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仙女湖一路溯流而上,罗安很快便踏入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s′y?w?b+o~o!k..,c,o*m_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巨蟒垂落,厚厚的腐殖层下蛇虫窸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瘴气和草木朽烂的气息。
寻常人寸步难行的绝地,于他不过闲庭信步。
罗安周身清风流转,衣袂飘飘,足不沾地,如一片轻羽般御风而行,轻易便穿过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密林。
一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显出一片幽深的山谷。
谷中妖气被山风撕扯得七零八落,丝丝缕缕,难以捉摸其源头。
罗安身形拔高,凌空而立,目光如炬,俯瞰谷地。
只见林木尽头,山壁之下,一汪浑浊的泉眼汩汩涌出,泉眼旁的山壁上,赫然裂开一道狭窄的缝隙,缝隙深处,隐隐透出一点惨绿幽光,几缕凝而不散的妖气正如同活物般在洞口盘旋缭绕。
“看来就是这里了。”
罗安眸光微凝,视线扫过洞口四周。
“地面平整,草木无损,没有打斗痕迹…来得倒是时候,那除妖的愣头青,怕是还没得手。”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一道青烟般自半空飘然坠下,精准地落在那道山隙之前。
洞口初入尚宽,石壁光滑,显然被频繁进出之物摩擦了不知多少岁月。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臊恶臭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
洞内幽深,直通地底。
罗安毫不犹豫,闪身而入。
风声在耳边呼啸,腥臭之气愈发浓重。
下坠过程约莫二十几息,脚下终于传来触感。
“嗯?”
预想中坚硬岩石的撞击并未传来,脚下之物竟颇为厚实弹韧,甚至带着一丝温热。
罗安下意识地屈了屈膝,靴底无意识地碾了碾——嗯,脚感确实不错,软硬适中,绝非普通兽皮地毯可比。
他低头看去。
只见自己足下,赫然踩着一只体型颇大的鹰怪!那鹰怪双目翻白,喙边溢出一缕污血,翅膀以一种别扭的姿态摊开,显然是被他这“天降奇兵”生生砸晕了过去。
“啧…我说怎么落地这般‘舒适’。”
罗安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意料之外的戏谑,更多的却是“就这?”的淡淡失望。*a\i′t^i~n/g+x^i^a`o^s·h¢u~o^.^c\o!m*
他脚下微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细微脆响,那昏迷的鹰怪颈骨已然被无形劲力震断,彻底没了声息。
罗安随手拎起这软塌塌的尸身,像丢垃圾般将其甩进旁边一处不起眼的岩缝凹槽里,动作干脆利落。
处理完这点小意外,罗安的目光才真正投向洞穴深处。
那里,更加浓重的妖气和微弱的、属于人类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幽暗的光线下,仿佛潜藏着未知的风暴。
此地俨然是座山大王的洞府。
踏入,浓郁得化不开的妖气便如粘稠的瘴雾扑面而来,混杂着腥臊与某种甜腻的异香,熏得人头晕。
洞壁深处,隐隐绰绰传来阵阵尖细或粗嘎的笑声、喧哗声,此起彼伏,粗略感知,盘踞此处的妖物怕不下数十之众。
陆斩双眸深处隐现金芒,洞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黑暗,在他眼中纤毫毕现,亮如白昼。
他步履无声,顺着洞府深处蜿蜒曲折、布满湿滑苔藓的小径潜行。
沿途偶遇几只巡哨或嬉戏的小妖,皆未及发出半点声响,便在他随手拂袖间化作缕缕青烟,彻底“超度”了去。
不多时,前方豁然开朗,一处稍显宽敞的洞室出现在眼前。
洞内竟隐隐传来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救声,断断续续,甚是凄惶。
罗安脚步微顿,带着一丝探究的好奇,侧目朝洞内瞟去。
只见这洞室中央,竟颇为突兀地摆着一张铺着兽皮的大石床,旁边还有两张粗糙的石桌。
而此刻,石床之上,一个身着蓝白锦缎衣衫、模样清秀的年轻公子,正以一种极其诡异、违背常理的姿势被牢牢捆缚着——四肢扭曲,绳索缠绕繁复,勒出深深的痕迹,将他固定成一个活体“艺术品”。
艹……
罗安的眼皮猛地一跳,心底爆了句粗口。
这手法,这造型……分明是凡间某些“传统老手艺人”最热衷钻研的绳艺啊!
一股荒诞绝伦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
在这
妖气森森、群魔乱舞的深山老洞里,竟然还能撞见如此“风雅”的“手艺人”?
这巨大的反差,非但没让他觉得惊悚,反而在震惊之余,诡异地生出了一丝……
他乡遇故知般的亲切感?
这洞府主人的品味,还真是……别致。¨小!说/宅* ?更!新\最?快*
“啪——!!!”
就在罗安心头那点荒诞的“亲切感”刚刚冒头,一声刺耳至极、撕裂空气的爆响,如同惊雷般猛地从山洞深处炸开!
紧接着,一个极其魁梧庞大的身影,带着山岳倾倒般的压迫感,从山洞另一侧的阴影里大步踏出。
这是一个女人。
一个雄壮到足以令猛虎汗颜的女人!
她身高近丈,膀大腰圆,肌肉虬结贲张,几乎要将身上那件粗糙的皮甲撑裂。
一张脸盘方阔如磐石,浓眉倒竖,眼似铜铃,阔口咧开露出森白的獠牙,鼻梁塌陷,容貌之粗犷凶悍,怕是连传说中的猛张飞见了,也得自愧不如地叫声“大姐头”。
此刻,她面容阴鸷,眼中闪烁着残忍暴虐的光芒,手中紧握着一根不知何种兽筋鞣制的漆黑长鞭,鞭梢兀自冒着丝丝缕缕的妖气,方才那声惊心动魄的破空响,显然正是出自她手。
她就这么杵在洞口,像一尊自地狱爬出的女罗刹,周身散发出的凶戾妖气,比这洞府中弥漫的妖雾更加凝实、更加令人窒息。
这……真是一位能徒手撕碎虎豹的、活脱脱的“雄鹰般的女人”!
罗安心底那点刚冒头的“亲切感”,瞬间被这扑面而来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雄壮之美”碾得粉碎。
“我勒个去……来这深山老林除个妖,还能碰上这种‘艳福’现场?”
罗安眼皮子不受控制地狂跳,心底疯狂吐槽。
他目光扫过床上那位蓝白相间、衣衫凌乱的年轻公子。
霜天白打底,云水蓝滚边,这骚包又做作的款式……十有八九是个儒修!
也就那群整天把“高洁出尘”、“君子如玉”挂在嘴边的读书人,才执着于穿这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气质独特”的行头。
难道这家伙也是接了除妖令上山,结果本事不济,反被这洞里的“手艺人”给反杀了?
现在倒好,除妖不成反被除,成了人家的“压寨小白脸”,还免费体验了一把高端绳艺服务?这趟业务可真够“值回票价”的……
“嗯?!”
就在罗安脑子里跑马灯般闪过这些乱七八糟念头时,山洞内那雄鹰般的女人。
姑且称她为母牛精。
猛地转过头来!
那双铜铃般的大眼,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刺破洞口的阴影,牢牢锁定了罗安潜藏的位置!
一股恐怖妖气,如同炸开的冲击波,轰然席卷而出!洞壁碎石簌簌落下!
好敏锐的感知!
罗安心头一凛。
他自认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竟然还是被瞬间察觉!这绝非褪凡境妖物能做到的!
这山大王,至少是个玄妙境初期!
判断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罗安身影如遭重击,没有丝毫犹豫,足下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后暴退!同时,他并指如剑,凌空虚划!
“嗤嗤嗤——!”
刹那间,无数道凝练至极、细如牛毛却锋锐无匹的真炁锋芒,自他指尖迸发!
它们并非直取要害,而是如同疾风骤雨般,带着刺耳的尖啸,瞬息覆盖了母牛精周身上下所有空间!
这并非致命杀招,而是试探,如同无数把无形的手术刀,要刮开对方的防御,探明虚实!
“吼——!”
母牛精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充满了被打断“雅兴”的狂怒!
面对这漫天袭来的锋芒,她不闪不避,只见裸露在皮甲外的粗壮手臂、脖颈、乃至脸庞,瞬间覆盖上一层厚重、冰冷、泛着金属幽光的玄铁重铠!
那真炁锋芒撞上铁甲,只溅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叮叮当当”脆响,便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土崩瓦解,消散无踪!
防御竟如此强悍!
一击无功,罗安眼神微凝,但动作毫不停滞。
“疾!”
一声轻叱,体内灵气瞬间灌注双腿经脉!
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重量,化作一道飘忽不定的青色浮光,足尖在湿滑的洞壁、嶙峋的石笋上轻点借力,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诡异地向上游移,眨眼间便
如壁虎般稳稳倒悬在了山洞穹顶之上,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下方那尊铁塔般的妖物。
母牛精浑身煞气冲天,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猛地抬头,铜铃眼中燃烧着择人而噬的怒火,巨大的手掌已然握紧了那根缠绕着浓郁妖气的漆黑长鞭,眼看就要将这胆敢窥探、打扰她“雅兴”的不速之客撕成碎片!
然而——
就在她充满暴虐杀意的目光,与倒悬在洞顶、那张清俊绝伦、带着一丝冷冽的面孔,四目相对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母牛精周身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恐怖煞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烟消云散。
她那双原本凶光毕露的铜铃大眼,瞬间瞪得溜圆,里面狂暴的怒火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呆滞的惊艳。
那紧握长鞭、蓄势待发的巨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几分力道,鞭梢“啪嗒”一声垂落在地。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咆哮,却只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点难以置信意味的……抽气声。
(内心弹幕疯狂刷屏:)
……
……
……
额滴个亲娘嘞!
这……
这世上……
咋还有长得这么俊俏、这么勾人的小郎君?!
这脸蛋儿,这身段儿……
老娘洞府里捆着的那个酸儒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土坷垃比美玉!
少年身着玄色织锦衣衫,腰间系同色腰封,虽然腰肢纤细,但却充满了力量感,那张脸灿若朝霞,双眸名若星辰,此时居高临下跟她对视,万种风情皆在这一眼之中。
母牛精恍若置身花海之中,周遭仿佛充满桃花的芬芳,她便是在桃花林中自由穿梭的小母牛。
黄昌盛瞬间回神,他颤抖着大喊:“道友,救命…道友救命!”
“闭嘴!”
母牛精一鞭将黄昌盛抽飞,双眸柔情似水的看着陆斩:“这位少侠,可是在山里迷路了吗。”
罗安:“……”
迷路你妹,搭讪也不知道找个合适的方式…
罗安心情很复杂。
自从不小心看过《妖族兽耳娘图鉴》后,罗安对各种妖族的半人形状态颇为好奇,但今天之后,他对牛族兽耳娘不再抱有任何想法。
太可恨了…该死的牛精,直接打破了他对牛耳娘的幻想。
母牛精煞气消散,露出了那双火热不已的双眸。
罗安微笑:“确实,我只是位平平无奇的过路人,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少侠,怎么会打扰我们?我跟他没半分关系。
母牛精自然不信罗安的话,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刚刚交手,她已经察觉到罗安的实力。
虽然实力可隐藏,但在交手中必然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