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完蛋了……”


    拥有蓬松短发的少女失魂落魄地走在昏黄的走廊上。她的头部已经恢复，手上以及制服裙上的鲜血为她昳丽的容貌增添了一份诡异。


    昏黄的日光投射入学校的走廊内，洒下一片阴影。


    一具具狰狞可怖的尸体在光下显露出清晰的模样。尸体无一例外都穿着源川中学的校服，本该是在操场上挥洒青春的少年少女们，此刻全面容可怖地腐朽死亡。


    暗红的血，凝固的血，将走廊映照成红色，在墙上溅射出可怕的痕迹。


    栖原加奈子从尸体上踏过，她的脸上没有害怕，像是地上的尸体只是蚂蚁草木一般。


    不知道哪里吹来血腥的风带动着她的裙摆与发丝。


    她停了下来，在充满尸体的走廊回望外面的天空，喃喃：“在前辈的面前露出那么可怕的样子……这样的话，我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突然，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垂下头神经质地开始念叨：“这一切都是要怪……都是要怪！”


    少女甜美的声音变得尖细，带着歇斯底里：“居然敢让我在前辈面前变成那个样子！！”


    突然传来了一阵奔跑的声音。


    金色头发的少女全然没有了往常高高在上的模样，她的发丝已然凌乱，脸上的妆也花掉了。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根本没有注意前方的栖原加奈子。


    她往后看着，那些面目扭曲狰狞的怪物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后。


    “……该死的，一群不中用的！恶心的东西！”姬美纪口中恨恨道，但颤抖的腿以及手指还是暴露出了此刻的她正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


    从被众人簇拥着，再到发生异变惊慌逃离，谁都顾不上谁也只是顷刻之间。


    姬美纪扭头，这才注意到了在窗口的少女，她皱了眉头，气焰又再次升起：“喂！你不害怕吗？在这里干什么？”


    “正好，你来保护我！等逃出这里，姬家少不了给你好处。”


    “就算你死掉了，你的家人也会得到很好的保障，就算要五千万，一个亿也不在话下！”


    姬美纪也没有害怕周围的尸体，她真正害怕的是那些能够伤害到她的东西。


    此刻见到了活人，她立刻就摆起了高高在上的谱子，因为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的。


    只需要一点点利益，一点点人类所需要而她从小便拥有的，并不太在意的东西，那些人就会摇着尾巴上来。


    无论她做什么事都可以。


    无论是成为班级的中心，还是看谁不爽而下手。


    “喂，你听到了没——”


    见眼前的人没有反应，姬美纪伸手就要上前去拉，但此时少女却回头，露出了那张冷漠而熟悉的面容。


    姬美纪瞳孔微缩，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是你啊。”


    “啧，你居然还没死，真是恶心。”


    栖原加奈子眼神晦暗不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是吗？其实我也觉得呢。”


    姬美纪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当即就要发作。


    却见眼前面容姣好的少女嘴角越扩越大，口中吐出的话语也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我也很意外那时候能活着呢，水中好冷好冰，但是就算再怎么痛苦也没有办法死掉。”


    “哈？！你在说——”姬美纪皱着眉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吐出一个名字：“森……奈奈子？”


    就算过了很久，这个名字也还是被她放在心上。


    因为那是唯一一个，无论她怎么折磨施虐，都用那双仇恨的眸子倔强地看着她的人。


    那双仿佛拥有永恒生机与顽强意志的眸子，像是要死死将她的模样给记下，就算那双眼窝中空无一物只剩鲜血，也依旧注视着她的方向，像是其中有着将要爬出的恶魔，要将她一起带去地狱。


    那是姬美纪遇到的第一个这么让她愤怒的人，也是她第一次彻底发泄自己的欲望，体验到掌握虫子生死痛苦的爽快。


    没错，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面前，也仅仅只是一只能够肆意碾压折磨的虫子而已。


    居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像是在说：她除了她的身世以外一无是处一样。


    就像是她的母亲，她的父亲看她的眼神，无时无刻充斥着失望，说着为什么她不能和姐姐一样优秀。


    明明只是一只虫子而已。


    明明只是一只虫子而已！


    拥有一头蓬松短发的少女歪头，甜美开口：“正确，终于想起我了吗？”


    不对，她为什么还能活着。


    明明应该是被她杀死的虫子！


    但是……


    姬美纪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还活着，那又怎么样？！想要报复我吗？区区一只虫子而已！”


    被“虫子”以藐视目光看着的姬美纪双目充斥血丝，大喊道：“你要对我动手吗？！不要忘记了，我的背后可是姬家！”


    栖原加奈子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挣扎蹦跳的蚂蚱。


    她咧嘴笑了，咧开的嘴角一直扩到了耳根，这副模样，就像刚才走廊上追逐着姬美纪的怪物一样。


    姬美纪终于感到了不对，她后退一步。


    “但是人在生命面前都是平等的不是吗？我想想看，那些人在死亡前的表情都非常美妙呢。”此刻的栖原加奈子更像是一只怪物，她“嘻嘻嘻”地笑着，眸子死死锁定着开始颤抖的姬美纪。


    “堀井诚司，我记得好像是不小心掉进了绞肉机吧？玉川有美，嗯，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温度，她便叫得格外厉害呢。”


    虽然姬美纪从不记得跟在自己身边人的名字，但是当栖原加奈子一个个吐出来之后，姬美纪也开始渐渐有了印象。


    他们，正是那天下午，跟在她身边，对森奈奈子痛下狠手的人。


    “寺本隆一，明明看上去胆子很大，但却是怕得最厉害的人呢，对了对了！”


    栖原加奈子看上去十分高兴，尽管她此刻的样子有一些恐怖：“还有支部理纱！她教会了我很多人体的知识！”


    怪物……怪物……


    姬美纪瞳孔紧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属于生物的本能在提醒着她面前生物的危险。


    那是一股，像是被刻进基因的恐惧。


    当人类在看见恐怖且不可知，强大到只能任由宰割且可怕的生物时，从心中升起的最原始的恐惧。


    要悄悄的……小心一点地逃走才行……


    属于少女纤细的手交握在一起，仿佛祷告一般，充满怪异的生物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但是呢，我也应该感谢你们！”


    姬美纪一愣。


    “正是因为你们，我才会遇到前辈，才能体会到内心的这股没有办法忽略的，无比甜蜜的情感！”


    那只手攥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怪物”的脸上充满虔诚，仿佛一个信徒一般祷告着：“我深深明白！这种感情不会错的！这是爱！是生物之间最伟大的情感！”


    “所以啊……我感觉我在世界上有了其他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想和前辈永远地在一起。”


    这个可怕的怪物……她在……说什么啊……


    姬美纪的额头冒出细密的薄汗，她没有敢说话，只是悄悄后退着。


    栖原加奈子像是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样，看起来完全没有发现姬美纪的偷偷摸摸，像是个满怀心事的少女终于找到了能够倾诉自己情感的人。


    “前辈她非常可爱，但是非常胆小，就算听到一点点恐怖的事情，都会吓得全身发抖呢，所以我不停拖延着拖延着——”


    “小心翼翼地——”


    “但是还是在刚刚被前辈发现了根本不可爱的样子！”


    属于少女甜美的声线突然拔高，变得尖细怪异，让姬美纪瞬间不敢动弹。


    当看清眼前栖原加奈子的样子时，姬美纪浑身一颤。


    现在出现在姬美纪面前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虽然有着少女的身体，但是头颅却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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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怖。


    那是属于猫的头颅。


    黑色细密的毛发占据整个头颅，那双金色的猫眸出现在她脸上时全然没有猫科动物的可爱，反而透露着凶猛猎食者的冰冷和凶恶，尖锐的利齿露出，让人心里发寒。


    姬美纪瞪大眼睛。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刚才追逐她的怪物为什么会停下了。


    “呐——你说怎么办才好啊？”


    怪物将头颅凑到她的面前，金色冰冷的兽瞳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


    姬美纪再也没有原来的趾高气扬，在生死的面前，属于她的一切光环似乎被尽数取下。


    在这一刻，她感觉到——她变成了曾经她能够肆意踩死的虫子。


    她颤抖着，哆嗦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瞳孔不停地颤动着。


    “我不……不知道……”


    在说完这句话后，面前的怪物稍微站远了一点，这让姬美纪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见怪物冰冷地开口：“不过感谢归感谢，现在却该轮到你了。”


    尖锐的利齿张开，露出恐怖的口腔，“怪物”愉悦地开口：“为了前辈，我可是忍耐了好久好久呢——”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


    姬美纪颤抖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她可是姬家的人！


    她怎么能够被曾经的蚂蚁，现在的怪物杀死！


    她是姬美纪！是生来就凌驾于虫子之上的！


    突然，她感到腿部一阵剧痛，她痛苦哀嚎一声，向前倒在了地上。


    姬美纪看向身后，发现自己的腿被整齐切断了，她撕心裂肺地，难以置信地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双金色的瞳孔愉悦地看着她，嘴里发出愉悦的笑声。


    此刻的怪物就像曾经的姬美纪，看着虫子的尖叫与扭曲的挣扎而感到愉悦。


    “我可是姬家的人！你竟敢！竟敢！”


    姬美纪的面部狰狞，浑身因为痛苦与恐惧不断颤抖着，但她还试图虚张声势，让眼前的怪物离开。


    但是“怪物”根本没有被她吓到，而是蹲下身，开心道：“如果放过你的话，对其他人很不公平不是吗？”


    属于少女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利爪，不由分说地掐住了姬美纪的嘴，在她的脸上留下模糊血肉的痕迹。


    力气之大，姬美纪根本没有办法张开嘴，只能将痛苦咽入喉中，瞪大的眼睛全是痛苦的惧意。


    她看着眼前的怪物咧嘴，对她比出了噤声的手势：“嘘——小声点，不能让前辈再害怕了。”


    “在去见前辈之前，要将渣滓全都清除才行。”


    “我记得你，将我给前辈的饼干扔掉了对吧，还让前辈这么害怕。”


    ……前……辈？


    极端惊恐的情况下，姬美纪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影子。


    那个总是在角落里，垂着头，将自己的存在无限缩小的黑发少女。


    在死亡的危急关头，姬美纪突然回忆起了她的名字，不顾脸上的疼痛挤出话语：“你说的是染山对不对！”


    她看见，眼前的怪物停住了动作，端详着她。


    姬美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尽全力开口：“你喜欢她对吧！姬家很有钱的，想要一个人消失也能够办到，我可以将她变成只属于你的！”


    眼前怪物的表情突然变得可怖。


    那双金色的瞳孔骤然缩小如同针状，狰狞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怖，她缓缓地，阴沉地吐出几个字：“你是在——”


    “小看我对前辈的爱吗？”


    周围的温度降至零点，身体中的恐惧因子尖叫着快要跳出，姬美纪半句话都说不出：“啊……啊……”


    怪物突然又笑了，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话，却让姬美纪更加恐惧：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让认识到你的错处。”


    “你的话——能坚持久一点吗？”


    “嘻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