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的人 作品

第133章 决定前往昆仑山

李太玄的手指在粗陶碗沿上无意识地划着圈。?优+品/小^说-王¢ ·最¢鑫-璋~踕·哽?鑫.快¢碗底残留的酒液映着油灯昏黄的光,晃出细碎的金斑。他没看围坐桌边的三人,目光落在医馆后门那道窄缝透进的月光上,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死水:

“明早我动身,去昆仑山。”

陆小凤刚灌进喉咙的酒“噗”地喷了半口,呛得西条眉毛都抖起来:“咳咳…老李你疯了?!幽冥教总坛是茅坑啊?说踩就踩?!”他抹着嘴,鲜红披风擦过桌角带倒一个空酒坛,哐当一声滚到墙角。

花满楼端坐如松,指尖捏着的酒杯停在唇边:“李兄,幽冥教盘踞昆仑百年,总坛必是龙潭虎穴。你孤身前往…”

“不是孤身。”李太玄截断他,眼皮终于撩起来,扫过三人,“你们留下。”

西门吹雪怀里抱着的剑鞘“嗡”地轻震一声,寒潭似的眸子钉在李太玄脸上:“理由。”

“医馆不能空。”李太玄抓起酒葫芦晃了晃,空的。他随手丢开,葫芦撞在药柜脚上,咕噜噜滚到怜星裙边。“缸碎了,架子上药还生着尘,七侠镇的人得有个抓药的地方。”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怜星微微隆起的小腹,又飞快移开,“怜星身子重,离不得人。”

“放屁!”陆小凤拍案而起,震得桌上杯盏乱跳,“怜星宫主一根指头能碾死十个我!用得着守?你就是嫌我们拖后腿!”他气得原地转了两圈,大红披风扫起尘土,“幽冥教那帮杂碎,当年差点把花满楼弄瞎!这仇…”

“仇是我的。`我*得?书-城′ .已!发_布¨最/辛^璋^劫!”李太玄声音沉下去,像压实的雪,“缸在我院里碎的,图在我怀里跳。你们去,是替我守家。”他看向花满楼,“七侠镇的眼睛刚亮,别蒙灰。”转向西门吹雪,“剑磨利了,等我回来试。”最后盯住陆小凤,“西条眉毛的陆小鸡,替我看着点灶上的药罐子,别熬糊了。”

花满楼放下酒杯,温润的脸上头一次没了笑意:“李兄,你当我们是看家护院的狗?”

“当你们是能托命的兄弟。”李太玄答得干脆,“缸底下爬出来的东西,我见识过了。昆仑山里埋着的,只会更脏。你们的手,”他目光扫过花满楼抚琴的指尖,西门吹雪握剑的骨节,陆小凤灵犀一指的虎口,“不该沾那种腌臢。”

西门吹雪怀中的剑又震了一下,这次更响。他盯着李太玄,像要看穿那副懒骨头底下究竟藏了多少东西。许久,剑鸣渐歇,他吐出两个字:“多久?”

“短则半月,长则一月。”李太玄摸出几锭银子拍在桌上,“酒钱。省着点喝,别等我回来连买药渣的钱都没了。”

陆小凤瞪着那几块银子,像瞪着仇人。他猛地抓起酒坛,仰头灌了个底朝天,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领。/w*a′x?s\w`.*c~o`m?“行!老子给你看家!”他把空坛子狠狠顿在桌上,“但你得全须全尾地回来!少根头发丝,老子拆了你的破医馆!”

花满楼轻轻叹了口气,摸索着提起酒壶,给每人斟满:“李兄,珍重。”

西门吹雪端起酒杯,没说话,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气混着剑锋似的锐意,在屋里荡开。

酒是劣酒,辣得喉咙发烫。几坛下肚,屋里弥漫起浓重的酒气和汗味。陆小凤扯开衣襟,西条眉毛耷拉着,嘴里嘟嘟囔囔骂幽冥教祖宗十八代。花满楼安静地剥着花生,指尖捻开红皮的动作依旧精准。西门吹雪抱着剑,背脊挺得像块冰,只有偶尔扫过李太玄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老李,”陆小凤打了个酒嗝,胳膊肘支在桌上,身子歪过来,“你说…那《海渊图》真能当钥匙使?万一插进去,开出来个千年老粽子咋办?”

李太玄拎起一粒花生米抛进嘴里:“那就烧了它。省得祸害人。”

“烧?”陆小凤嗤笑,“幽冥教当宝贝藏了百年的玩意儿,你说烧就烧?我看你怀里那破卷轴,比皇帝老儿的玉玺还烫手!”

李太玄没接话,只觉怀中《海渊图》的轴心又隐隐发烫,像块烙铁贴着皮肉。他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胸口,那点灼热感才慢慢压下去。这图越来越不安分了。

花满楼忽然开口:“李兄,此去昆仑,可需留意特殊地貌?譬如…与图中纹路相似的山势水脉?”

李太玄动作一顿。花满楼虽目不能视,心思却比谁都透亮。他含糊应道:“嗯。有山看山,有水看水。”

西门吹雪冷冰冰插话:“剑比图快。”

李太玄扯了

扯嘴角:“知道。你的剑快,我的针也不慢。”

陆小凤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突然一拍大腿:“得!老子给你备几挂鞭炮!真炸出老粽子,崩它一脸!”

哄笑声中,最后一坛酒也见了底。油灯的火苗跳了几下,暗下去一截。李太玄推开椅子起身:“散了。明早别送,看着烦。”

月光像水银,泼了满院。药架子投下横七竖八的黑影,空气里浮动着晒干的艾草和陈皮味。怜星坐在石凳上,素白的裙裾铺开,像朵夜里悄放的昙花。李太玄挨着她坐下,石凳冰凉。

两人都没说话。风穿过晾着的药草,带起沙沙的轻响。李太玄摸到怜星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冰凉。他收拢手指,把那点凉意裹进掌心。

“孩子踢你了没?”他忽然问,声音有点哑。

怜星轻轻摇头,发丝蹭过他肩头:“还早。”

又是一阵沉默。李太玄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摩挲着她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如今却沾着药香。

“陆小凤聒噪,”他低声说,“但命硬。西门吹雪的剑,够快。花满楼…”他顿了顿,“心亮。”

怜星的手指在他掌心蜷了一下,像只受惊的蝶。“你怕我护不住自己?”她声音清泠,听不出情绪。

“怕缸碎了,灰迷了你的眼。”李太玄看着墙角那个糊着厚泥的破缸,月光下,那道裂缝像道狰狞的疤,“更怕有人趁我不在,往你药罐子里下耗子药。”

怜星终于侧过头。月光照着她半边脸,冰魄似的眸子映着一点微光。“我不是瓷娃娃。”她指尖用力,反扣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掌缘,“昆仑山的风要是太冷,就想想灶上温着的醒酒汤。”

李太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抬起另一只手,拂开她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粗糙的指腹蹭过她细腻的皮肤。“缸碎了就碎了,”他声音沉得像压实的土,“架子上药生尘,才是本分。”

他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带着酒气和药草混合的暖意。怜星闭上眼,感受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擂在寂静里的鼓。

许久,她轻轻推他:“去睡。明早赶路。”

李太玄首起身,最后捏了捏她的手。月光下,他走向厢房的背影拖得老长,掠过墙角那堆破缸碎片,掠过沉默的药架,最后被门框吞没。

怜星独自坐在石凳上,指尖拂过微隆的小腹。夜风更凉了,她拢紧衣襟,冰魄般的眸子望向西方黑沉的天际,那里,昆仑山的轮廓隐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