焦急等待。

    晚间,谢二老爷迟迟才回,喝了不少酒,被仆从架着回到房里,洗漱完毕,一直等着的谢二太太就把白日谢墨薇的话告诉了他。

    谢二爷睁着醉眼嚷道:“竟有这事?把人给我叫来。”脚下却踉跄了一下,碰到了一旁高几子上的兰花盆,差点翻倒。

    谢二太太忙扶住了,喝成这样,怕是问不成什么话,搀了他进去歇了。

    第二日,谢二爷一觉睡醒,依稀记起昨晚的事,他挡开二太太递过来的温毛巾,让二太太把昨晚的事再说一遍,听完以后,立即去客院去找刘良文去了。

    ......

    下晌,谢二太太叫了墨薇过去,转告了谢二爷的话,谢墨薇睁着眼睛不敢相信:“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母亲。”

    “你爹都问清楚了,平家犯案,家下人等俱受牵连,他也是被逼带路,那些官兵威胁他说要砍了他的叔叔,他可怜他叔叔,只能乖乖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