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入月 作品
32. 黑色石碑
热闹的街道上行人如织，沿街店铺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随处可见的阵法符箓和各色小法器，更是给这座本就繁华至极的城池添上了几分超凡出尘之意。
这里就是苍洲第一大城，登仙城。
登仙城原本是苍洲皇城。皇朝覆灭、陆氏一族凋零后，当时实力最强的问道宗就在城外挑了一处灵气充沛之地，把宗门迁了过来。也正是因为问道宗的存在，这座城里的居民对修仙问道之事非常向往，甚至干脆把城池改叫做了“登仙”。
两艘巨大的飞舟一前一后，自登仙城上空划过，披着漫天红霞，飞向东方。
“问道宗的仙长们回来了？”
“看仙舟的徽记和制式，确实是仙长回来了。不过后面那艘看着有些眼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那是临渊剑派的徽记。”
“炎洲那个临渊剑派？”
“对。听说前几日，灵境开放。三洲之地，凡是叫得上号的门派都去参加了。现在结束了，临渊应该是过来拜访的。”
“说到灵境，今天下午那个，你们看到了没？”
“哪个啊？”
“就问道宗和天穹剑宗打群架的那个啊！”
“啊？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听说啊，是因为……”
飞舟之上。
牧非烟愉快地在刚找出来空白玉简上做着记录：“问道宗，灵石五十万。天穹剑宗，灵石三十万。嘿嘿！”
看着自家师尊乐得东倒西歪的样子，秦度玄无奈地叹了口气：“师尊，请您小声一点，我怕吓到别的师兄师姐。”
牧非烟放下手中玉简：“这可是八十万啊！怪不得都说要宰肥猪，杀大户呢。”
秦度玄笑着摇了摇头：“出钱的大肥猪就在前面，您完全可以再张狂一些，最好让人家全都听见。”
牧非烟这才想到，自己已经跑到了问道宗的地盘上。她连忙抬起玉简，挡住了自己快要飞到天上去的嘴角：“好好好，我收敛一点。”
见她这般动作，秦度玄停下手中动作，笑眯眯地说道：“这才对嘛。好歹人家也是我们的大客户，多少要照顾一下面子。”
这一下，叫牧非烟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到今早去和那两宗谈判时，对方那难看地能滴水的脸色，牧非烟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哈哈哈哈。照顾客户。哈哈哈哈！”
别说，这两个大客户出手可真是阔绰。
天穹剑宗根本没有还价，牧非烟一提，他们就痛快地掏了三十万出来。
问道宗就更大方了。或许是因为自家首徒被人照脸打了好几下，问道宗想封锁消息的意愿比天穹剑宗更加强烈。牧非烟都还没开口呢，人家直接开出了五十万的价码。
要知道，临渊剑派给云溶城清理妖兽，一次最多也不过收个几百灵石。流云峰干那么多活，去年一年也不过就挣了十万多一点。这十万灵石里，还有七八成是要分给弟子当作任务奖励的。
牧非烟第一次觉得，灵石这么好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朝徒弟比了个大拇指：“多亏皎皎你出的主意！”
得到夸奖，秦度玄只是淡淡一笑。她用打湿的巾帕沾取了一点星辰砂，继续打磨镇妄剑柄上的石珠。
乐够了的牧非烟坐起身来：“你都打磨一整天了，这石珠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嘛。星辰砂用在这上面，真的不会浪费吗？”
关于墓室的事情，秦度玄已经私下里和牧非烟通过气了。
她隐去了斫晦前辈和空间秘法的存在，只说自己找到了一份前人留下的指引，在楚却非的配合下找到了隐藏的墓室，拿到了不少的宝物。
虽然牧非烟对楚却非的出场相当不满。但看在小徒弟此行收获颇丰，楚却非也确实出力不少的份上，她便没有多言，只叮嘱了几句财不露白。
“这才刚开始呢。”秦度玄捏着巾帕，细细地在石珠上打圈，“而且我能感觉到，镇妄很喜欢我这样做。”
临渊没有要弟子上交所得的规矩，秦度玄拿到的这些东西，她完全有自主选择处理方式的权力。
牧非烟问那句话，也只是担心徒弟做了无用功不说，还会浪费珍贵的星辰砂。现在听到秦度玄这么说，牧非烟便也点了点头：“镇妄喜欢就好。”
等沾取的星辰砂再次用完，秦度玄拭净污痕，举起镇妄仔细端详起来。
经过一番打磨，虽然石珠的颜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明显变得更加细腻光滑。对着光亮处照去，隐约还能看出几分玉石般的光泽感。
尽管识海内的镇妄还在催促她继续，但秦度玄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头，还是选择了关上装有星辰砂的木匣。
“不继续打磨吗？”
“不了。”秦度玄摇了摇头，“看时间，咱们快到归墟山了。”
归墟山，正是问道宗宗门所在。
话音刚落，飞舟猛然一停。
归墟山，到了。
*****
作为此界第一个建立的修仙宗门、道祖传承所在，问道宗内的气象，绝非寻常宗门可比。
充沛的灵气笼罩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峻岭，山峰高耸之处，还有五彩云霞缭绕。各类禽鸟灵兽悠闲自在地飞行于山间，更是给归墟山增添了几分神仙气象。
秦度玄站在客居之处门前，遥望远方，深吸了一口气。
不愧是能出五十万灵石买个脸面的大宗门。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有钱的味道。
距离他们抵达问道宗，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临渊一行人拜见了问道宗的掌门、两位大乘期的太上长老和几位长老（秦度玄合理怀疑，这种做法是为了震慑临渊，以免牧非烟效法剑尊，再做出一人挑战一宗的壮举），又在对方的招待下，参观了归墟山上几处比较知名的景点。
今天一早，牧非烟就出门去找问道宗的长老“交流感情”，同行的几位师兄师姐也前去旁听问道宗的课程。只有秦度玄，借口要去山下登仙城买些东西，留了下来。
秦度玄不与同门同行，自然是为了前去探查那处地宫。
拿着问道宗给的临时令牌，秦度玄大大方方地出了归墟山。
未免引人注意，她故意装出一副贪恋繁华的模样，在登仙城里逛了好大一圈，还买了不少东西。
确定无人尾随后，秦度玄才迅速收敛气息，又稍微改换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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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装扮，这才悄悄离开了登仙城。
循着早就熟记于心的地图，秦度玄快速赶到了标记所在。
按照图上所记，那处地宫就藏在一处石壁之内。石壁上刻有改进过的魔修阵法，可以隐匿踪迹。寻常修士若非刻意探寻，根本不会留意到这里还有机关。
站在山坳里，秦度玄放出神识顺着石壁扫了一圈，果然什么都没能发现。
以她目前的神识强度，都没能识破伪装，也怪不得这地宫能在问道宗眼皮子底下藏了将近一千八百年。
秦度玄收回神识，照着那两名魔修交代的，走到了东面那片石壁之前。
她伸手按上石壁，顺着粗粝的壁面细细摸索。摸到距离地面约一丈二（大约四米高）左右的位置时，右手的指尖传来了异样光滑的触感。
找到了。
顺着那种触感，秦度玄继续向右摸索。
手下是一片类似琉璃的顺滑平面。但肉眼看去，手掌所在之处不过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粗糙石壁。
秦度玄又向右挪了几分，终于碰到了一个凸起的线条。
这就是开启机关所在。
按照那两名魔修所说，秦度玄摸到线条的中心位置，果然找到了一个圆圆的、类似锁眼的孔洞。
她拔下头上装饰用的发簪，将尖端扎入了孔洞之内。
伴随着轻微的机括声响，石壁忽然抖动起来。
下一瞬，秦度玄撑着石壁的左手忽然一空。
幸亏她对这个情况早有准备，脊背向后一挺，稳稳地悬停在了半空。
眼前的石壁还是先前那个样子，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秦度玄再次探手。这一次，她伸出的手消失在了石壁之后。
确认门已打开，秦度玄用手确认了一下开门的范围后，小心地踏了进去。
眼前的光亮骤然消失。一股尘封许久才有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
秦度玄不敢乱动，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优秀的身体素质让她快速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空间非常有限，低矮的顶部迫使秦度玄不得不保持弯腰低头的别扭姿势。
在她身前，有一个看不见底的幽深洞口。除了入口处的狭窄平台之外，周围三面俱是结结实实的山壁，根本无路可走。
按那两名魔修所说，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留意，一脚踏空，直接跌进了这处四方的洞口之内，好悬没被摔死。
秦度玄点起一张照明符，施展列虚身法，保持一个稳定的速度，缓慢下降。
洞口相当之深，她落了足有三四十息的时间，才踩上地面。
温暖的光亮照出了前方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出口。
秦度玄捏着照明符，小心穿过出口。
沿着狭窄的甬道前行数米后，豁然开朗。
一个空旷的大厅出现在秦度玄面前。
这间大厅里空无一物，唯有中心位置，立有一块黑沉沉的石碑。
秦度玄快步上前，望向石碑。
这块石碑异常简朴，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在正对入口的这面上，写了三个凌厉至极的血红大字——
我不服！
脑中轰然炸起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