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上一次在太后宫中用午膳的场景，许是他把她吓到了，于是今日特意摒弃了所有的宫女太监，自己挽起袖口开始为她布菜。
江姜却摇头，要他坐下一起吃。
伏尧看了她一眼，不轻不淡道：“怎么，朕没那些宫女伺候得好？”
江姜差点被噎住：“堂堂皇上，你去跟他们比？”
伏尧挑眉，像是在说“有何不可”一般，非得让江姜做个选择。
江姜看着自己碗里越堆越高的菜，忙出声道：“你服侍的好，行了吧？快坐下一起用膳。”
“孙公公方才还跟臣妾说你忙于政务每日用膳都不准时，这样对胃不好。”
她也给他夹了几道菜。
伏尧对吃食没什么讲究，在冷宫长大的孩子，怎么会生得娇贵的舌头，于是她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听着她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一些生活常识，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江姜说着也觉得自己话多了，他有头疾，应当不喜欢人在身旁一首念叨，于是抿了口茶专心用膳。,j+c\h.h-h′h?..c¨o,m*
倒是伏尧先搁下筷子：“怎么不继续说了？”
江姜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忽然想起嬷嬷教我们的，食不言寝不语。”
伏尧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在朕面前，不用这般讲规矩，想说便说。”
比起两人面对面坐着冷冷清清的，他还是喜欢方才的气氛，就好像他们只是凡间一对普通的夫妻一般。
江姜抬眼看着他，忽然道：“陛下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伏尧定定地看着她，毫不闪躲，方才说了句：“因为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譬如，既然用尽了百般手段坐上了这帝位，有些不愿放手的东西，就要用尽权势去留下。
用完膳后，江姜主动提出可以为他推拿，话说得冠冕堂皇的，“陛下的身体事关社稷安康百姓安定，臣妾也想尽一份力。”
伏尧自然不会拒绝她，任由那绵软的力道在他额角周旋，浅淡的说不出名字的香味将他笼罩。
他竟然再次有了些许困意。
“好了。”伏尧伸手制止了她继续下去的动作。
“是不舒服了吗？”
伏尧摇头：“不是，是太舒服了，有些乏了。)x如′·′文?网¨ ?已?1%发~:布?最.ot新u>章¨?节?ut”
“那便歇下好了。”
“尚还有些政事没处理好。”伏尧起身，又不舍似得握了握她的指尖，两人指尖摩挲着仿佛有触电一般的感觉，“更深夜重，今晚就先歇在偏殿吧。”
江姜也有些困乏了，但还记得此处是养心殿：“是不是不合规矩。”
伏尧笑了笑，这次笑中带上了些少年气的张扬，“朕便是规矩。”
他都这么说了，江姜也懒得再在下雨天回储秀宫，到时候肯定沿路上又要遇上不少来打探消息的秀女。
江姜也理解，他们大多都带着家族的期望来到宫中，能成了秀女的，不是家世显赫就是自身足够出色，想要往上攀得更高的位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毕竟若是能选择，谁愿意碌碌一生。
但也就是因为能理解他们，所以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有些不擅长拒绝。
能躲过去也是好事。
江姜换上了宫女们送来的寝衣，没忘了俞芷晴，嘱咐身旁的宫女遣人去告知她一声自己的去向，免得她担心。
随后就在袅袅升起的龙涎香中昏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之后，伏尧来到了偏殿，看着在陌生环境中依旧睡得香沉的江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只是来看看她习不习惯，见她这般也就安心了，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了晌午时发生的事。
就在这里，她细软的指尖勾住了他的腰封。
伏尧不免地想，她有没有可能，也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呢？
这样的念头一旦兴起，便如烈火燎原一般在心中作祟。
他俯下身，窗外透过的月光映照在屋内，他看见了江姜唇上还残留着的浅淡牙印，是他留下的。
不由得伸手触碰上，只觉得那唇瓣比花朵还娇嫩。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上了床榻，隔着一层被褥躺在了她的身侧。
只要她在他身边，伏尧就觉得满足了。
然而他没想到反而是江姜先跨越雷池，许是殿内冰釜摆放太多，温度凉了些的缘故，她自动寻找着身侧的热源。
只是一个翻身，那毛茸茸的脑袋就顶上了他的胸口。
伏尧难得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甚至感觉双手都不是自己的，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江姜倒是自然，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闷头继续睡了。
她这一闹腾，让他原本隐隐有发作迹象的头疾都消失了，其实先前太医院医正就曾提出过他这头疾可能是心病的可能性。
但在当时他肯定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可能性的。
顽疾尚且还有医治的可能性，若是心病他又该何处去寻解药呢？
不过现在，伏尧倒是有几分相信对方的猜测了。
原本以为怀中抱着个人会难以入睡，但事实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她身上的暗香，伏尧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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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睁眼，便有宫人候在一旁，端着洗漱的用具。
伏尧走出罗帐，就对上了孙进禄那仿佛看见铁树开花一样的欣慰表情。
伏尧：“......”
“轻点声，别把她吵醒了。”
“是。”
孙进禄又看了眼皇上的脸色，问道：“那...陛下昨日吩咐的还作数吗？”
伏尧转了下指间的扳指，颔首。
“去朕的私库里寻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别让她觉得无聊了。”
孙进禄苦着脸应是，心里想着这若是日日闷在御前，哪能不无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