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宁拿起脏兮兮的袖子替姐姐胡乱抹了两把眼泪,语速极快:“姐姐,我现在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你立刻回忆一下你的梦,是不是在你梦里下个月父亲即将出征?”
秦雪婉在妹妹紧迫的眼神也显得有些紧张,随即点了点头。-g/g~d\b?o,o?k¨.!c!o*m\
“那姐姐你可记得,突厥使臣因何谈判失败的?”
既然会派使臣来,那本意应当是主和,一定是使臣来上京后发生了什么事,才造成了开战的结局。
这原本在秦雪婉的梦中是被她忽略的细节,如今被妹妹突然问上来,她微微愣了片刻。
思索一番才道:“我依稀记得使臣来上京,要求明华长公主和亲,太后娘娘也同意了。”
“后来......”秦雪婉凝神道,“使团里的一位侍卫在宫中出了意外,那位使臣勃然大怒,匆匆带着那名侍卫的遗体赶回突厥,后续就开战了。”
“如今想来,怕是那位侍卫的身份不一般,一定不是普通的侍卫,否则使臣断不会如此紧张,也不会让原本议和的两国剑拔弩张。”秦雪婉说完,也有所洞悉这其中的蹊跷。
秦幼宁眼神一亮,抓到关键了,也就是说只要保护那名侍卫不出意外,那么这仗就不会打起来。
获得这个事件的关键因素后,秦幼宁开心地在姐姐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举止看傻了一旁的丫鬟春日。
秦雪婉倒是早就习惯,姐妹二人私下里的时候,妹妹总是这般无所顾忌,她笑着宠溺摸了摸妹妹的头,可见秦幼宁扭头就要走,似乎十分焦急。*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
“姐姐,时不我待,我得走了,记得代我向爹娘问个好,我得回去帮着灭火。”
说是灭火,其实是去演戏,要不然祁湛回来后发现她失踪了,那纵火的嫌疑指定跑不掉。
秦雪婉没忍心告诉她,自从她嫁去摄政王府后,母亲缠绵病榻每天以泪洗面,爹爹在军营没日没夜的操练不顾及身体,像是为了麻痹自己。
所以今天这般火势,只有她匆匆赶了过来。
最终她望着秦幼宁的背影也只是叮嘱道:“幺幺小心,别被火燎到了!”
秦幼宁回头,涂着黑炭的小脸笑得明媚,两只梨涡浅浅挂起,“放心吧,姐姐,照顾好爹娘,你快回去吧。”
摄政王府的柴房院墙有个狗洞。
这是秦幼宁有一次在王府内到处溜达发现的。
恰好给了秦幼宁偷溜出来的机会,此时她正要往狗洞跑去,却见里面正爬出来一个身量瘦小的小厮。
她急忙靠在一旁转角处的墙根下。
却见那小厮也是焦急,拖着跛脚一瘸一拐往远处跑去了。
这时候不忙着给府里灭火,偷偷摸摸上哪去呢?
秦幼宁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却也来不及多加思考,立刻从狗洞钻了回去。
桃桃早己按照她的吩咐,拿着裙衫在柴房里头等候。
幸亏纵火处和柴房离得远,火势还没蔓延过来,府里的全部人手此时都集中在火势最旺的地方。
于是秦幼宁手脚利落地换好了裙衫,拉起桃桃准备往人多的地方赶过去。+齐,盛+小·说-网+ ?首.发\
却见包娘抱着水桶,火急火燎地跑来。
“小姐,出事了!不好啦!”
秦幼宁心头一突。
被祁湛发现是她蓄意纵火?
包娘一路从东院跑来西院,喘得话都说不顺畅:“殿下他......他冲进观月楼的火海里去了!玄临几个都拦不住,也跟着进去了!”
“什么!?”
秦幼宁大惊,他脑子有病?
一把拿过包娘怀里水桶,秦幼宁这回是真去救火了。
这疯子自己去送死也就罢了,还霍霍誓死相随的暗影卫,观月楼里到底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珍宝,不惜以命去换?
秦幼宁心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担忧。
毕竟玄师父和朱雀姐姐也在里头。
内心的侠肝义胆奔腾而出,女侠出场救人的心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就在她抱着木桶出现在观月楼下时,下人们哭嚎声一片,一个个都在嚷嚷着完了。
要是摄政王有个好歹,他们这些失职的奴婢恐怕都要跟着进墓陪葬。
忽然,扑水的人群里有个眼尖的嬷嬷大喊:“王妃!王妃在这呢!”
“是哪个眼瞎的说王妃在观月楼里的?!”
“快!快去喊殿下出来啊!”
“殿下,别找啦!王妃在外头!”
周围叫喊声此起彼伏。
秦幼宁一脸懵逼,祁湛进去是为了救她?
于是她立马也跟着众人冲观月楼喊起来:“祁湛——!我在这——!”
火舌从窗户窜出来,九层高的楼阁庭廊竖梁有被烧裂断开的,卷着浓烟从上空坠落。
在纷乱嘈杂的惊呼绝望声中。
秦幼宁忽然听到脑海中闪过几丝轻微的电流声,像是年久失修的电玩忽然被通电后,音乐响不起来,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一道机械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高能警报!高能警报!被攻略对象生命检测到巨大威胁!如果第二次攻略失败,将会开启第三次循环,系统处于强制休眠状态,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开启?”
消失许久的系统突然诈尸了!?
秦幼宁还未来得及仔细揣摩系统的话,脑海里伴随而来的是许多零碎惊恐的记忆,看不真切也听不真切,只有忽远忽近的恐怖叫声和尖叫伴随她,侵占啃食着她大脑,令她头疼欲裂。
秦幼宁忍不住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痛苦呻吟:“不,不要!走开!”
她只有一个想法,赶走这些记忆。
系统收到指令——
“收到,宿主,系统将继续进入休眠状态。”
头部的疼痛逐渐减轻,恐怖的余音还在大脑里环绕,秦幼宁浑身瘫软,像是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泪水悄无声息地覆满脸颊,她浑然未觉。
浓烟肆虐,黑得发紫,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泪眼朦胧中,一道修长的黑色人影从滚滚热浪中向她奔来。
祁湛的袍角被火烧得褴褛,发尾积了一层灰烬,不复以往居高临下的矜贵高傲。
他冲上来,猛地把秦幼宁搂进怀里,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碾碎,镶嵌进他的身体里。
“幺幺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祁湛扣紧她的后脑勺,一遍遍摩挲轻抚,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真正怕的人,是他。
秦幼宁依旧沉浸在刚刚猛烈袭来的痛感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在微微颤抖。
所有下人都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殿下,那个高高在上的疯魔杀神,竟也会出现害怕的神情。
鬼车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脸上的疤痕更显得狰狞:“殿下竟会有了软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肩上按上来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这不是我们这些下属该操心的,既然殿下属意王妃,我们就该以命相护。”玄临说完,轻咳了几声。
他的伤刚恢复不久,今日火场一番折腾又有些崩裂的迹象。
朱雀拧眉,忍不住一拳砸在他手臂上,“以命相护又不是让你护我,刚刚那根横梁我自己能避开,谁让你来替我挡着?”
玄临吃痛,又是几声轻咳,朱雀一慌,扶住他的手臂凑近问:“碰到你伤口了?”
见她的脸近在耳畔,玄临耳尖蓦地泛红,不露痕迹地抽出手摇头:“没有。”
说完独自转身离去。
鬼车冷脸翻了个白眼,跟上玄临压低声音说:“藏着点吧,太明显了。”
朱雀站在原地无语,问九渊:“那小子怎么回事?我是瘟神吗?一碰就跑!”
九渊无奈,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