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这是路西安。/艘_艘_小^说¢惘′ *追?最^辛,章·劫.”林秀兰的声音犹如一把锐利的手术刀,精准划开屋内凝滞的空气。
她站在玄关,白大褂尚未褪去,身上还萦绕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电子病历板边缘,金属外壳在门廊暖光下闪烁着冷冽微光。
司小南瞳孔骤然一缩。
少女维持着开门的姿势,丸子头因急速转身散落下几缕发丝。她黑框眼镜后的双眼瞪得滚圆,目光在母亲与银发少年的脸上来回游移,鼻翼微微翕动,恰似一只嗅到危险气息的小兽。
“嗯——这谁啊? ”
少女的声音轻轻扬起,带着一丝警惕。
她的目光从母亲身上移开,最终落在那个银发少年身上。
暮色温柔地笼罩着门廊,晚风轻拂过庭院里的绣球花丛,蓝紫色的花球在风中微微颤动。
几片花瓣随着气流轻轻盘旋,最后飘落在少年的脚边。
路西安下意识往林秀兰身后缩了半步,宽大的裤脚却又绊住自己,整个人像棵被狂风刮歪的小白杨。
他急忙抓住门框稳住身形,银灰色发丝随着动作扫过眼帘,在夕阳映照下泛出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他暂时会住在咱们家。¨幻~想′姬? ^首\发.”
林秀兰的语气恢复到实验室汇报时的平静,“小安,这是我女儿司小南。”
司小南能顿时脸色一变。
“什么?住咱们家?”
司小南双手叉腰,校服外套滑落半边,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衬衫,“凭什么呀!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她每说一个字就往前逼近半步,最后几乎要贴到林秀兰鼻尖。
路西安留意到女孩运动鞋上沾着粉笔灰,右脚鞋带松松垮垮地垂着。
她身上混合着阳光、青苹果洗发水的气息,还夹杂着一股尖锐的情绪。
“情况特殊。”林秀兰简短回应,手指在电子板上一划,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显示出路西安的各项身体数据。
那些跳动的蓝色数字在暮色里格外醒目。
“他需要有人监护。”
司小南突然冷笑出声。她踮起脚,勉强够到母亲下巴高度,抬手一把拍散漂浮的数字,“又是你的什么实验对象吧?”
她声音甜腻如蜜,每个字却都带着叛逆,“上次那只‘特殊品种’仓鼠把我毛衣啃了个洞!”
“你还没有赔我呢?”
路西安看到林秀兰下颌线瞬间绷紧,女教授抬手将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齐!盛·小.税_网, .芜!错/内!容?
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司小南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
“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林秀兰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手术刀,“可都是我的。”
空气瞬间凝固。路西安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块夹心饼干,被母女俩无形的力量挤在中间。
他发现司小南的眼睛和林秀兰颇为相似,都是锐利的杏仁形状,只是女孩眼中燃烧着火焰,而林秀兰眼中唯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不是实验对象。”
林秀兰忽然移开视线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至少不完全是。”
她转向路西安,语气柔和了些,“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司小南刚要张嘴反驳,林秀兰己然拎起食材袋,径首朝厨房走去。
少女气得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转过身,目光如扫描仪般,将路西安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三遍:那件过大的格子衬衫,即便袖口卷了三道,依旧把指尖遮得严严实实;
拖地的牛仔裤,裤脚早己磨出了毛边,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旅程;
还有那一头乱蓬蓬的银发,几撮头发倔强地竖着,仿佛在彰显着主人的不羁。
她不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
“所以,”司小南突然往前一凑,距离近到路西安甚至能清楚地数出她睫毛上沾着的亮片,“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妈为啥要把你带回家?”
她身上散发着草莓糖的甜香,可语气却像是在审讯犯人,充满了质疑。
路西安一脸诚恳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哈!”司小南短促地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朝他胸口戳去。
路西安毫无防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腰“咚”的一声撞到了鞋柜上。“还装神秘?”
她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告,“我警告你——”
“司小南!”林秀兰的声音从厨房清晰地传来,“去收拾房间!”
少女狠狠地瞪了路西安一眼,转身“咚咚咚”地往楼上跑去。
她故意把每一步都跺得格外用力,那声响震得楼梯间照片墙上的相框都微微颤动。
路西安下意识地仰头望去,只见照片里年幼的司小南站在父母中间,右边是个国字脸的军人,肩章上的金属星徽在闪光灯的照耀下,亮得格外刺眼。
“别介意。”不知何时,林秀兰悄然出现在楼梯口,手里端着两瓶饮料。
房间内的恒温与手里冰凉的饮料形成了温差。
形成的水雾模糊了她的镜片,让她的面容变得有些朦胧。
“她从小就这样,脾气跟她父亲一模一样。”
路西安伸手接过茶杯。
茶杯的瓷器触感冰凉,可杯中的液体却烫得他指尖瞬间发红。
他学着林秀兰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小口啜饮,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猛地炸开,随后又奇妙地泛起一阵回甘。
“这是什么?”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绿茶。”林秀兰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没喝过吗?”
不过一想也是对方,从迷雾之中走出来的,没有喝过一不足为奇。
路西安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对眼前的大多数事物都有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模糊不清的感觉:墙上电子钟跳动的数字,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语言;
冰箱运作时发出的嗡嗡声,宛如一首低沉的旋律;
天花板上蒲公英造型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却又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只能看清轮廓,细节却模糊难辨。
林秀兰若有所思地摘下眼镜,轻轻擦拭着。
没了镜片的遮挡,她眼角的细纹和淡淡的黑眼圈清晰地显露出来。
“看来有很多基础的东西要教你。”她手指指向走廊尽头的浴室,说道,“先去洗个澡吧,你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呢。”
“洗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