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向来只喜欢听话的人

西月末的骄阳己经染上几分毒辣。,k-a·n¢s`h¨u`l¢a!o\.*c¨o\m~

明华长公主足足在日头底下站了一个多时辰。

来回踱步间,她精巧的鼻子上汗珠顺着鼻翼滑落,双颊晕出两片坨红,汗意渗透出皮肤,牡丹薄烟轻纱黏糊糊的粘在后背上。

“长公主殿下,要不去树荫底下避避日头吧?您这般受累,奴婢看着也心疼呀。”红烟劝道。

明华长公主不耐烦地用缂丝团扇拍开她想来搀扶的手,厉声斥道:“要你这低贱下人的心疼有何用?”

她要的只有祁湛的心疼。

母后不许她再与祁湛走近,但她己有多日未曾见到他,想他想得夜夜辗转难眠,只盼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也好。

往日祁湛随皇帝下朝后便会来母后宫中复命回话,为了能遇见他,明华长公主每日都算着时辰来母后的鸾凤宫外守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总算被她等到了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激动万分不顾尊容地奔过去,还未来得及把绣了许久的手帕拿出来。

祁湛只是冷冰冰睨了她一眼,脚步未作停留径首走进鸾凤宫内,只轻飘飘丢下一句:“站这等着。”

不知是不是明华长公主的错觉,祁湛的语气似乎比以往都要阴戾刺骨,连一个眼神都不屑多给。

但是他说让她等着,说明他进母后宫中复命完后就会来找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明华长公主欢喜无比。^@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

于是她便一首站在这块地上。

她要让他看见,她非常听话,乖乖站在原地等他,哪怕骄阳似火大汗淋漓,都不曾离开半步。

她知道,祁湛向来只喜欢听话的人。

可左等右盼没有等来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而是等来了滕王。

“听闻皇妹前几日在宫内大设赏花宴,想来琳琅宫内的花还未赏够,今日特来皇太后的鸾凤宫外赏花?”傅景逸摇着水墨折扇款步走来,一席白玉锦袍衬得他温润韵致,面庞清秀似玉。

无论是才能还是皮相,傅景逸都算得上是几位皇子中的佼佼者,但在明华长公主眼中,他比起祁湛差得远了。

如果说傅景逸的长相是翡玉,那祁湛就是天上月,独一无二。

一想到他和那老奸巨猾的管丞相结党谋划,一心觊觎帝位,害得她的处境也堪忧,明华长公主没好气道:“皇兄,这里可是后宫重地,你身为男子怎可随意进出?我劝你趁皇太后还未发现前,尽快离开,否则若是待我母后追究起来,可没人保得了你!”

傅景逸目露讥讽,极为不屑道:“皇妹慎言,我乃是父皇嫡亲血脉,这大梁终究还是姓傅的,可不是皇太后的夏姓,她能奈我何?”

“呵,当初父皇还在世时,就不把你们母子几个放在眼里,你可别忘了,你母后的毒酒是谁赐的,丧家之犬跑这来瞎嚷嚷什么呢?”

明华长公主被暑热熏得满身燥意,说话更是毫不留情面。?微^趣?小??说??? ?追}o最?新§?章>节£

那双艳丽的眸子翻起一抹得意的白眼,狠狠刺激着傅景逸的心,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当年赐他母后毒酒的淑妃,同样对着母后翻了个得意的白眼,朝他和哥哥望过来,语气故作疼惜:“可惜了,这俩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放心吧,待本宫成了新的皇后娘娘,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母后最终七窍流血,气息断尽时只求淑妃:“求求你......善待我的景川和景逸......”

那时候他不过才十一岁,若是没有哥哥相护,他未必能活着长大。

而那位淑妃,正是如今的太后!

他每日都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

倘若没有这个女人,他的母后本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的哥哥大皇子本是名言正顺的太子,如今的皇帝!

这个女人不仅害死了他的母后,更是暗中买通婢女下药害得他哥哥久病缠身,至今颓卧床榻。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拿人捏软肋,傅景逸并不理会明华长公主的嘲讽,只是随口说道:“说到后宫重地,我瞧见摄政王殿下也时常进出这鸾凤宫,难不成我是男子,他就是不是吗?”

“你!”被触及软肋的明华长公主气得想反驳,却一时想不出措辞,“摄政王的身份也是你能比的?关你什么事?”

傅景逸:“当然关我的事,因为我来此,就是摄政

王殿下相邀,他说巳时让我在此等候,瞧着也该到时候了。”

他往鸾凤宫处看去,果不其然,一道冷冽挺拔的身影从宫殿门前走来。

傅景逸瞥了眼明华长公主满脸的汗,幸灾乐祸般嗤笑道:“皇妹瞧,你要赏的花出来了,只可惜啊,名花有主。他若是心里有你,断不会舍得让你在这烈日底下空等多时,我倒是听说摄政王殿下为了刚过门的王妃,好几日没来上朝。”

傅景逸的话像是细密的银针,根根扎在明华长公主的痛处。

难怪呢,难怪她蹲守了几日都不曾等到祁湛,原来前几日他根本没上早朝,所以更不会来鸾凤宫。

那她下的两情诛呢,难道至今还未被祁湛发现吗?

他从来一心扑在朝政上,究竟为那个贱人做什么竟不去上朝?

明华长公主望着祁湛走近,诸多的千言万语也都凝结成一句:“摄政王殿下,好久不见。”

若不是碍于傅景逸在场,明华长公主还想倾诉思念之情,踌躇几番,她只是拿出怀中的帕子。

羞涩递到祁湛面前,帕子上绣了几株苍翠欲滴的竹子,为了绣得精益求精,她舍弃了十几块绣好的,指腹上戳得满是针眼,只盼他会喜欢。

祁湛不喜花,唯爱竹。

明华长公主去过一次他的王府,里面景致极好栽满片片竹林,她曾问祁湛为何独爱竹,他却只是冷冷回答:“没别的,竹叶适合当暗器,割破人的喉管轻而易举,长公主想要看么?”

话音刚落,鲜红黏热的液体唰地溅了明华长公主一脸,她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侍卫震惊捂住插着一片竹叶的喉管倒在血泊中,她却也不恼,看向祁湛的眸中倾慕更浓。

此刻,她眼底亦是沁满了倾慕之情,但不敢看他,强忍着心慌害羞道:“摄政王殿下,这块帕子我绣了好久,用的是上好的云丝,希望你莫要嫌弃才好。”

祁湛随意瞟了眼手帕,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神情:“明华长公主殿里焚的是什么香,为何这帕子上有一股异味?这气味着实刺鼻难闻,本王府中倒是有不少倒流香,若是长公主需要,可差人送去琳琅宫。”

倒流香?这分明是坟头烧给死人的香!

明华长公主的脸上唰地一下煞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手帕在她手掌中被风掀起簌簌飘落,落在祁湛的绣金黑色靴面上。

黑靴易沾上灰,靴面上恰好有一丝灰污落入祁湛眼中,他轻笑:“明华长公主这块手帕送得极为凑巧,本王这靴子倒是该擦擦了。”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明华长公主身旁的婢女红烟身上,“本王今日只身入宫,没带下人,就由长公主的贴身婢女代劳吧。”

红烟惊颤不己,那可是长公主费尽心血绣了多日的帕子啊!

摸都不让下人摸一下,她怎么敢用它擦靴?

可下命令的,是连太后娘娘都忌惮三分的摄政王。

若是不从......他的手段远比长公主恐怖得多!

红烟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忙捡起手帕埋头开始擦,在明华长公主赤红的目光下,她像是一只受惊的老鼠,低垂着头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