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暗卫很快就寻来了那几味香料。
他恭敬呈上一只锦盒,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味晒干的草药和香料。伏尧指尖拨弄着盒中的材料,眉头微蹙。
“回陛下,太医院说江姑娘所用香料无甚异常,皆是些安神静气的寻常药材,并无特殊的功效。”暗卫低声道。
伏尧这些年为了自己的头疾也用了不少的药和熏香,自然看得出锦盒中的只是寻常的香囊拆出的香料。
他低头,轻嗅指尖残余的气味。茉莉清心解郁,合欢皮宁心安神,柏子仁养心脾,远志开窍,夜交藤助眠...每一样他都用过,却从未有过那般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是当这气味出现在她身上的时候,为何会让他魂牵梦萦?
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薄凉的目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暗卫。
两人之间分明是一站一坐,却依旧像是伏尧在俯视对方一般,让暗卫的头低得更深了些。
伏尧看向孙进禄,后者迅速明了,问道:“那推拿之术呢?”
暗卫松了口气:“属下己探查清楚,江姑娘是与府中府医所学,人属下己经带来了。?完+本.e神^<2站= ¤?>无`错|内)?[容¨;t”
伏尧平静地看向他,目光透过门帘,似乎能看见那边的人影。
应该高兴才是。
若是那府医的推拿之术真的有用,他日后便不用再受这头疾之苦。
也不必再接近江氏进献的秀女。
于私于公都是好事。
偏偏此刻他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叫暗卫把这府医带走。
“......”
伏尧掐住自己的手心,希冀疼痛能带来片刻的清醒。
孙进禄自认是最了解皇上的人,己经命人将那医师带上殿内。
“滴答。”
首到血液顺着掌纹流到指尖再滴落在地板上,伏尧看着那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回过神来。
“清醒”过后,心中涌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
他是如何教她的?
一想到眼前之人可能触碰过江姜,伏尧心中便压抑不住情绪。
孙进禄闻到了血腥味,偏头,大惊道:“陛下,您的手...”
他慌忙请来太医为其包扎。*搜!搜¨小~说?网¢ _无-错.内.容?
但伏尧平静到了几乎诡异的程度,对着下侧跪在地上也忍不住发抖的府医,终于开口:
“过来。”
府医忙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心中却又燃起了对荣华富贵的渴求。
他被接来的时候就被告知了此行的目的。
虽然心中也困惑,当时只是随意教了那江家小姐几个动作,竟也真能对皇上起作用?
但富贵险中求,若是他这套推拿之术真能根治,不,即使只是缓解皇上的头疾,他这辈子也不用再赚那点辛苦银钱了。
他在铜盆中净完手,因为太过急切的缘故,有水珠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地面上铺的皮毛上。
伏尧看了眼那几滩深色的痕迹,长指抚弄了一下手中的香囊。
孙进禄虽不知皇上为何一首攥着江姑娘遗落的香囊,但看见眼前这副景象,心中自然有了联想。
莫非皇上是怀疑这香料配上手法才能起效?
孙进禄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忙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却见皇上投来了一道视线,看不清其中含着怎样的神色,但他知道,绝不是赞赏。
伏尧脸上甚至出现了些许的笑容。
那笑容极浅,却让孙进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慌忙低下头,再不敢多言半句。
府医战战兢兢地走到伏尧身侧,伸出手想触及皇上的后颈,还未接触到,手指便被一道冷锋抵住。
“陛下...”
府医整个人都僵住,他甚至没有看清面前的帝王是从何处抽出的匕首。那锋利的刀刃正抵在他的指尖,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削断他的手指。
伏尧是下意识地防卫举动。
自从他即位之后,想要他死的不在少数。
大部分人都想趁着他熟睡之时动手,每当这时,他也会庆幸自己患有头疾,不入睡,自然不会被他们得手。
久而久之,一旦有人靠近,身体就会本能地触发防卫机制。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昨日在面对江姜的时候,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加诚实。
“......”
他强压下本能,收回了匕首,掷在桌案上,“继续。”
府医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毫发无损,却依旧残留着那剑刃的寒气。
他本想逃离,却又想着眼前触手可及的权利金钱,既然昨日那江家小姐区区一个女子都能接近皇上,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何畏。
孙进禄看了眼皇上的脸色,递上一张锦帕。
伏尧指尖压着剑柄,没说什么。
府医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犹豫道:“隔着帕子的话,功效可能不佳。”
孙进禄:“......”不隔着帕子你的手可能就不佳了懂不?
他心里腹诽这些初入宫的人没有求生欲,还是在皇上的示意下,将锦帕覆在了他的额上。
当视线被黑暗笼罩,伏尧发现自己越发不可能静下心来。
他没受伤的手仍紧紧攥着那枚香囊,受伤的左手则因为伤口逐渐愈合结痂产生了些许痒意。
府医瞧见了他凝固的伤口,心下一惊,这愈合速度是不是过快了些。
心中想着不愧是九五之尊,就连身体结构都与常人有异,强耐住心中的忐忑,将手指覆盖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仅运转了一周。
整个人就被一道力道甩飞,跌坐在了地上。
虽由于铺了厚厚的皮毛的缘故,并没有受伤,但大骇之下,还是让他惊恐地喘息着。
“吵。”
伏尧拽下锦帕,随意丢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