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九年春,都城朱雀大街的柳丝拂过马车帘栊。*r·a+n′t?x¢t../c¨o¨m¢
林漾望着车窗外熙攘的人群,指尖捏着袁慎昨夜送来的《布庄改良策》。自骅县一别,她与程少商随凌不疑的护送队回到都城,己有半月未曾见过袁慎。此刻袖中的生肌玉露瓶随着马车颠簸轻晃,瓶身上新刻的兰草纹清晰可见——那是袁慎前日托人送来的,附言“聒噪鬼莫要再弄伤自己”。
【林漾心声】:半个月没见,也不知道他在朝堂上有没有被老臣刁难……这改良策里连染料配比都写得清清楚楚,分明是熬夜赶工的。
“林姐姐在想什么?”程少商忽然掀开帘子,一身茜色襦裙衬得肌肤胜雪,“可是在想袁公子?”
林漾耳尖发烫,将策论塞进绣囊:“胡说什么!今日是楼家宴,你且记着别与楼垚起冲突。”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摩挲着绣囊边缘——那是用袁慎的布条边角料缝的。
楼家府门前,车水马龙。林漾扶着程少商下车时,恰好看见袁慎的马车停在斜对面。他身着石青锦袍,玉带束发,正与几个世家子谈笑,眼角余光却时不时扫向这边。
【林漾心声】:明明在看我,却偏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袁善见,你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程姑娘,许久不见。”袁慎缓步走来,目光在林漾身上停留一瞬,转而看向程少商,“听闻你在骅县大展拳脚,如今可是成了女中豪杰?”
程少商挑眉:“袁公子这是夸我,还是讽我?”
“自然是夸。”袁慎轻笑,“毕竟能让凌将军另眼相看的女子,在下岂敢小觑?”
林漾敏锐地注意到“另眼相看”西字咬得极重,心中暗叫不好——原著里袁慎就是在楼家宴上第一次正面讥讽程少商,引发两人的口舌之争。!w.6¨1+p`.¢c.o′m¨她正要开口打圆场,却见袁慎忽然转头看向她:“林姑娘今日倒是安静,莫不是怕我揭你在骅县的‘英勇事迹’?”
【林漾心声】:转移话题?算你聪明。
“袁公子若敢乱讲,我便将你在骅县吃蜜饯的事宣扬出去。”林漾笑着回应,留意到他耳尖微不可察地红了红。
楼家宴设在后园,碧水环绕,桃花灼灼。林漾刚坐下,便听见邻座士族女议论:“听说袁公子向梁家提亲了?”“嘘,这事连文帝都默许了……”
手中茶盏险些打翻,林漾抬眼望向袁慎,却见他正与楼垚交谈,神色如常。心底忽然泛起酸涩,她想起原著里袁慎的婚姻始终被家族操控,如今看来,历史的车轮似乎仍在转动。
【林漾心声】:不行,不能让他走上老路……得想办法让他知道,婚姻不该是家族的筹码。
酒过三巡,楼垚起身敬酒,目光数次扫过程少商。林漾正替程少商斟茶,忽听袁慎轻笑一声:“楼公子这般望眼欲穿,莫不是后悔退婚了?”
楼垚脸色微变,程少商却笑得坦然:“袁公子倒是消息灵通,莫非连我每日用几匹布都要查?”
“那倒不必,”袁慎把玩着酒杯,“不过是觉得,程姑娘这般‘不拘小节’,楼公子怕是招架不住。”
【林漾心声】:又来了!嘴硬心软的家伙,明明是想提醒楼垚珍惜,偏要拐着弯讥讽。{?;新?¢完d}^本\神.站[} (追_最@新%¨~章d节-?
林漾放下茶盏,故意撞了撞袁慎的手肘,茶杯中的酒液溅在他袖口:“哎呀,袁公子见谅,我这手总爱发抖。”
袁慎挑眉看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林姑娘这手,在骅县可是能缝‘谢’字的,怎的如今连茶杯都拿不稳?”
周围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林漾耳尖发烫,却见程少商在一旁憋笑。袁慎松开手时,指尖轻轻划过她腕间的红线——那是她昨夜编的,打算送他的护身符。
【林漾心声】:这家伙!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
“袁公子对林姐姐倒是格外关注。”程少商忽然开口,“莫不是——”
“少商!”林漾急忙打断,却见袁慎端起酒杯,眼底闪过狡黠:“程姑娘果然聪明,在下对林姑娘这般‘关注’,不过是想讨教讨教,如何能让布庄的利润翻倍。”
宴后,林漾躲到后园假山旁透气,却听见花丛中传来争执声。
“袁公子为何总要针对我?”是楼垚的声音,“我与少商的事,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袁慎冷笑,“楼公子可知,你退婚那日,程姑娘在骅县县衙独坐了整夜?你可知,她
收到你婚书时,指尖都在发抖?”
林漾愣住了——原著里袁慎从未表露过对程少商的在意,此刻的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怒气。她悄悄拨开花枝,看见袁慎背对着她,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林漾心声】:原来你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你的关心,从来都藏在毒舌背后。
“那你呢?”楼垚忽然反问,“你对林姑娘又是何种心思?别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你看她时的眼神——”
“住口!”袁慎猛地转身,恰好对上林漾错愕的目光。西目相对,他脸色微变,却仍是冷声道:“林姑娘,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林漾深吸一口气, 慢慢踱步向前走去:“袁公子既然关心少商,为何不能好好说话?非要用讥讽伤人?”
袁慎挑眉:“哦?那林姑娘觉得,我该如何‘好好说话’?”
“就像你对我这般。”话一出口,林漾便有些后悔。暮色中,袁慎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他上前半步,沉水香扑面而来:“林姑娘这是在说,我对你与众不同?”
【林漾心声】:完了,又被他带节奏了……但此刻的眼神,分明是认真的。
远处传来宴客散场的声音,林漾慌忙后退:“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袁慎却伸手拦住她,从袖中掏出个锦盒:“给你的。”
打开一看,竟是枚刻着兰草的玉簪。林漾指尖轻颤——这是她在骅县布庄提过的样式,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
“为何送我这个?”
“聒噪鬼问题真多。”袁慎别过脸去,“不过是看你整日插着木簪,实在寒酸。”
【林漾心声】:明明是你自己偷偷记下了我的喜好……
子时,林漾抱着改良后的织机图纸站在栖梧宫前。
她本想将图纸交给凌不疑,却在宫门口遇见袁慎。他卸了朝服,只着白色中衣,发带松松束着,竟有几分清贵出尘的模样。
“这么晚了,林姑娘这是要——”
“我找凌将军有事。”林漾将图纸往身后藏了藏,却被他眼疾手快抽走。
“织机改良图?”袁慎挑眉,“林姑娘倒是瞒得我好苦,原来早就有了对策。”
【林漾心声】:完了,忘了他是个过目不忘的怪物……
“不过是瞎画的,还请袁公子——”
“明日随我进宫。”他忽然开口,将图纸塞回她手中,“文帝近日正为民生发愁,你这织机若是成了,能解不少难题。”
林漾愣住了:“你……为何帮我?”
袁慎轻笑:“自然是为了布庄的三成利润。”他转身时,月光照亮他的侧脸,“林姑娘莫要误会,在下从不做亏本买卖。”
【林漾心声】:嘴硬的家伙……明明是想帮我在文帝面前挣表现。
林漾回到程府时,发现玉簪盒里多了张纸条,上面是袁慎的字迹:卯时三刻,朱雀大街见。
指尖摩挲着“见”字,她忽然想起白天楼垚的话——“你看她时的眼神”。铜镜中,自己耳尖的红还未退去,发间的兰草玉簪却格外显眼。
【林漾心声】:袁善见,你就装吧!我看你究竟几时才会承认,你的眼神早己出卖了你的心?
窗外,一轮弯月悄悄爬上屋檐。林漾摸出袖中的红线,轻轻绕在玉簪上。她知道,明日进宫将是她与袁慎关系的重要转折——而她,早己做好了牵住这根红线的准备。
袁慎站在栖梧宫城头,望着程府方向的灯火,指尖不自觉摸向袖中的芝麻糖纸。夜风拂过,他忽然轻笑出声,眼底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