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还玩不玩?”
张麻子那张坑坑洼洼的老脸猛地杵到我眼前,他咧嘴一笑,黄牙缝里还塞着半拉韭菜叶。?s-o·s^o¢x!s!w*.*c·o+m+
“再输,你媳妇可就是老子的了!”
“滚你大爷的蛋!”我一巴掌拍在瘸腿的破木桌上,震得搪瓷缸子咣当乱蹦。
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摸了摸,肿得跟个馒头似的,准是昨晚输急眼了,被哪个王八蛋下了黑手。
会计老王正偷偷摸摸顺我半盒“大前门”,被李寡妇揪着耳朵骂“老棺材瓤子”。
炕角几个二流子笑得直流口水,这场景熟得让我心里发毛,连李寡妇骂人的词儿都跟刻在脑子里似的。
这不就是我昨晚上睡前看的七喵小说《大航海1977》里的剧情吗!
这个小说主角名字和我一样,可惜是个窝囊废!
我揉着后脑勺的肿块,抬眼看见墙上的老黄历——1977年腊月十八,宜嫁娶,忌远行。
主角的回忆钻进我的脑袋。¢6¨1!看`书?网· .更?新,最^全/
前世就是这天夜里,我输光了家里最后三块钱,把怜春雪陪嫁的镯子抵给了王老虎。
她为了赎回来,去县城卖了三次血,落下终身贫血的病根。
“见鬼了…”我嘟囔着。
“陈根你小子该不会是怂了吧?”
老赵头胡子一翘一翘的。
“不玩了……”
我踉跄着站起来,木凳在泥地上刮出的声响刺得我耳膜生疼。
推开门,寒风裹着沙土粒子抽在脸上,远处生产队仓库的喇叭正放着《大海航行》的歌。
远处低矮的土坯房,是我住了三十年的老屋,也是前世怜春雪吊死的地方。
这个时候,那些窝囊事还没发生,媳妇怜春雪还活着,开放的东风还没刮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我颤抖着摸向棉袄内袋。
指尖触到硬物时,整个人如遭雷击——那支派克51钢笔!
前世知青返城时用两斤粮票换的,后来被我当了五毛钱赌资。+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八十年代在黑市上,这种进口钢笔能卖到两百块!
我摸着兜里的钢笔,突然笑出了声。
我前世穷得叮当响,穷得连耗子搬家都绕着我走,穷得连讨饭的见了我都得扔俩钢镚儿。
可今天不一样了!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这辈子要是再混不出个人样,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陈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看见李铁柱追出来,这个前世跟我一起放高利贷的发小,此刻还是那副憨厚老实的傻样,谁能想到十年后他会为了几百块钱就把亲爹给卖了?
“张麻子说你怂了,要不要兄弟...”
“铁柱。”我打断他,“你爹收老物件不?”
他愣在原地。
我这才想起,现在才1977年,李铁柱他爹在废品站工作的事还是个秘密。
要到78年开放,那个精明的老李头才会开始偷偷收购文物。
“什、什么老物件?”
铁柱结结巴巴的样子让我想笑。
前世他爹靠着倒卖古董,八九十年代就成了万元户。
只可惜后来他爹和几个浪荡寡妇生了孩子,村里人都能看出来,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种。
我掏出那支钢笔:“美国货,能出多少?”
铁柱眼睛瞪得像铜铃,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陈哥儿,你疯了?这要让人看见...”
“别管。”我打断他,“能出多少?”
铁柱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这、这要问我爹...”
“找个机会,带我去见你爹。”
我把钢笔塞回内袋,拍了拍他肩膀,“对了,王老虎最近在收什么债?”
王老虎,就是县里那个放高利贷的混混头子,凭着亲戚当干部的背景,没少欺负老百姓,强占清白人家的姑娘,后来成了县里一霸。
“就听说王会计欠了王老虎三百块钱,王老虎要拿他闺女抵债...”
我心头一跳。
前世,王老虎带人把王会计的闺女拖走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折腾了七天七夜,那姑娘当晚回家就跳了井。
铁柱突然住口,狐疑地打量我,“陈
哥你今儿咋怪怪的?”
我没回答,转身走向自家院子。
推开咯吱作响的院门时,井台边的身影猛地一颤。
单薄的蓝布袄裹着瘦削的身躯,冻得通红的手指正从水盆里捞衣服。
听到动静,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跳起来,湿衣服啪嗒掉在地上。
怜春雪。
前世我强娶她时,她是村里最水灵的姑娘。
黑发油亮皮肤白皙,一双大长腿能勾走男人的魂,贴近了身上还自带体香。
可眼前这个消瘦面色蜡黄的女人,哪还有半点当年的模样?
“陈根……”她声音细如蚊子,下意识护住腹部——那里有我喝醉踹出的淤青。
洗得发白的衣领处,隐约可见锁骨上新鲜的掐痕。
现在应该是我们结婚第三年,我还没开始真正折磨她,但打骂已是家常便饭。
前世的今天,我不仅抢了她的银镯子,还因为她求饶声太吵,用井绳在她脖子上勒出了血痕。
“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