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这天,天气越发闷热。ˉ看~*书ee:君2? (;免>{费\$/阅x读t`
沈徽妍准备妥当后,穿上了宫里送来的服饰。
一个转身,满屋子的人都被她如今的样子惊得几乎失了语。
只见她一袭天水碧的罗裙曳地,裙裾上银线绣的蝶翼随步生光。
唇间一点朱砂色,衬得肌肤胜雪,眉间花钿如寒梅初绽,眼尾扫了淡淡的靛青,顾盼间似有烟波流转。
这哪里是人间女,这分明是天上仙!
“这也,”流星吞了口口水,“这也太太太太美了!”
连一向清冷不爱说话的灵弓,此刻脸上都染上了笑意。
“准备好了吗?”谢谌推门而入。
恰逢沈徽妍听到声音,转了个身子。
广袖翻飞间带起一缕暗香,如水的裙裾扫过青玉砖,竟似月华倾泻而下。
谢谌眼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深邃的眼眸比往日多了潋滟的光辉。
“准备好了,”沈徽妍发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现在出发吗?”
谢谌轻咳一声,找回自己一向冷静温润的嗓音:“嗯,出发吧。”
他自顾自转身往外走,却在走到门口处后,才发觉自己进来的事情还没办。
“这个,你拿着。”
将玉如意塞到她手里后,谢谌一言不发地先出了院子。
红缨轻笑出声:“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到小王爷如此失态。”
流星与有荣焉道:“那当然了!”
“就咱小王妃这天仙一样的容貌,谁看谁迷糊!”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谢谌一出府门,就伸手招来夜影:“盯紧元恪,别让他坏了祈雨大典。”
“是!”
一路上,马车里都只听得见车轱辘在青石板上转动的声音,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下了马车,又进了宫门。
沈徽妍在谢谌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安静地跟着他走。¤:^6?~¥1?§;看?书?}网\- ?·已#{+发?布#¤_最???新)>章et节(]
轻轻抬眸,看到的是谢谌五官深邃的侧颜。
或许是他还年轻,不曾被权利和利益蒙蔽了双眼,所以现在的谢谌看起来虽然如同前世一样精明,可是这双眼睛还不曾浸染上前世那老谋深算的颜色。
加之,她在昨日才得知,那两位失了孩子的农妇被谢谌的人救下后没多久,就被安排着进了慈幼局中做事。
想必是为了失去孩子的她们,能够有重新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年轻时候的谢谌,其实还不算无可救药,甚至还有点怜悯之心......
沈徽妍默默将眼神重新落在前方,不再往深处想。
等两人来到一处分叉口时,沈徽妍一转眸,就看到了‘织染局’三个大字。
这里,是前世的元恪作孽的开始。
等这次祈雨大典后,她得先想个办法把那人捞出来才行......
“我方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一回神,沈徽妍就听到谢谌略带戏谑的声音。
她愣愣地抬眸,就见谢谌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脚步,正无奈地看着她。
摸了摸手背,她干笑了两声:“对不住,我刚刚......走神了。”
“还请小王爷再说一遍。”
谢谌双手叉腰,没有想到精明如狐狸的她,竟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又想起昨夜她担忧又害怕的神情,不由的,心就跟着软了下来。
“我方才说,我已经派人去问过赵大人了,整个过程不会叫你太累,你只要听从赵大人安排就好。”
“至于其他的......”
谢谌放缓了语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想告诉她,就算祈雨不成功,也不是你的错。
沈徽妍认真地点了头:“我记住了。”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后,陆陆续续就有大臣和宫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在为今天的祈雨大典做着最后的准备。£¥如}¥文¤网· ?<免>d费{阅·d#读1-
谢谌把沈徽妍送到祈雨台边上后,就被德公公叫走了。
沈徽妍站在原地,抬起眼眸,望着烈日当头,却灰蒙蒙的天空,忽而勾唇笑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文帝才带着文武百官来到祈雨台前,看着台上的赵德全。
以及等候在一旁的沈徽妍。
紧接着,一道独属于太监的尖锐嗓音响起:
“吉时已到,祈雨大典,现在开始!”
“拜!”
除了文帝之外,百官纷纷下跪。
沈徽妍和赵德全所在的台子在高处,和文帝所在的地方有些距离。
赵德全一手握法剑,一手捏着诀,口中念念有词。
“九姑娘,你确定,今天有雨?”
祈雨一事,先前他不肯应下,是他夜观星象算出近三个月来根本不可能有雨。
如今他都开始有点后悔了,怎么就这么轻易信了这丫头呢!
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若是不下雨,那岂不是欺君之罪?
沈徽妍跪在一旁的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
“怎么?赵伯伯是不相信我吗?”
也不等赵德全回答,沈徽妍自顾自说道:“赵伯伯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呢!”
赵德全面色一僵,很快重新严肃起来。
话语间充满了对小辈的疼爱,“你这丫头......你祖父说的果然没错。”
沈徽妍来了兴趣:“祖父他老人家怎么说的?”
说起沈老将军,赵德全的语气中染了些许的怀念:“他说,你看起来像只人人都能欺负的羔羊,实则是一只聪明且带着利爪的小狐狸。”
闻言,沈徽妍紧闭的双眼之下,似乎感到一阵酸意。
再度睁开眼睛,望着天边滚滚而来的一团巨大黑云,她轻轻勾起唇角。
“赵伯伯,诚心祈雨,上苍是会垂帘的。”
沈徽妍目眺远方:“你看,雨要来了。”
闻言,赵德全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团几乎能够遮天蔽日的乌云。
可他心里还是存疑:“九姑娘,这样的乌云,前些日子不是没有过,但都没有下过雨......”
是的,以前都没有下雨,但在她生日那天,偏偏就是被魏荣那老贼祈来了雨。
所以她记忆深刻。
沈徽妍没有回答,而是重新闭上眼睛:“赵伯伯,今日之后,相信你这钦天监监正之位,再无人能撼动。”
“等回头找到令郎,到时候您可要记得请我吃酒呢!”
赵德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事情都发展到现在了,也由不得他打退堂鼓了。
在赵德全烧了一枚黄色符纸后,天空忽然断断续续地响起了雷鸣声。
紧接着,就是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似要将天空撕裂一般。
跪在地上的百官惊呼出声:“陛下,您看!”
文帝抬眸的瞬间,周遭已经起风了。
随后,乌云遮天蔽日之际,狂风大作。
而谢谌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高台上的女子。
她蓝色的裙摆被狂风吹得咧咧作响,整个人因为跪不稳而东倒西歪的。
那纤瘦的身子,好像下一刻就会被狂风吹走。
可她在一次次倒下之后,又重新跪直起来,周而复始,不曾懈怠半分。
谢谌的眉心微微蹙了蹙。
真是,傻气。
不是一直很精明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这么老实?
“请上苍,”文帝一看下雨有望,毫不犹豫地撩起龙袍跪下,“怜我大齐!”
百官们更是埋首于地面,跟着山呼:“请上苍,怜我大齐!”
“轰隆!”
一道惊雷适时响起,好似在回应文帝的祈求。
而谢谌则几乎是在雷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抬眸看向高台上的女子。
果不其然,看到她被吓得浑身一颤。
他握紧拳头,忽然想起,昨夜她那么焦虑那么害怕,或许也是担心这般处境吧......
“轰隆!”
又是一道雷声之后,豆大的雨点随即落地。
顷刻间,雨水落在树叶上、屋檐上的沙沙声,已然愈演愈烈。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陛下!快看,下雨了!”
文帝激动的腮帮子都在颤抖:“是啊,下雨了!”
“果然,天佑我大齐啊!”
“天佑大齐!天佑大齐!”
百官们山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骤然落下的瓢泼大雨在文帝和百官看来,根本就是救命的良药!
“赵爱卿果真不负朕的重托,”文帝哈哈大笑,“小九更是大齐的福星啊!”
连文帝都这么说了,此刻处在激动
之中的百官们更是附和连连。
没人发现,依旧跪在台上的沈徽妍正浑身发抖、摇摇欲坠。
却还令人心疼地在苦苦坚持着。
谢谌眸色一暗,当即起身:“陛下,徽妍旧伤未愈,请允微臣带她先下去休息。”
文帝大手一挥:“去吧!”
得了文帝的点头,谢谌足尖轻点,直接飞身来到高台上。
赵德全被他吓得一愣,浑身湿透的他连胡子都被雨水黏在脸上了。
但不妨碍他眼底兴奋的光在隐隐跳跃:“小王爷,您这是?”
谢谌没有回答他,径直来到沈徽妍身侧,伸手扶着她的肩膀。
沈徽妍脸上的妆容早就被雨水洗得一干二净,看到谢谌来,她那苍白的嘴唇很努力地想上扬一个弧度,却怎么都办不到。
谢谌的心尖处泛着一丝隐隐的疼痛:“不想笑就别笑,真丑。”
沈徽妍扶着他的胳膊,呼吸急促:“谢谌,我好痛......”
“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昏死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