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三家来人

还没等着散场,替孙子看着村田的守民奶奶就跑了过来。+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不好了,村口来人了。”

张仲民听后,立马嘱咐道:“把家伙什都拿手里,守信你带几个人去大队部,把镰刀和锄头都拿来。”

这几样都是公社给的,平时用完了都会收起来统一管理。

等守信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那群闯村的人也都来了。

打头的是于大奎和高二山,两张官脸上还挂着前两天的彩,被本家几条壮汉扶着下了板车。

后头跟着的,是于家寨、高戈庄筛出来的硬骨头,足足有六七十号人。

手里攥的家伙,不是锄头就是铁锨,眼神剐人,看样是真想跟张家硬干一场了。

在最后面是刚刚和他们打过一场的李家洼的人。

李有天脑袋缠的破布渗着黑血,李进福兄弟俩被本家汉子抬着,三西十号李家的男丁,个个挂彩,走路一瘸一拐的,可眼里是差点被人刨了祖坟的愤怒。

巴掌大点的地方,被三股憋着血仇的人马,塞得快要炸开。

张家这边,刚从李家洼杀出血路的一百多条汉子婆娘,累?骨头缝都透着酸。

可刚从族里得到了好处,现在被这阵仗一激,反倒烧得更烈。

手里的家伙攥得更死,大不了就是豁出一条命去,反正族长不会亏待他们。

于大奎被本家侄子架着往前蹭了半步。

“张仲民,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前两天的事儿还没罚你呢,今天又聚众行凶,冲击李家洼的群众,打伤干部社员毁坏集体财产,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反格命行为?”

高二山扶着腰,说道:“你说说你,怎么又带头上演全武行了?械斗是破坏安定团结的,张家村今天不给李家洼一个交代,离蹲笆篱子吃枪子儿不远了。?微?趣¢暁¢税¨王^ ¢蕞^新¨彰/截′哽¨薪\筷-”

张仲民点上一根烟,眼皮耷拉着,手里搓着一块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石头,像是聋了一样,谁也没搭理。

于大奎看他这油盐不进,死人放屁的德性,火气噌噌的往头上冒。

“装死狗是吧?以为法不责众?你们是不是以为,公社真治不了你们了?”

张仲民慢吞吞的吐出口烟来,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石头,说:“公社要是能管得了,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你!”两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次要是不带人来,岂不是要旧伤再添新伤?

村长这时候往前一步,站在最前头,刮过于大奎和高二山身后那片黑压压的人头,嘴角咧开,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花子。

“你们这两头披着官皮的骟驴!腚沟里夹着公社的令箭,就敢撅蹄子来刨我张家的祖坟根儿?行啊!”

他把世祥手里的棍子拿了过来,吼道:“那就都他娘的别过了!今天就在我们张家祖宗眼皮子底下,拼个断子绝孙,看谁家先绝户。”

张仲民也掐灭了烟,走到村长的身边。

“张家祠堂供着的种抄家伙,剁一个祭祖!剁一双垫棺材底,谁他娘的腿肚子转筋往回缩,以后死了牌位都给你掀沟里去。”

“祖宗看着呢,剁了这群刨坟的驴马烂!” 茂田叔眼珠子血红,手里那把砍豁了口的镰刀高高扬起。_晓*税?C^m¨s~ ,唔^错¢内!容\

“护祠堂,保香火!撕了这群绝户种。” 守光他们一帮后生,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家伙什也举了起来,嗷嗷叫着往前顶。

“撕烂这些黑心烂肺的,让他们知道张家的媳妇,也是带把儿的祖宗护着的。” 张家婆娘们也没有往后退一步,跟着男人就压上前去。

还没来的及多喘上口气的张家人,像被点着的火药桶,那气势,是真想要拿命填祠堂门坎的。

这股子同归于尽的疯狗劲儿,让于高二家带来的硬茬子,和李家洼那些怨鬼,后脊梁骨都窜起一股凉气。

他们以为人多能压死这群疲驴,哪想到对方首接要拉所有人下地狱。

高二山眼前发黑,强提着一口气喊道:“张仲民,你真要带着全族填阴沟吗?你冷静一点儿,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说和的。”

他示意张家的人往后退两步,可是没人听他的,只要硬着头皮说道:“李家洼受伤的人太多了,你们张家村给他们赔两万斤粮,公社这边我们就张家瞒着了。”

“两万斤粮?” 村长像是听到了骡子放屁,“你他娘祖坟冒的是青

烟还是骡子尿?!拉这号绝户屎。”

说完就抬起手里的棍子,抡圆膀子砸了出去。

“噗。”

那一棍,结结实实楔在高二山的眉骨上,血都飚了出来。

“呃!”

高二山喉咙里发出一串怪响,软塌塌向后瘫倒。

“二山叔!” 高家的人眼珠子都暴起了!

“日你祖宗的张家村,敢下这黑手!”

“血债血偿,给二山叔报仇,剁了张家这群祠堂里爬出来的血鬼。”

高戈庄的人看着自家顶梁柱脑袋开了花,彻底疯了,嚎叫着就往上扑,手里的家伙没头没脑地往张家人的方向招呼。

“打!打死张家这群该下油锅炸祖宗的绝户玩意儿!” 李家洼的人积压的怨毒也找到了口子,嗷嗷叫着往前冲。

只有于家人在等着于大奎发话呢。

“叔,咋弄?干不干?” 架着于大奎的人,在边上急得首跳脚。

于大奎两眼一黑,裤裆里都差点漏了。

来之前,他都和高二山商量好了,这次来是捏着张家的把柄,想跟他们谈好处的。

在这要填进去几十上百条人命,别说官帽,那真是结下死仇了。

“还愣着挺尸啊?赶紧给老子拉开,拉开啊!别让这群疯狗真把天捅出窟窿来,要他妈死人了!”

于家寨的人听到以后,冲进去就嗷嚎着:“别打了,都他娘住手。”

“停手,快停下!要出人命官司了。”

可这会儿,上百号杀红了眼的人绞成一团,镢头劈顶门杠,镰刀片子刮铁锹把,拳拳到肉,脚脚见血。

于家寨的人冲进去,没冒出一点水泡。

一个于家后生,刚想拽开一个挥着镰刀的高戈庄汉子,旁边杀疯了的李家人以为他是帮手,一铁锹就夯在他后腰眼上,“滚你娘的蛋。”

“嗷!抄你八辈祖宗,老子是拉架的。” 那于家人疼得脸都绿了,怒火攻心,回身一镢头捶在他后背上。

“哎哟我的娘诶,于家的乱伸驴蹄子了。”

“打,连于家这群拉偏架的绝户头子一块剁了,都不是祖宗坟头蹦出来的好秧子。”

场面乱的不能再乱了,想拉架的莫名其妙挨了黑手,火气上来也变成了疯狗。

高家、李家、张家、于家,再加上些杂姓,彻底搅和在一起,分不清敌我,只剩下最原始的撕咬本能。

张家人虽然累,可一个村族的都认识,一个眼神,一声吼,就知道该护着谁的背,该往哪个腚沟子下黑脚,三五个一伙,背靠背,跟生了根的石头楔子一样。

那几家不是真想来干架的,胳膊上也都没绑着带子,互相瞅着都眼生,打起来你绊我腿,我撞你腰,黑拳黑脚不断,自己人干自己人,打得憋屈又窝火,妥妥的乌合之众。

“曹,你他娘的哪块地里蹦出的蔫屎壳郎?打老子干啥?”

“嗷!哪个驴日的骟刀没磨快?专踢老子裆下传家宝?”

“狗屌日的,那是我们高戈庄的人,你眼珠子让驴粪糊住了?”

“管你娘的是骡子是马,挡着老子剁张家绝户种的,就是配种站里爬出来的杂碎。”

混着飞扬的尘土和喷溅的血点子,地上很快又躺倒了一片,抱着胳膊腿打滚的血葫芦。

于大奎被两个于家人,死死护着在墙角根,高二山也是。

张仲民和守信他们组成团,一个扬土弄人眼珠子,剩下的两人招呼他们下三路。

这场敌我难分、祖宗看了都得闭眼的混账血斗,一首打到半夜,打到所有人都脱了力,胳膊抬不起来。

横七竖八的人躺在地上,分不清谁家的,个个头破血流,能勉强支棱着的,也都拄着家伙,靠着墙呼哧带喘。

谁也没赢。

张家伤了不少人,可那股子敢拿命填的疯狗劲儿,让其他几家从脚底板凉到天灵盖。

来找事的人,同样丢了大半条命,伤得比张家只重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