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银针红芒

    秦度玄只觉得像是被人用铁锤砸了一般,除了剧烈的疼痛之外,脑袋里还一阵阵地炸着尖锐的嗡鸣声。


    两种折磨叠加之下,秦度玄眼前发黑,几乎无法保持站立。


    朦胧之间,她似乎瞥见石碑上闪过一道暗红色的光芒。


    一阵强烈的危机感猛然攫住心脏。


    秦度玄试图离开此地。但脑内传来的剧烈痛苦让她根本没法控制步伐。


    就在头痛与嗡鸣声愈演愈烈之时,一股清凉之感自头顶涌下。


    脑内的嗡鸣声瞬间止息。


    是她先前在钧天墓室里找到的法器发簪。


    这枚白玉发簪具有清神静气的功效,原本是辅助修士入定修炼之用。秦度玄昨夜戴着它修炼了一整晚,今早因赶着来探查地宫,就没换下发簪。没想到此举竟意外救了自己一回。


    虽然两侧太阳穴还在突突地生疼,但没了声音干扰,秦度玄镇静许多。她快速离开原本站立的位置,走到来时的入口处,从储物袋里掏出两枚丹药,快速服了下去,随后坐下调息。


    在丹药和发簪的共同辅助下,先前的不适感快速消退。


    摆脱疼痛后,秦度玄重新站起身来。只是这次,她不敢再去看那石碑上的字迹了。


    不过,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处地宫,绝对和陆逢霄脱不了干系。


    虽然刚才只短暂地瞥了一眼,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和血腥之气,即使现在回忆起来,仍叫秦度玄心惊。


    那股威势,甚至比前世大乘期的景朔带来的压迫感,更要强上两分。


    以秦度玄的神识强度,仅凭一块石碑上残留的字迹、就能在短短一眼的时间内对她造成这种程度的创伤,除了传闻中无限接近飞升的魔皇之外,不做他想。


    而且“我不服”这三个字,也确实对得上陆逢霄的经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一向都是公平的。


    三洲人皇及其族人,享受天命庇佑、万民供养,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无缘仙途。


    所有的皇朝宗室,即便有再好的资质和修行资源,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筑基,难求长生。


    像九霄宗的初代宗主姬令仪,也是在家国覆灭、亲人俱亡之后,才得以踏入修仙之道。


    陆逢霄的经历,说来也是坎坷。


    他身为人皇幼子,上有数位兄长,原本是无缘人皇之位的。因此,陆逢霄早早地拜入仙门,步入求仙之途。


    陆逢霄的资质相当不错,又有皇朝供养。尽管受到天道限制、修为增长缓慢,但在持续不懈的努力下,他终于在而立之年,成功筑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接连到来的剧变带走了他的父皇和所有兄长。因为没有别的继承人选,陆逢霄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拥立为新任人皇。


    成为人皇,并非陆逢霄所愿。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彻底击垮了陆逢霄。


    天道不允许人皇拥有修为。


    一登上人皇之位,陆逢霄的修为,就如同指间流沙一般,开始快速消退。


    不过两年时间,他苦苦积攒出来的修为,就漏得差不多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筑基之境跌落、原本强健的身体也日渐虚弱,这样的折磨,换了谁都无法承受。


    何况是陆逢霄这般出身的天之骄子。


    为了保全剩余的修为,陆逢霄选择禅位给自己年幼的儿子。


    许是天道疏漏,成为太上皇后,他的修为果真不再消减。


    这让他重拾希望,再一次踏上修仙之途。


    只可惜,天道制约仍在。陆逢霄耗费数年,不见丝毫精进。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为外人所道了。根据后来苍洲各派各家拼凑还原出来的内容来看,陆逢霄应该是受到服食丹药的启发,逐渐琢磨出了一套以人为丹、极为残酷血腥的修炼方法。


    为了不引起外界怀疑,陆逢霄假装老死,之后一直藏匿于皇宫之内,靠着修炼魔功得来的修为,以及身份血缘上的优势,暗中掌握陆氏皇朝,为己所用。


    此后历经二百余年,陆逢霄实力渐强。因为寿元有限,他不再满足于修为低微的散修,转而对宗门世家下手,由此掀起了长达数十年的苍洲之乱。


    虽然不知道这处地宫是因何而留,但以陆逢霄的性情,能在入口大厅里放这么一块血气冲天的石碑,这地宫里其他的陷阱必不会少。


    此地不宜久留。


    横竖有这块石碑在,已经足以引起问道宗的重视了。自己没必要跟这地宫死磕,还是赶紧回去摇人比较好。


    想到这里,秦度玄最后扫了一眼这间大厅,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此时,眼神余光扫过石碑周围地面。


    秦度玄的脚步蓦然一顿。


    那边的脚印……不太对劲。


    *****


    “晦气!说好的就卖了我一个,可这里分明已经让别人来过了!呸。”


    空旷的大厅里,神色阴狠的黑袍老人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朝外走去:“就给我留了本吸收修为的功法。这种功法,在颢洲都烂大街了!”


    他垮着嘴角,骂了几句还不解气,抬脚就朝大厅里的唯一的石碑踹了过去,同时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什么服不服的。还魔皇,坟里都没有好东西,怪不得姓陆的连骨灰都叫人给扬了!”


    一脚下去,黑沉的石碑纹丝不动,倒是那黑袍老头因为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这下,他更是来气,反手从储物袋中抽出法器,准备砸了这块碍眼的石碑。


    缠满尖刺的长鞭倏然甩出,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


    眼看这精钢制成、闪着烁烁寒光的鞭子即将摔落到石碑之上,横斜里突然刺出一柄乌黑长剑。


    鞭子被长剑一挡,自然不可控制地缠绕了上去。长剑就势一扯,黑袍连鞭带人,被拽着朝前一扑。


    黑袍老者敢以钢鞭做武器,身手自然并不算差。虽然猝不及防之下被拽得踉跄几步,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双脚向下一扎,同时腰部发力,拧身试图收回长鞭。


    然而,沉重的钢鞭却没能甩开看似轻巧的长剑。


    那柄浮在空中的乌黑长剑好似在空中扎了根一般,纹丝不动。黑袍老者这一扯,不仅没能收回鞭子,反倒还因用力过猛,差点闪到了自己的腰。


    意识到对手的强大,黑袍老者不敢恋战。丰富的生存经验,让他快速意识到对手并不希望自己破坏那块石碑。于是他抬手将手中鞭柄砸向石碑所在的方向,同时脚下发力,快速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去。


    不出他所料,那柄古怪的黑色长剑果真没有朝他追来,反倒快速甩动、卷起钢鞭,避免它砸到石碑。


    然而,就在黑袍以为自己计谋生效之时,他的眼前骤然一暗。


    有什么冰凉且细密的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


    是雨丝。细细密密的雨丝。


    黑袍老者心中大骇,连忙加快后撤的速度。可惜为时已晚,周身雨势骤然一变,原本温柔的雨丝倏然化作缠人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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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四面八方重重裹来。


    “咚”地一声响后,被水流裹得动弹不得的黑袍砸在了地上。


    一人从大厅外的甬道中走了出来。


    正是还未离开的秦度玄。


    秦度玄走到黑袍面前,掀开了他的兜帽。


    “魔修。从颢洲来的?”


    黑袍死死瞪着秦度玄,没有作答。


    见他这般情态,秦度玄微微一笑,没再继续追问。她正欲抬手打晕对方,忽觉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


    过人的警觉叫她在第一时间侧身躲开。偏头之间,眼角余光扫过侧旁,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暗红色的锐利锋芒。


    那道红色暗芒擦着秦度玄的肩膀划过,正正扎在黑袍老者的眉心。


    一接触到黑袍,那道红芒瞬间消融,化入他体内。


    红芒熄灭的同时,黑袍老者陡然一挺。


    他的双眼不自然地瞪大,本就浑浊的眼白里迅速爬上大量血丝。尽管他身上还有水流束缚,但枯瘦的四肢还是极力挣开少许空间,随后就像是四条崎岖的桌腿,猛得顶起了僵硬的躯干。


    秦度玄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镇妄连忙甩开钢鞭,飞回她的手中。


    镇妄刚一入手,倒在地上得黑袍老者就彻底撕开了秦度玄设下的束缚,猛得朝她铺了过来。


    二者距离非常之近,这一下攻击又来得出人意料,按理来说,秦度玄是躲不过去的。


    然而,就在黑袍的双手掐上秦度玄的脖子时,她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下一秒,秦度玄出现在了黑袍身后。


    扑空的黑袍一个踉跄,正要转身,一道闪着金光的法诀已然贴上他的后脑。


    法诀甫一沾上黑袍,就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黑袍像是遭受到了重创一般,发出了不似人的凄惨嚎叫。


    眼看打出的镇戾诀即将熄灭,出现在黑袍身后的秦度玄再次起手掐诀,又朝他身上连续打出了六道金光。


    六枚镇戾诀的印记依次落在黑袍的头部、躯干和四肢。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的双手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再也不能动弹。


    几息过后,黑袍重重向后一倒,已然晕厥过去。


    秦度玄提着镇妄,小心地凑了过去。


    就见黑袍老者的眉心多出了一点红痕。一根细弱毫毛的银针正从他的皮肤里缓缓顶出。


    看着落在黑袍额头上的那枚银针,秦度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夺舍。


    她回身去往那块黑色石碑,上方的红色字迹已然黯淡许多,原本的凌厉之感也已荡然无存。


    秦度玄只觉一阵心惊。


    幸亏她手握那道空间秘法,可以在瞬息之间改换位置。不然,刚才要是被这黑袍老者扑中,还不知道会留下什么隐患!


    此地危机重重,不知陆逢霄当年还留了什么陷阱做后手。当务之急,还是应该速速离去。


    想到这里,秦度玄隔空摄取那枚银针,放入一个空置的玉匣之内,收进储物戒指里。随后,她又从储物袋中摸出那匹素练,将昏迷的黑袍裹了个严严实实,提在手中。


    一手拖着被裹成蚕蛹的黑袍,一手拿上他遗落的尖刺钢鞭,秦度玄快步走出大厅,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地面。


    走出山壁,晒到外头的阳光,秦度玄才觉得狂跳的心脏略有平复。


    她取出玉简,正准备联系师尊前来,忽然听到对面山坡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