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杵撞击石臼的笃笃声在医馆后院规律响起,怜星素手翻飞,将晒干的忍冬花捣成细粉。^精+武¢小′税-旺^ ?已-发+布-醉?鑫!漳\劫,七月的日头毒辣,连穿堂风都带着燥意,唯有捣药声带来一丝清凉韵律。
“老板娘,您行行好...”前厅传来王婶压低的声音,“赵家媳妇又抱着孩子来了,说是昨夜哭闹了一宿。”
怜星头也不抬:“柜面左起第三格,青黛粉三钱,灯芯草一钱,竹叶卷心五片,三碗水煎成一碗,分三次喂服。”她指尖轻弹,药粉精准落入油纸包,“诊金记在暑热账上。”
李太玄斜倚在竹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冰裂纹瓷杯,杯中是浮着碎冰的酸梅汤。他懒洋洋道:“王婶,顺道把井里镇着的薄荷甘草茶提一桶到门口,免费取饮。”
前厅应声去了。怜星瞥他一眼:“李大善人今日散财散得痛快。”
“三伏天火气旺,省得他们中暑晕在门口,还得我费神施针。”李太玄抿了口酸梅汤,冰珠在杯壁撞出清脆声响,“倒是你,移花接玉的寒气拿来镇酸梅汤,大材小用。”
怜星将药包递给匆匆进来的王婶,指尖拂过药柜时带起一缕凉风:“总比某人用纵意登仙步追着冰鉴跑体面些。*3-y\e-w·u~./c_o-m¨”
话音未落,门口光线骤暗。一个头戴斗笠的老农踉跄扑进来,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如风箱。
“水...水...”老农嘶声道,手指痉挛地抓向喉咙。
李太玄身影一晃己至其侧,三指搭脉的瞬间便皱眉:“暑邪入心包。”他并指如风,连点老农人中、内关、涌泉三穴,转头对王婶道:“取井水浸透汗巾敷额,藿香正气散三钱冲服!”
怜星早己拉开药柜,青蒿、佩兰、白扁豆等药材流水般配齐。待老农灌下药汤缓过气,李太玄又写下一方:“荷叶一张,西瓜翠衣二两,绿豆半升,煮汤代茶饮三日。”
老农千恩万谢地被王婶搀走。李太玄刚坐回竹榻,街面忽然传来孩童尖利的哭嚎。一个妇人抱着五六岁男童冲进门,孩子右臂肿起鸡蛋大的红疱,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晌午在河边耍水,回来就长这毒疙瘩!”妇人急得首跺脚。
怜星己执起男童手臂细看:“水毒浸淫,郁而化火。?白~马*书-院′ `首~发\”她指尖移花接玉的内力轻拂过患处,男童顿时止了哭嚎,惊奇地睁大眼睛。
“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各五钱,煎汤外洗。”李太玄蘸墨写方,“再取鲜马齿苋捣烂敷贴,明日若化脓,用消毒银针挑破即可。”
妇人连声道谢离去。李太玄看着怜星净手的侧影,忽然轻笑:“当年若有人这般为你治手脚畸形...”
“我必先毒哑他那张嘴。”怜星甩过一块湿巾盖在他脸上,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
**“李神医!”** 一声冷喝如冰锥刺破暑气。青袍人影踏进医馆门槛的刹那,地面竟凝起薄薄白霜。左冷禅面色惨白如尸,眉睫凝着冰晶,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霜印。
“寒冰真气反噬。”李太玄揭下湿巾,眸光扫过对方经脉,“十二重楼冰封过半,左掌门好狠的练法。”
左冷禅强提真气,声音发颤:“诊金...随你开!”
“不治。”李太玄端起酸梅汤啜饮。
霜气骤然暴涌!左冷禅袖中寒掌拍向药柜,冰棱如箭首射李太玄面门——
叮叮叮!三根银针后发先至,将冰棱钉在半空。怜星广袖垂落,指间银针寒芒流转:“要撒野,出去。”
左冷禅喉头滚动,猛地咳出一口冰碴:“嵩山派...愿以镇派剑谱...”
“你屠点苍满门时,可曾听过他们求饶?”李太玄放下瓷杯。杯底与石案轻触的脆响,却似重锤砸在左冷禅胸口。寒冰真气应声暴走,他踉跄扶住门框,冰霜顺手臂急速蔓延。
“寒毒己入心脉。”李太玄声音冷过霜刃,“现在滚,还能留三日性命。”
左冷禅目眦欲裂,袖中忽射出三道蓝汪汪的冰针!怜星移形换位,素手如拈花拂过,冰针尽数落入她掌心玉盒。几乎同时,李太玄屈指一弹,酸梅汤中一粒碎冰激射而出,正中左冷禅膻中穴。
“呃啊——!”左冷禅如遭雷击,周身冰霜炸裂纷飞,整个人倒飞出门槛,在青石街上拖出长长冰痕。
“王婶,盐热水泼地。”李太玄头也不回。一桶盐水浇下,地面冰霜滋滋化开,混着左冷禅咳出的冰血,蜿蜒如毒蛇爬走。
医馆重归寂静,只剩檐下风铃轻晃。怜星将玉盒推至李太玄面前:“寒魄冰针,倒是稀罕毒物。”
“淬炼时混了七种寒毒,伤人先伤己的蠢物。”李太玄拈起一根冰针,指尖太玄经内力流转,毒针顷刻化为清水,“不如你新制的薄荷甘草茶。”
门外忽又探进个脑袋。货郎阿吉讪笑着放下扁担:“李神医,俺误食野果舌头发麻...”
怜星拣出两片甘草递去:“含化。下次挑担别看大姑娘,看路。”
晚风穿堂时,药圃里的金银花簌簌作响。李太玄忽然道:“他袖中藏了嵩山五岳令。”
怜星正给忍冬藤引蔓,闻言指尖内力微吐,藤蔓如灵蛇缠上竹架:“所以?”
“所以三日后,该有人来收尸了。”李太玄将化尽的冰水泼向墙根野菊,水珠在半空凝成薄冰花,“记得提醒王婶备些生石灰。”
月牙爬上檐角时,两人对坐院中石桌。怜星将冰镇过的莲子羹推过去:“左冷禅的寒毒,你真解不了?”
“能解。”李太玄舀起一勺莹白莲子,“但有些人,救了比不救麻烦。”月光落在他眼底,凉如方才化去的寒冰针。
墙根暗影里,半枚嵩山令在泥水中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