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飞 作品

第40章 我有一个朋友

午后,周家大郎从外归来,与罗安二人简单招呼过后,便径直回了书房。/x·1·9?9-t^x′t+.+c,o_m¨

罗安坐在庭院花树下的板凳上,闭目养神,心思却全在琢磨元神修炼之事。

虽说每次出任务总能撞上邪祟…但细算时间成本,若能寻到合适的小怪,饿了便去“刷”上一波,似乎比现在这样更划算。

可惜镇妖司乃朝廷衙门,向来是“无事不出警”,断没有闲来无事主动去刷怪的道理。因此,他对何处潜藏着这类小妖小怪,实在知之甚少。

这等“刷怪”的癖好,通常只属于某些仙门弟子,美其名曰“历练”。

大离境内的修仙门派不少,其中声名最盛的,当属云水宗、紫薇山、秀音坊与禅意门。秀音坊只收女弟子,禅意门则皆为男修。

“可惜,我不认得仙门中人…”

罗安心下微感遗憾。但这念头刚起,他眼前便是一亮——他虽不认识,可楚晚棠定然认识!

楚晚棠虽是镇妖司的人,却是不折不扣的道修翘楚,与那些山门弟子必有往来。

据说这次秘境开启,也来了几位仙门弟子。若能请楚晚棠帮忙引荐一二…以他们如今的关系,走走门路应当不成问题。

有了眉目,罗安心情豁然开朗。他刚睁开眼,便敏锐地察觉到几道灼热的目光正黏在自己身上。

抬眼望去,赫然是周员外那几位花枝招展的小妾。

罗安:“?”

被当场抓包,小妾们非但不显羞赧,其中那位最年轻的十五姨娘反倒怯生生地开了口:“老爷…左右也是闲着,不如让妾身姐妹们为老爷和两位贵客助助兴?我们新排了一曲舞,正好献丑。\齐!盛¨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_快,”

话音刚落,周夫人的眼风就如刀子般凌厉地刮了过去。

小蹄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搔首弄姿?果然是窑子里出来的下贱坯子,没个安分时候!

十五姨娘缩了缩脖颈,面上依旧是一副柔弱模样,心底却在嘀咕:反正有两位镇妖司的大人坐镇,能出什么事?这般俊俏的郎君,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见,不趁机露露脸怎么行?

在周夫人无形的威压下,周员外硬着头皮打圆场:“咳…那个…既然十五她们排了新舞,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不如就跳一跳吧?”

起初听闻怨灵作祟,人人都是心惊胆战。可时间一长,那份恐惧感渐渐麻痹,心思反倒重新活络了起来。

罗安与刘煜这两位镇妖司的大人坐镇,周府众人心头那份恐惧自然消减了不少。

可干坐着也实在无聊,更不敢随意走动,万一倒霉撞上那东西呢?

周员外也正想找点乐子打发这难熬的时光。

“好,好!”刘煜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抓了把瓜子便磕了起来,扬声催促:“奏乐!舞起来!”

他这一嗓子嚷出来,周夫人纵使满心不悦也不好再出言反对。

不多时,丝竹管弦之声悠悠响起,几位姨娘也纷纷舒展腰肢,在庭院中翩然起舞,竭力展现着自己的风情。

“看归看,警醒些。”刘煜嘴里磕着瓜子,眼神却清明锐利,低声提醒罗安。

罗安微微颔首:“明白。,d,a′w~e+n^x`u¨e~t_x¨t-.\c^o`m^”

歌舞过半,刘煜忽然凑到罗安耳边,带着几分得意地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刚才那几个姨娘,一直偷瞄我呢,还冲我笑来着…”

你这想法很危险啊…罗安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看错了吧?”

“绝不可能看错!”刘煜笃定道,又抓了把瓜子,“她们就是在偷看我,还冲我笑呢!”

几位姨娘舞姿曼妙,花样迭出,倒也确实将场子暖了起来。

然而随着日头西沉,暮色四合,庭院中的轻松气氛如同潮水般退去,众人脸上又渐渐浮起惧色,不复白昼时的随意。

刘煜目光如电般扫过四周,旋即大马金刀地坐直身体,朗声喝道:“怕什么?!乐莫停,舞莫歇!继续!”

话虽说得豪气干云,但罗安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

呵,这莽汉倒也有开窍的时候,懂得用这法子麻痹暗处的敌人了。

夜色渐深,寒意侵人。

转眼已是子时,然而整座府邸静得可怕,预想中的怨气踪影全无。

李杜鹃,竟没有来。

刘煜也按捺不住

了,他眉头紧锁,沉声道:“怪事!那李杜鹃今夜为何不来?”

子时乃天地间阴气最盛之时,低等邪祟多依凭此时阴气方能显形作恶。

“会不会…会不会是她察觉两位大人在此,不敢来了?”周员外声音发颤,哪还有半分寻乐子的心思。

他心知肚明,纵使他家财万贯,也请不动镇妖司日日夜夜在此驻守。

他那心尖尖上的小十六,唯有尽早魂飞魄散,他这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不会。”罗安语气笃定,分析道,“低等怨灵灵智混沌,所思所想唯有复仇执念。今夜未至,原因不外有二:其一,她另有仇怨待偿;其二,她的仇…已无人可报。”

似嫁衣骷髅那等凶物尚且思维混乱,何况这等低阶怨灵?其怨念纯粹而偏执,只知向仇人索命,断无如此清醒、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

更何况,只要李杜鹃靠近府邸,以刘煜的修为,必能第一时间感知。对方压根就未曾靠近过此地。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周员外哭丧着脸,心中百味杂陈,那滋味,活像个待嫁的新郎官入了洞房——既怕那新妇闹出不堪之事,又怕她干脆不来,悬着一颗心不上不下。

罗安略作沉吟,开口道:“把府里所有人,无论主仆,都叫到前厅来,我要再问一遍话。”

“晦气!”刘煜一掌拍在桌上,骂骂咧咧,“都这节骨眼上了,难不成还有人藏着什么腌臜事没吐口?”区区一个低阶怨灵,若非看在那周员外出手着实阔绰的份上,他刘煜岂会亲自在此枯守?

白白耗了这大半夜,要不是那几个姨娘还有几分颜色舞姿供他解闷,他早撂挑子走人了。

罗安不动声色地压低声音:“刘哥,稍后由我来问话。你和周员外,切莫出声。”

周员外闻言,忙不迭点头如捣蒜,额上冷汗涔涔,他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不多时,府中所有丫鬟仆役、连同周员外的妻妾儿女,都被召集到前厅,黑压压站了一片。

罗安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安抚:“人都到齐了?叫大家来没别的事,就是告知一声,不必惊慌。那怨灵今晚并未现身,诸位可以安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没…没来?”周家大小姐紧紧攥着周夫人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簌簌发抖:“那…那明晚呢?”

“明晚?”罗安眨了眨眼,一脸公事公办的坦荡,“明晚我们可就不知道了。镇妖司只接了今晚护院的差事。既然怨灵今晚不来,或许说明…在这座宅院里,她已无仇怨可寻,了却了执念,自然不会再回来了。这是好事啊。”

周小姐瞬间抓住了话里的关键,脸色“唰”地白了,失声惊叫:“可…可万一她明晚偏又来了呢?!”

罗安露出一个标准的、带着几分“爱莫能助”意味的微笑,温言道:“那也无妨。届时,诸位只需再去镇妖司报一次案,自会有人前来处置。”

罗安话音未落,前厅里如同炸开了锅,瞬间陷入一片恐慌的骚动。

下午时他们敢载歌载舞,全仗着有镇妖司的大人坐镇,心里清楚出不了大乱子,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此刻听闻镇妖司的人只保今晚,众人心头那根绷紧的弦“啪”地断了!一个个面如土色,惶惶不安。

等明天那怨灵真来了再去报案…还来得及吗?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这人心惶惶、窃窃私语几乎要演变成哭喊的当口——

“那个…罗、罗大人,在下…在下有一事请教…”

一直沉默得如同影子般的周家大郎,忽然有些迟疑地举起了手,声音干涩,眼神闪烁不定:

“我…我有一个…交好的朋友…他曾私下与我言道…说这人若含怨化灵,其…其尸身也会从坟茔中爬出,为祸人间…敢问…敢问大人,此…此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