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钥钥 作品

61. 第 61 章

    至于吴悦为何知晓此事,则是从兄长来信中窥探得出。


    此前吴夏曾听她提及家中店铺的“三账分立法”,却听得云里雾里,故此写信询问具体如何操作。因他现就读于花洲书院,与范纯仁等人为同窗,节日里就常常去范家做客。闲聊时范仲淹就问及吴氏食店的账目计算方式及员工工钱发放办法。吴夏凭着回忆虽大致讲述了一番,但表述不够清晰,范仲淹便让他写信向吴悦细问。


    “怎么傻乎乎的,这不是打探商业机密吗!”


    这怕不是想了解她家有无偷税漏税或苛待员工吧,不过她行的端正,无需避忌。因此,她不仅详细写下“三账分立法”的细则,还将现代工资记账法也一并附上。


    果然,她想把后宫贪墨案情闹大来把自家摘出来。但也没人是傻子,别人也在借事达成自己的目标。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无一例外。因为范仲淹居然将这封信转达给仁宗,让仁宗趁机重新捋一遍朝廷官员的俸禄。


    吴悦向范仲淹提供的就是类似现代工资表的宋代俸禄表,将官员收入分为五部分:俸钱、职钱、禄粟与衣赐、职田、公使钱与茶酒钱。


    其中,俸钱为基本工资,职钱是岗位津贴,禄粟与衣赐对应实物福利与衣料补贴,职田类似资产性收入(以土地租赁形式实现),公使钱与茶酒钱则涵盖公务报销及生活补贴。不过,北宋官员收入中实物与土地占比高达40%-60%,而现代工资以货币为主,因此即便有表格对照,此时的俸禄因包含大量实物,仍难以精确换算。


    正如她此前所言,在北宋时期,高级官员调动极为频繁。


    以范仲淹为例,年初他还在担任邠州知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年末便改任给事中、邓州知州。许多官员到任不足两三个月,便又被调往他处。由于古代交通不便,官员往往奔波于路途,在地方实际任职时间极短,致使具体政务多由吏员把控。所谓“流水的知州,铁打的吏员”,正是如此。


    除了对地方发展的政策连续性造成影响外,官员频繁调动也使俸禄核算变得极为复杂。不同地区、不同官职的俸禄结构差异显著。频繁调任导致官员在不同任所的俸禄标准、发放方式难以统一核算。例如职田需到任后才能实际经营,若任期过短,其收益便无法准确计算。


    官员刚到任没两三个月就被调走的情况,更将俸禄发放周期割裂:按月发放的俸钱、按季发放的实物补贴,需按实际在任时间折算,而古代低下的财务结算效率,极易导致漏算、错算或拖欠。


    除朝廷正俸外,官员还依赖地方“公使钱”“添支钱”等额外补贴,部分收入更与地方税收、商业利润挂钩(如辖区内的酒税、商税分成)。调任后,这些地方性收入随职务变动而波动,缺乏统一账目记录,都是算珠人力计算,具体数额根本难以量化。


    仁宗和范仲淹这一手,把逆风局打成顺风局,令此前叫嚷着要替官家监管内库的官员们纷纷缄口。


    低阶官员个个欢天喜地,朝廷补发俸钱,对他们而言岂不是大好事?


    与低级官员因多发薪饷而喜出望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许多高级官员在书房中气急败坏。那些清楚自己多领了俸禄的官员,甚至自行聘请精通算学的幕僚在家中核算账目,唯恐新组建的三司衙门算错数额,让自己被追回更多俸银。根据户部与三司联合制定的俸禄表,他们赫然发现自己竟需退还大量俸银。不少人将这笔账记在范仲淹等庆历新政派头上,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已然谋划着如何整治这些改革派。


    此事亦有意外之喜:众人纷纷对算学产生兴趣,开始重视对子弟的算学教育。


    虽说“谈钱铜臭”是读书人的惯常论调,但若真到了捉襟见肘的境地,空谈气节也是枉然。


    因此,官员们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背地里却都暗自对照数据核算俸禄,甚至纷纷打听同僚下级们的薪水。就连退居家中的致仕官员,见面时也会互相打听彼此的退休金数额。更不必说那些出身涿州寒门的年轻官员,个个认真计算着自己的津贴,甚至美其名曰“监督三司与户部杜绝贪墨。连区区官员的账目都算不明白,如何能放心将国家财政大任交托?这并非为个人私利,而是为了公义。”


    三司与户部官员忽然发现,自己多了许多野生的审计爹,而纷纷叫苦不迭。每当上班时,就有人找上门指出核算有误,若他们不认真核对,便威胁要请御史弹劾。面对这般情形,也只能赔笑与对方逐项核算,甚至为了节省时间,发展为将易出错的项目列成清单,让前来核查者先自行对照,确有误差再来交涉。在这一过程中,这些主管财政的官员竟人人精进了算账技能,对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新式记账法给予好评。


    从当前的现状来看,这场博弈也算促成了积极成果:仁宗虽在表面上稍显被动,却实实在在巩固了皇权对财政的掌控;范仲淹的庆历新政虽已废止,却借此契机对三司实施了局部财政改革。保守派与世家大族本以为能借此阻断改革派回京之路,甚至将势力扩张至内廷,却不想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在制度博弈中落了下风。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这场围绕后宫贪墨的判决清查,竟意外撬动了财政管理的一定性规范化,而范仲淹借机埋下的制度性举措,正悄然慢慢重塑着朝廷的财政格局。


    这场财政风波直至七月才渐趋平息。


    东京城又掀起新的潮流,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已变成“可曾读过柳如烟色的小说?听闻城南外城正筹备开设一家戏园,专演柳如烟色笔下的戏文。”


    所谓“柳如烟色”,正是吴悦的笔名。她虽不擅绘连环画,却能轻松驾驭后世流行的知某快消文,写这些文当然也是有源头的。负责给她家采购羊肉的王贩子的妻妹遭人骗后未婚先孕,不得已求到她家,想让二姐夫找个可靠的稳婆把这孩子拿掉,这事让刘耘娘很是警醒,把她拘在家里天天读班昭的《女诫》,那什么《卑弱》《敬慎》《曲从》《和叔妹》可把吴悦给听吐了。终于,在背的滚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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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后,她终于刑满解放。这一个月的禁闭让吴悦怒了一下,拿着笔就开始二次创作,准备无差别创飞所有人。恋爱脑是吧,她这就来治!


    最初,这些故事在未嫁的小娘子中口耳相传。在马球会上、闺阁雅集时,常可见几个小娘子鬼鬼祟祟聚作一团,或低声询问“可有新卷相借”,或热议“可读过那侠女惩戒负心汉的系列故事”。


    这番景象自然引起各家主母的注意,她们将那些书作为禁书查抄出来,取而观之却发现不过是才子佳人故事。


    此类故事在当前并非罕见,譬如北宋已有《张生煮海》,描写的就是书生张羽与龙女琼莲的仙凡之恋。张羽在沙门岛偶遇琼莲,私定终身,因龙王阻挠,得仙人赐“银锅、金钱、铁勺”煮海逼宫,终成眷属;又如《玉簪记》的潘必正与陈妙常“琴挑相思”之事。潘必正寄居女贞观,与避祸出家的官宦之女陈妙常以琴传情、私定终身,后潘氏科举中第,二人终得圆满。


    这各家主母之所以严禁小娘子阅读此类书籍,皆因认为其易惑乱闺阁心智,令女子耽于情爱幻想。将其列为禁书的核心缘由,在于传统礼教秉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这类自由追爱的故事,隐含着动摇礼教根基的隐患,也容易造成如王贩子妻妹的悲剧。


    但是吴悦写的书当然另辟蹊径,专写才子佳人“佳话”背后的反转。譬如张羽本是魔族转世,假意与龙女相恋,实为骗取龙珠拯救青梅竹马。在薄情抛弃龙女、致其奄奄一息之际,龙王以心头血救回爱女,自身却陷入沉眠。此后龙女褪去天真,刻苦修炼,最终获龙宫上古宝剑,手刃负心汉,夺回龙珠。


    《玉簪记》的后续故事亦如出一辙:成婚后,陈妙常发现潘必正竟频繁给其他女道士写信,字迹口吻与写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她居然当时还信以为真,以为这是跨越世俗的深情,不料这潘必正不过是广撒情网、虚与委蛇。


    这般反套路的情节让各家主母哭笑不得,见书中尽是对薄情书生的辛辣讽刺,便不再严禁女儿阅读,也追起了连载。


    柳如烟色的最新力作,讲述贵族女子王宝钏在寒窑苦等十八年的故事。她日日挖野菜充饥,饿极时啃树皮、食虫蚁,寒冬里栖身于熊罴遗留的洞穴,与腐臭为伴。而薛平贵被西凉国公主救下后,不仅成为驸马,还与公主生儿育女,尽享荣华。待十八年后重逢,王宝钏已形如古稀老妇,鬓发皆白,竟在与丈夫相见的那一刻气绝身亡。


    很多人都猜测,这柳如烟色怕是遭弃的妇人,否则何以写出这般刺骨悲凉的文字?书中女主角无不一腔深情被辜负,男主角无一不是薄幸负心之徒。让人越读越愤慨,直欲撕书泄愤,可真撕了又心疼,赶忙细细黏补。撕得太碎无法修复的,便厚着脸皮向别家借阅。如今闺中少女拌嘴,若瞧着对方不顺眼,便赌气咒道:“祝你嫁个薛平贵般的郎君!”


    新开设的戏馆自然也是吴悦的谋划,却非她一人独资,而是与长姐吴丽娘合资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