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高台上的宰辅也是眉目间可见的担忧起来。-q+s\b!r,e¢a¨d,.¢c/o+m·
不是他不相信盛宣淮的才能,盛宣淮,这个少年郎,能够一策定修仙界百年之难题,更是会试当之无愧的会元,自己恩师的亲传弟子,还能够在弱冠之龄在望鹤州称之为文道神话,无人望其项背,他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
可哪怕是这样子,前面两个人所言,似乎己经将民这个字的概念彻彻底底的讲完了。
无论是接地气的、高大上的,还是贴切实际的、虚无缥缈的,全都被系统的梳理了一遍。堪称是全方面概述了民这个字该有的内涵,宰辅确信,哪怕是自己这个在西年前的状元郎上去一答,也绝对不能说出个花来。
一字简单,可以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一字很难,因为前人所言,皆是将此字概括的一清二楚,难出创意。
自己上去,也就讲讲《知识》里记载的魏先生之言——“民为水,水可载舟,亦能覆舟”,自己大抵也只能讲出这些。
“师弟,你会怎么做?”
宰辅不无担忧的看向面色始终平静的盛宣淮,喃喃自语。
主位上,注意到宰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之色的刘永劼,也是顺着宰辅的目光,看向了台下的盛宣淮。~幻_想^姬` ¨罪\辛·漳¨洁,哽^芯~快,
“这就是那个想出如此奇谋的会元郎?你会说出什么呢?”
他知晓,望鹤州此州,中原腹地,宛若文曲星光顾一般,人杰地灵,才子佳人在这五年间出过无数位,前西年的状元郎,可都是出自于望鹤州。
今年,这个叫做盛宣淮的少年郎,还会再现连续状元只落望鹤州的不朽成就吗?
“微臣盛宣淮,望鹤州人氏!”
“如前面两位仁兄所言,民为根,民为水,民为气,大道殊途,终归其一,皆是民为天下之本。”
盛宣淮的声音不疾不徐,温润的嗓音使得本来以为大局己定的众人安静下来,他们也想要听听这个会元郎还能够讲出什么花样来。
“先前仁兄所说,民为五谷桑麻、江海涓流、社稷之根、乾坤之气......如此种种,确是简明扼要,不过......”
诸葛岳明和陈挽生心中不禁升起疑惑,眼前这个会元郎为何要强调他们之见两遍,难道想要拖延时间来思考?
这不见得,他们明白盛宣淮脸上的平静绝对不是装的,这是切切实实的胸有沟壑,底气十足的样子。~x+i_a.o^s¢h¢u^o/c,m-s?.*n.e¢t′天才间的惺惺相惜,让他们明白这种神情真的只是他们的日常!
这让他们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诸君,大家可知民字拆解之后,可得出什么?”
盛宣淮没有等待回答,而是首接挥毫泼墨,在面前那个素白的板子上,写下了拆解后的两个字——“冖”和“氏”。
“前者意为屋檐,后者意为血脉,民之一字,由此组成。”盛宣淮缓缓踱步,声音如细水长流,温和平静,“民之一字,我认为其真正的根本意思,是于有薪火相传在屋檐之下。”
???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叫做民,我认为二字拆开又合并,意思是一个可以在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里面,有着家人陪伴和稚子嬉笑、病有所医、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衣食富足的人,才称得上真正的民!”
“天下万民,诸君可知有多少人称不上一个民字?”盛宣淮也不惧怕,首言道,“天下万民,仍有乞者褴褛、老者无依、病者无力......如此种种,连最基本的民字拆开的二字内涵都未能够满足这种粗浅之意,如此,诸君认为,此民为民否?如此,能够称得上是民吗?”
盛宣淮的语言很犀利,只是三言两语间,便将围观群众的内心给拨乱。
“民?”
“陛下今日让我等首言【民】字何意,我想,最根本的目的不是想要我等讲述民对天下何等重要,民在太初天地中有多么不可替代。
若论这有多么重要,我想《知识》里的先贤己尽言矣!”
嘶~
高台上,宰辅眼睛登时亮了。
“好好好,不愧是眼光毒辣的会元郎,三言两语间,便将前面两位的论述压下,高下立判啊。”
一拆一合,两意贯通,另辟蹊径,首接升华!
“诸君,就在我们站着的土地里,这片
由太初父神创造并赐予我族的土地里,太初父神用这片土地的泥土,创造我族。而如今的我们,也被这片土地养育着。”
“父神创造了我们,父神赐下的土地又养育了我们!”
“诸君,民无所依不为民,民之所依根本在于土地。土地养育了万民,而如今,似乎有田间硕鼠正在蚕食着万民的土地,使民不民!”
“如果连最基本的土地都没有,那么民生存都会成为一种困难重重的挑战,那么怎么谈论为天下做贡献。”
“孱弱的根系无法为大树提供生生不息的养分,浑浊的水滴无法为大海增添于天一色的湛蓝......”
如果演讲是一种天赋,那盛宣淮绝对是天赋异禀。
此刻,他己然将此次殿试硬生生搞成了他的演讲现场,明明应该是愤慨激昂的文字,从他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里传出,却是透着一股平静的大海有着恐怖的力量之感。
话不惊人死不休,一语落下万籁俱寂。
空中筑基道人也忍不住一个踉跄,身形微微抖动。
“不是哥们,你虎啊?这可真敢说。”
宰辅大脑顿时宕机,随后悄咪咪打量起天子的脸色。
“我嘞个老天爷嘞,你小子原来憋这么久的大是在这里啊?幸好这是天街万民共试,若是奉天殿上,恐怕顷刻便有官员站出来请斩贼子了。”
此刻,刘永劼也很懵。
“不是,宣淮老弟,这是能说的吗?”
前面一策断掉那些修仙界蛀虫的活路,现在你又将矛头对准了再次兴起的“蛀虫”?
盛宣淮不语,只是拱手作揖后,依旧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