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舔了舔手指测风向:“往东南!那边应该有岛!”
“东南?”一个周家的船员突然插话,“那边只有鬼头礁!”
鬼头礁!这个名字让所有人脸色一变。?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那里暗礁密布,不知有多少船只葬身于此。在风暴中靠近鬼头礁,无异于自杀。
“总比在海上漂着强。”老李斩钉截铁地说,“鬼头礁东侧有个小海湾,能避风。”
我权衡片刻,做出决定:“就往东南!全速前进!”
“海鹰号”在惊涛骇浪中艰难转向,朝东南方向驶去。船身每前进一米都要与巨浪搏斗,柴油机的轰鸣声时断时续,像垂死之人的喘息。
我们轮流排水,用一切能找到的容器往外舀水。怜春雪准备的干粮被海水泡得稀烂,但没人顾得上饥饿。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与死神赛跑。
三小时后,就在“海鹰号”即将撑不住时,梁有生突然大喊:“陆地!我看到陆地了!”
透过雨幕,远处确实出现了一片模糊的黑色轮廓——是岛屿!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连赵大奎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1¢6·k-a-n.s!h·u_.¨c¢o!m_
但老李的脸色却更加凝重:“后生,那是鬼头礁的西侧,最危险的地方。”
我仔细观察地形,发现老李说得没错。那片海岸线上礁石林立,像一排排锋利的牙齿,等待着撕碎任何靠近的船只。
“绕到东侧!”我下令,“所有人准备靠岸!”
“海鹰号”艰难地沿着海岸线移动,寻找老李说的那个避风湾。风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因为靠近陆地,海浪变得更加混乱无序。
突然,船身猛地一震,接着是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们擦到了暗礁!
“左满舵!”我大吼,同时感觉到船底传来不祥的震动。
老李拼命转动舵轮,但为时已晚。“海鹰号”的船底又擦到了几块暗礁,船身开始剧烈摇晃。更糟的是,柴油机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彻底熄火了!
“弃船!”我当机立断,“所有人穿上救生衣,准备游泳上岸!”
我们迅速分配救生衣,连赵大奎也分到了一件。-g/g~d\b?o,o?k¨.!c!o*m\老李找出几根绳子,把大家连在一起,防止被浪冲散。
“后生,”老李递给我一个防水袋,“重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我打开一看,是怜春雪给我的平安符、航海日志和一些钱。我感激地点点头,把袋子贴身收好。
“海鹰号”已经开始下沉,船尾最先没入水中。我们一个接一个跳入冰冷的海水,朝着不远处的海岸游去。
海浪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我们抛来抛去。我的四肢很快冻得发麻,但求生的本能驱使我不断划水。身后传来木头断裂的可怕声响——“海鹰号”正在解体。
不知游了多久,我的脚终于碰到了坚实的海底。我踉跄着站起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向沙滩。一个、两个、三个……所有人都安全上岸,包括赵大奎。
我们像一群落汤鸡,瘫在沙滩上大口喘气。老李清点人数,确认所有人都安全后,才长舒一口气。
“这是哪儿?”梁有生环顾四周,声音沙哑。
我抬头看了看地形,认出了这个地方:“鬼头礁东侧的小海湾,老李说得没错。”
风暴仍在肆虐,但因为有山体遮挡,这里的风浪小了很多。我们找了一处岩洞暂时躲避,用随身带的打火机生起了一堆火。
火光中,赵大奎缩在角落,终于开口:“陈……陈根,谢谢你救了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烤着火。洞外,风雨交加,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我知道你恨我,”赵大奎继续说,声音低沉,“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李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不,我是认真的!”赵大奎突然激动起来,“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掉进海里……我才明白,什么钱啊权啊,在生死面前屁都不是!”
我盯着跳动的火焰,想起怜春雪的话:“人一定要回来。”是啊,无论恩怨如何,在生死面前,救人永远是第一位的。
“休息吧,”我最终说道,“等风暴过去,我们再想办法离开。”
夜深了,风雨渐渐平息。我走出岩洞,看到满天繁星。海面恢复了平静,仿佛白天的狂暴从未发生过。
远处,“海鹰号”的残骸被海浪推到岸边,像一头搁浅的巨鲸。我们的鱼获、装备,还有那条价值连城的深海石斑,全都葬身海底。
但所有人都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李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支湿漉漉的烟:“后生,接下来怎么办?”
我接过烟,在星光下看了看这个荒岛:“先修好船上的无线电,联系救援。然后……”
我回头看了眼洞内熟睡的众人,包括蜷缩成一团的赵大奎:“然后重新开始。”
老李拍拍我的肩膀:“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虽然损失惨重,但我们还活着,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而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