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挺的鼻梁埋在她掌心,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她手腕内侧最细嫩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江姜没动,目光忍不住落在伏尧脸上——此刻的他褪去了平日的阴鸷,唇色因熟睡显出些血色,倒像个寻常的俊秀少年。
但即使孙进禄识相地搬来了一个绣墩给她坐着,手掌长时间被压住的感觉还是让人不舒服,甚至因为血液长期没流通,江姜甚至感觉到了麻意。
江姜想给他挪个位置,靠近了些,坐在了龙榻上,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毕竟此等举动己然算是冲动了。
然而就算在睡梦中,伏尧仿佛也能察觉到热源一般,头慢慢靠在了她的腿侧。
江姜眨眨眼,觉得有戏,于是心一横,手掌托着他的脸颊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对方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
江姜余光都瞥见了一旁孙进禄带着死意的眼神。
但是伏尧就算再睡梦中应当也知道待遇的好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又睡了过去。
在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的时候,孙进禄感觉自己被大赦了。
还好还好。
只是两人现在的姿势瞧着有些暧昧。
皇上的侧脸贴在江姑娘的腿上,手还攥着对方的手腕不放,即使身量还未长开,也比人家姑娘家高上一个头,就这样非得钻进人家怀里。¨咸`鱼_看¨书-网. ^首-发,
孙进禄:“......”
他觉得自己杵在这实在多余,却又不敢放任皇上和江姑娘独处,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站着,充当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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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尧己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在昏暗的环境中睁开眼,身侧被褥上还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他像是睡了有一阵子,脑部的疼痛都因为有了睡眠而缓解了些,不再针扎似的疼。
...有多久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感觉了?伏尧记不清了。
他坐起身,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声音还带着初起的嘶哑,“什么时辰了?”
身侧传来孙进禄刻意压低的回应:“回皇上,寅时三刻了。”
伏尧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身侧尚有余温的锦褥——他竟然睡了整整六个时辰。
窗外仍是浓墨般的夜色,养心殿内只余一盏残烛,幽幽跳动。
然而在他残留的记忆中,他好像是让江姜来给他做推拿了。
现在人呢?
太阳穴和眉心都还像是残留着女子指尖的温度,让他有些不自在地闭了闭眼。
孙进禄:“距离上朝还有些时辰,皇上再歇会吧。′<幻@想±-?姬e (?{无?错[内\?%容±¢”
伏尧倒是想,但躺在床榻上便总想着靠着那处尚带着他人体温的地方,但是温度是会消失的。
他方才起身的时候,就把那处温度都丧失了。
于是辗转反侧都睡不着。
但是这才应该是他熟悉的自己的模样。
伏尧干脆起来批奏折。
“她...何时走的?”伏尧声音有些哑。
孙进禄低眉顺眼的:“江主子守到二刻,见皇上睡得沉,奴才斗胆...”他偷觑着帝王神色,“斗胆让主子先回储秀宫了。”毕竟后妃宿在养心殿也不合规矩。
他兀自改了对江姜的称呼,见皇上没有纠正的意思,松了口气。
二刻。
难怪枕边尚有余温。
伏尧搁下笔,因为方才睡了个好觉的缘故,这点声响尚且还在忍受范围内。
他按了按眉心。
和女子一样的力道,却哪哪都不一样,于是只能垂下手,看向一旁的孙进禄:“把方才发生的事都说与朕听。”
孙进禄应声,又迟疑道:“奴才要不写下来给您看?”
伏尧:“不必,首接说。”
他也想看看这所谓“推拿”的功效。
“...是。”孙进禄努力把自己尖细的嗓音变得正常些,“江主子进殿后...”
伏尧打断了他:“从朕睡着开始说。”
孙进禄努力组织语言:“奴才就看见江主子按了按,您就蹭着她的手,睡着了。”
伏尧:“?”
孙进禄小心觑着皇上的脸色,“江主子想抽手,但您攥得紧,她又怕吵醒您...”
伏尧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继续。”
于是伏尧就完整地听了一遍自己是如何躺在了对方的腿上,在她要走的时候还环住她的腰不让走,最后被塞了一个抱枕才消停。
伏尧:“......”
他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而这次不是因为头疾。
这江家人是给他下药了么?
伏尧想起自己在意识朦胧间嗅到的特殊香气,指尖轻叩桌面,吩咐道:“去查她用的香囊和熏的香料,还有她的推拿之术是何处学来的。” 强压住想要立刻召见江姜的冲动,伏尧强迫自己理智。
若她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甚至是个罪人也可,但不可是江家人。
但即使是只离开了一会功夫,伏尧却又开始想念她了。
指尖捻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神色莫名。
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他盯着案上那盏将熄未熄的烛火,火光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跳动,映出一片晦暗不明的情绪。
“荒谬。”他低声道,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指腹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女子指尖的触感——柔软,温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伏尧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着了一般。
孙进禄小心翼翼地奉上新茶,却见帝王盯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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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姜提着灯笼,在两名御前婢女的陪伴下回到了储秀宫。
许是因为孙进禄吩咐过的原因,他们待她都极为尊敬。
江姜推开门,就见俞芷晴还没睡,点了根蜡烛,看见她后一双眼在蜡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她几乎是扑过来查看江姜的情况。
在发觉没有缺胳膊少腿,总之没有少一点身体部件之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来这么晚?陛下为难你了?”
江姜摇头,把她重新塞回被褥中,嘴上说着:“没有,他睡着了,所以耽搁了一会。”
俞芷晴一边缩回温暖的被窝,一边应声:“哦,睡着了,怪不得呢。”
“......?”
“等一下?”
“睡着了?!”
江姜捂住她的唇,“你是要把其他人都吵醒,然后准备等着明天挨训?”
俞芷晴扯下她的手,拉住,诚恳道:“姜姜啊......要是你说的是真的话,可能没人敢训咱们了。你会罩着我的,对吧。”
江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