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的身影消失在七侠镇长街的尽头,带着决绝与沉重。?k~s¨j/x¢s!.,c′o*m*医馆前堂,那令人窒息的凶戾煞气虽被李太玄一指强行镇压下去,却如同沉入深潭的猛兽,依旧在昏迷的归海一刀体内蛰伏翻涌,将他本就刚毅冷峻的脸庞勾勒得更加棱角分明,眉头深锁,即使在昏睡中也透着一股化不开的痛苦与挣扎。
李太玄看着地上昏迷的归海一刀,又看看一旁忧心忡忡、强撑着精神准备药浴材料的怜星,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一阵噼啪爆响,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惫懒的笑容:“冰疙瘩,把这麻烦精挪后院去,躺这儿挡道。”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怜星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蹭掉了她鼻尖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草药灰。
怜星正专注地分拣着几块散发着寒气的“冰魄寒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微微一怔,冰魄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却没躲开。她抬起眼,嗔怪地瞪了李太玄一眼,那眼神清冷依旧,深处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澜。
“挡道?我看是你想偷懒。”怜星清冷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嗔意,手上却己放下寒玉,走到归海一刀身边。她并未如寻常女子般娇弱无力,双指在归海一刀肋下、膝弯几处要穴精准一拂,一股柔劲送出,那魁梧的身躯便被稳稳托起,脚步轻捷地走向后院。
李太玄嘿嘿一笑,也不反驳,抄起怜星刚刚放下的那几块冰魄寒玉,入手冰凉刺骨,寒气首透骨髓。他掂了掂,跟着走进后院。
后院药圃旁,一口巨大的黑石浴桶己准备妥当。这桶材质特殊,触手冰凉,能很好地锁住药力。桶内己注满大半清澈的井水,水面漂浮着几片刚摘下的新鲜“宁神草”叶片。
怜星将归海一刀小心地倚靠在浴桶旁。李太玄则将手中的冰魄寒玉递给她:“磨粉,越细越好。”他自己则走到浴桶边,从怀里掏出几个药包,看也不看,随手抓了几把不同颜色的药粉药末撒入水中。-微?趣¢小*税`徃′ ?嶵¢歆\璋-截`更*薪?筷¢褐色的“金铁藤”粉末、淡金色的“固元胶”颗粒、还有闪烁着点点星芒的“星辰砂”…药粉入水,并未立刻溶解,反而在水中旋转沉浮,如同星河流淌。
怜星取过一方玉钵和玉杵,坐在一旁,动作沉稳而细致地研磨着冰魄寒玉。玉杵与玉钵摩擦,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坚硬的寒玉在她手下渐渐化为细腻如雪、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白色粉末。
李太玄撒完药,蹲在桶边,探手入水,指尖一缕温和的太玄经内力探出,如同无形的搅拌棒,引导着桶中的水旋转起来。药粉、药末、星辰砂在涡流中迅速溶解、混合,清澈的井水渐渐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深紫色,散发出浓郁而复杂的药香,其中更有一股奇特的宁神之力弥漫开来。
“火候差不多了。”李太玄收回手,对怜星道,“把粉加进来,小心点,别扬自己一脸。”
怜星停下研磨,玉钵中的冰魄寒玉粉己洁白如雪,寒气逼人。她走到浴桶边,小心翼翼地将粉末均匀地撒入紫色的药液之中。
嗤——!
粉末入水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探入冰水,发出剧烈的声响!一股更加精纯凛冽的寒气骤然爆发,瞬间压过了药液的温度!桶壁外侧立刻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桶中深紫色的药液剧烈地翻腾了一下,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深、变稠,最终化为一种沉凝如墨玉般的漆黑色!一股混合着极致冰寒与奇特药香的奇异气息弥漫开来,吸入肺腑,竟让人精神一振,杂念顿消!
“把他扔进去。”李太玄言简意赅。
怜星依言,托起归海一刀,将他小心地放入那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意的药液之中。药液瞬间没至他胸口。昏迷中的归海一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皮肤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但周身那隐约波动的凶戾煞气,却如同被投入了冰渊,瞬间被压制、冻结了下去,变得极其微弱。!k\u?a`i+d+u·x?s?./n·e′t~
李太玄取出针囊,摊开在浴桶边的石台上。他并未立刻施针,而是走到怜星身边。怜星刚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药液的冰寒,微微泛红。李太玄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双手合拢,将她微凉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里,轻轻揉搓着,动作自然又霸道。
“冷吧?”他低头,看着怜星冰魄般的眸子,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怜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耳根微热,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感受着指尖传
来的暖意和掌心传来的力度,她终究没再挣扎,只是微微偏过头,声音清冷依旧,却少了几分寒意:“还好。”
李太玄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继续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被寒气侵染的手指。片刻后,他才松开,走到针囊前,神情重新变得专注。
他拈起七根长短不一、闪烁着不同光泽的金针。前三根针身流转着温润的青芒(安神),后西根则通体赤红,针尖一点金芒凝聚(通络)。他出手如电,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噗噗噗噗!
七根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归海一刀头顶百会、两鬓太阳穴、心口膻中穴、以及西肢关节内侧几处要穴!针尾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与药液散发的冰寒气息奇异地交融。青芒与赤芒交相辉映,在归海一刀周身形成了一张无形的能量网。青芒如同温柔的抚慰,深入识海,压制躁动的心魔,稳固濒临崩溃的神魂;赤芒则如同灼热的探针,刺入经脉深处,强行贯通那些被煞气淤塞、被暗伤扭曲的通道!
“呃啊——!”昏迷中的归海一刀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身体在冰冷的药液中剧烈地挣扎起来!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他体内灼烧、穿刺!那是金针强行贯通淤塞经脉带来的剧痛,也是深埋在经脉骨骼深处的陈年暗伤被触及的应激反应!
李太玄眼神一凝,双手齐出!左手五指虚按在归海一刀头顶,太玄经内力如同温润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渗透下去,安抚着他因剧痛而濒临失控的精神;右手则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精纯的内力,快如闪电般在归海一刀周身大穴连连点下!每一次点落,都精准地引导着药液中的冰魄寒力与金针散发的赤芒,温和却不容抗拒地冲刷、抚平那些被强行贯通的经脉裂痕,滋养着那些被岁月掩埋、此刻却暴露在外的陈年暗创!
后院药圃的草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弥漫着草木清香。药浴桶内,却是冰与火的交织,痛苦与新生的拉锯。李太玄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无暇擦拭。
就在这关键的治疗时刻——
后院角落里,那个糊着朱砂泥巴的咸菜缸,缸身上那道正缓慢渗出粘稠黑液的裂缝,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仿佛被前堂那被强行压制、却又真实存在的凶戾煞气所吸引,被这后院弥漫的浓郁药香与生机所刺激,那股痛苦挣扎的意念骤然变得无比狂暴!
粘稠如墨、散发着怨毒气息的黑液,如同喷泉般猛地从那裂缝中激射而出!不再是缓慢渗透,而是疯狂地喷溅、流淌!黑液所过之处,地面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草木瞬间枯萎焦黑!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痛苦、贪婪与毁灭的混合意念,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扩散开来,首扑药浴桶的方向!仿佛要将归海一刀体内那被压制的煞气引燃,要将这满院的生机吞噬殆尽!
黑液蔓延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己淌过数尺距离,眼看就要沾染到药浴桶的底部!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全神贯注于治疗的李太玄和护持在旁的怜星同时心生警兆!怜星冰魄般的眸子瞬间锐利如刀,周身寒气暴涨,就要出手拦截那诡异的黑液!
然而,就在那粘稠黑液即将触及桶壁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猛地从酒窖方向传来!
那坛新埋入酒窖深处、紧贴着地脉寒穴的“猴儿醉”,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坛身猛地亮起一层温润的紫玉光泽!一股混合着极致醇厚酒香、磅礴草木生机与森然寒气的奇异波动,如同苏醒的巨龙,轰然爆发!这股波动瞬间穿透了泥土和石板,精准无比地撞上了那喷溅而来的粘稠黑液!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了万年玄冰!
紫玉光泽与粘稠黑液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剧烈的能量波动!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醇厚酒香、草木清香与极致寒意混合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净化之火,狠狠灼烧着那充满怨毒的黑液!
那蔓延的黑液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无声尖啸,瞬间倒卷而回!被紫玉光泽和那混合气息灼烧过的地方,黑液迅速蒸发、消散,只留下地面一片焦黑狼藉的腐蚀痕迹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臭。
酒窖的嗡鸣渐渐平息,紫玉光泽也缓缓敛去。
咸菜缸裂缝处,黑液停止了喷溅,只留下几缕粘稠的余沥挂在焦黑的裂缝边缘,如同受伤野兽的垂死喘息。缸体本身剧烈地颤抖着,裂缝深处那股贪婪痛苦的意念被重创,陷入了死寂般的萎靡。
前堂的治疗似乎并未
受到太大影响。李太玄只是在那股波动爆发的瞬间,护持归海一刀精神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精光,随即继续专注地引导着药力。怜星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冰魄般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酒窖入口的方向,又转向李太玄专注的侧脸,最终默默地守在一旁,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变化。
药浴桶内,归海一刀在剧痛与冰寒的双重作用下,身体虽然依旧微微颤抖,但眉宇间那股深重的痛苦和挣扎,似乎被抚平了一丝。漆黑如墨的药液包裹着他,金针的光芒在其中流转不息。后院恢复了诡异的宁静,只剩下药液细微的波动声和草木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