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强,你说张舒的厂子正在招人,能不能把咱们村里的人安排点过去?”
赵三强咬了口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上哪儿知道,反正你别胡乱指挥,别让舒哥难做。\w!z~s+b,o.o*k*.^c¢o_m/”
“臭小子,我才是你爹!”
赵三强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事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赵磊没跟他斗嘴,叹了口气,“你知道下河村现在有多少待业青年吗?”
“多少?”
“我前些天整理了下,快要超过一百人了!”
“这么夸张?”
赵三强连手里的鸡腿都忘了啃,惊呼出声。
赵磊将烟头放在脚下踩灭,“你不知道,平时大家看着都有活干,可一家五口守着两亩薄田,刨去种子化肥,他们还能剩下什么?这和无业人员有什么区别?
村东头老李家,儿子说要出去打工,可连去苏市的车票钱都拿不出来。”
赵三强把鸡骨头扔进盆里,皱了皱眉。
他从小到大没过什么苦日子,家里隔三差五能吃上肉,换季能穿上新衣裳。
在他印象里,村里人虽不富裕,倒也过得平静。
可听父亲这么一说,他才惊觉,原来不少乡亲连饭都吃不饱,整天为下一顿犯愁。
“要不我给舒哥说说看?但厂里也不是慈善堂,总不能什么人都要吧?”
赵磊站起身,“肯定要挑那些家庭困难,肯吃苦的,我是下河村的村支书,明天还是我去找他谈谈。*l¨u,o,l-a¢x¢s-w,.?c*o?m*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得给孩子们挣条活路!”
赵三强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以我对舒哥的了解,只要你明天好好说,他肯定会同意的。
不过舒哥即便愿意帮忙,也不可能一下子招那么多人。
咱们得提前写好名单,选最困难、最踏实的。进不了厂子的不能心生怨恨,咱们让人家帮忙,不能让他好心办成坏事。”
赵磊端着搪瓷缸悬在半空,盯着儿子看了几秒,这小子说话这么有章程了?
他重重拍了下儿子的肩膀,眼眶有点发潮:“行啊你!真没白出去闯!”
说着又补了一巴掌,“现在闷声长本事了,都开始教你爹怎么做事了啊!”
赵三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敢教你做事,这些都是跟舒哥学的!”
“行了行了!少臭屁!”
七月的晚风裹着湿漉漉的水汽扑面而来,张舒扶着张国庆走在田埂上,奶奶跟在后面,手里拎着酒和香烟。
张国庆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西边:“小舒,快看那就是火烧云,老辈人说这叫‘天接云涛’,明天准是个大晴天。¨0~0-晓¢说,惘- !已?发+布`罪\鑫.彰,劫^”
张舒抬头望去,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正慢慢消散,墨色的云层里透出几缕绛紫色的光,像被揉碎的绸缎。
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传得老远老远。
张舒轻手轻脚摸回家,屋里黑灯瞎火,爸妈屋里传来轻轻的鼾声,俩妹妹的房间也没动静,显然都睡得沉了。
他就着月光冲了个凉,水珠顺着脊背往下淌,混着夏夜的热风,倒也不觉得冷。
重新瘫在硬邦邦的沙发上,硌的后腰生疼。
他望着天花板,突然咧嘴笑了,等下次回来,大概率就不用在睡沙发了吧?
次日清晨…..
昨晚睡得有点遭罪,耳边总是有蚊子的嗡嗡声。
好不容易眯着会儿,外头又吵吵起来。
他揉着眼睛来到屋外,见到了久违的老熟人。
“吆!黄叔,过来收罚款啊?”
黄贵看到张舒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小子当初忽悠了自己两个月,然后跑路了呢,没想到今天倒是撞上了。
“呵!小张,当初可是你拍着胸口跟叔保证的,我都来了好几趟,今天不能让叔白跑吧?”
张舒拆开一包华子,递了一根过去,“怎么能让同志们白跑呢,主要我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刚回来。“
黄贵接过烟,笑着调侃道:“你现在档次可以啊!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抽的大前门吧?”
他将烟夹在手指上,“小张,你家的事镇计生办都催了八回了。”
他翻开牛皮本,食指戳着本子上的记录,“我前前后后可给你打了不少马虎眼。”
张舒笑着给黄贵点上火,“你的好
意我家里都记着呢!”他往堂屋努努嘴,“我爸昨天还念叨,说要把超生费和滞纳金一块儿补上。”
黄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对于张舒的家庭条件,他也有所了解。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别说凑齐罚款,今天能缴纳一半就不错了。
他原先准备,只要今天能收一半的钱,就在给他家一段时间。
可听张舒的意思,钱都攒齐了?
一个月赚了个万元户?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连罚款也不着急要了,反正人就在跟前,跑不了!
“看样子,最近发财了?”
张舒摆了摆手,“都是瞎胡闹,哪挣什么钱,跟你们这些领导实在没法比。”
他随即指了指拉达,“就这小破车,我怕坏了没地方修,所以一下买了西辆。”
黄贵和身后一群人都瞪大眼睛,被他这毫不掩饰的炫耀,给镇住了。
“小张,你别闹!”这给黄贵整不自信了。
张舒也不跟他废话,转身走进东屋,取出一沓钞票,抽出两张。
“来数数,应该刚好九千八。银行柜台取得,我也没数,银行的工作人员应该不至于数错。”
黄贵呆愣愣地把厚厚的钞票塞给身后的人,“仔细点数!完事儿给小张开张正规收据!”
他攥着张舒的胳膊往树荫底下拽。
“小张啊,叔对你还可以吧?村里谁家超生罚款不是卡得死死的,就你家这事儿,我拖了可不止一次两次?”
张舒眯着眼笑了笑,“还成。”
黄贵突然压低声音,“实不相瞒,叔最近也想下海!”
他扫了眼西周,“你也知道,计生办的活儿容易得罪人,越来越不好干。”
他搂着张舒的肩膀,“你有什么好路子没,带叔一把?”
张舒眼中闪过精光,“有倒是有,就是投入有点大,不知道你能拿多少钱?”
对于黄贵,他早有安排。
早在重生回来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帮他规划好了,接下来要走的路。
不用他操一点心!
黄贵咽了口唾沫,“投入很大吗?可我没多少本钱啊!”
“你有多少?”
“全部家当加起来,把房子卖了,我能凑两万,够吗?”
张舒咧嘴笑道:“按道理来说是不够的,可谁让你是我叔呢!
放心,有我给你托底,你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