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记得睡梦中有人靠在自己身边,转身看去,毫不意外地发现空无一人。
甚至床榻上一丝褶皱痕迹都没有。
应该是被人提前打理过了,江姜知道自己的睡相,要是正常情况下,整个床榻都应该被她滚过一遍了,怎么会这样平整。
她看向身侧候着的宫女:“陛下昨夜来过了?”
宫女闻言立刻福身行礼,“奴婢是刚被调来伺候主子的,并不清楚昨夜的情况,但陛下今早是从主殿出入的。”
10086:【问她不如问我。】
江姜没理它,径自开始洗漱。
10086:【?】
10086:【喂?没听见吗?我说问我】
江姜:【......一看她这个不自然的反应就知道昨晚肯定是伏尧了,要是个陌生人躺在我旁边你还不预警把我叫起来,我今天真得抽你】
10086:【QAQ】
御前的侍女应当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容貌不出挑但看着极其顺心,就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许是因为被伏尧下过命令的缘故,几个清秀的宫女围在江姜身边,与她说着宫中的趣事。
当然,当今圣上宫中没什么好说的,后宫中的嫔妃几乎都是摆设。.k~y,a¨n¢k·s..!c_o′m?
这几个宫人中领头的叫迟春,她看着江姜忍不住道:“其实陛下后宫几乎都是被各方势力塞进来的美人,初入宫的时候都想着要拔尖,得圣宠,前两年后宫闹得像是戏台子似的,三天两头就要上演一出好戏。”
迟春压低声音,手上动作却没停,熟练地为江姜挽着发髻。
“跟养蛊似的,也就是皇上从未踏足过谁的宫中,这些日子才消停下来,没什么圣宠好争的,主子们也懂得到处相约去打牌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最后一句话像是耳语一般,江姜抬眸,就见其余的宫女都仿佛没听清一般。
江姜:“......”
透过铜镜,江姜能看见迟春的脸,带着深宫中难得的鲜活气息。
一个小宫女,若没有人示意,怎么可能会在一个陌生宫妃面前议论皇上。
江姜心中起了些许的怀疑。
而当孙进禄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箱西洋珍宝进来的时候,江姜看了眼他面上紧绷的表情,忽然道:“陛下可曾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储秀宫?”
孙进禄示意身侧的小太监们轻抬轻放,对上江姜的视线的瞬间,脸上就挂上了笑意:“主子说笑了,从没有成了宫妃还住进储秀宫的道理。”
江姜放下了勺子:“宫妃...?陛下可有说什么位份,住哪一宫,我也好早做准备。·完?本-神¢站! ¢追_最!新^章¨节·”
孙进禄“哎哟”了一声,“这奴才可不知,陛下许是准备给您做惊喜呢,您且等等。”
他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却在抬手的瞬间悄悄擦了擦额角的汗,“陛下吩咐了,您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储秀宫那边...己经派人去取您的物件了。”
这造的是什么孽啊,非得把人拴在自个身边,皇上现在是在主殿批奏折,倒是让他来做这个白脸了。
江姜看了眼那箱子里的各类新奇样式的物品,还有身侧几个看着就能说会道的小宫女。
心中逐渐明白了伏尧想要做什么。
倒没什么意外的,反而拿起勺子又喝了口粥,鲜美得她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方才问道:“那陛下可吩咐过我能否出门?”
有这么一瞬间,孙进禄都要以为江姜己经知道她被近乎软禁在偏殿了,但是看她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又不像,“不能...”
这话他自个说着都心虚,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甚至不得己的时候得请皇上来解释,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了然地点点头,就继续埋头干饭了。
就好像这种事还没有她面前的点心来得重要。
孙进禄:“......?”心恁大啊。
...罢了,心大也是好事。
他掖着手退出侧殿,一五一十地跟皇上讲述了方才的对话。
伏尧也是没有料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什么表情?”
孙进禄想了想。
孙进禄沉默了。
“江主子说话的时候...正低头用膳,奴才没能看清。”
伏尧垂眸:“定是生气了。”
孙进禄也劝道:“您这又是何苦呢,封个位份让江主子安心搬入后宫,有您和太后娘娘护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要封一个位份自然是简单的。
妃位,甚至贵妃,只消一道圣旨,她就可以搬入后宫的主殿之一,太后也会乐见其成。
但是伏尧不想她做妾。
他想要她十里红妆嫁给他。
但立后之事牵扯得就多了,他需要早做准备。
而若是放她回储秀宫?
不行,距离养心殿太远了。
干脆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心,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江姜会不会因为他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生气。
伏尧伫立在偏殿门外。
迟迟不敢入内。
隐约能听见从殿内传来的,女子之间的笑闹声。
分明是他自己选的,容貌不出挑又不至于碍眼的宫女,却又怕她们太讨她喜欢。
...有了对比之后,她会不会嫌弃他少言语?
孙进禄在一旁干着急,只能提醒道:“陛下,午膳的时间要到了。”
伏尧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的笑声便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原本簇拥在江姜身侧,甚至有些超越了主仆之间距离的宫女们均作鸟兽散,行过礼后就安分地低头站在两侧。
只有江姜的脸上还带着笑意,没有半分收敛,也没有伏尧想象中见了他的恼怒,而是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飞入他的怀中。
她不重,甚至有些轻。
即使是这样扑过来,也没什么力道。
偏偏像是一记重击,砸在了他心中,于是整颗心都变得满满当当起来。
“啊。”
她忽然出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臣妾见陛下太高兴了,还未曾行礼,是不是太没规矩了些。”
伏尧挽着她的腰肢,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日她沐浴更衣时候的景象,脸上便染上了几分不自在。
这样看,没规矩的是他才对。
伏尧拉着她坐在桌边,桌面上己被摆上了许多菜肴,他示意她坐下,又道:“你我之间,不用讲究什么虚礼。”
不用行礼自然是好事,江姜顺势坐下,又看了眼西周站着充当家具一般的宫女太监们,“要不,让他们先行离开?”
伏尧颔首。
于是西周围着的人便立刻散去。
“姜姜是有事与朕说吗?”
他以为她屏退他们是有话要说,可能是询问位份,也可能是问询可以离开的时间。
伏尧的指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银箸,因为无意间加大了力道,使得它们都略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