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玄甲上簌簌作响,席统领望着澹台凝霜高高隆起的孕肚,喉间泛起苦涩。二十年前那个总爱追着他讨要糖糕的小帝姬,如今眉眼间只剩霜雪般的冷意。他正要开口,忽听身后传来鎏金靴踏雪的声响,整支御林军瞬间挺直脊背——康雍璟身披九爪金龙大氅,腰间玉珏撞出清越鸣响,已踏着满地碎瓷缓步而入。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席统领惊愕转身,却见帝王抬手止住他的行礼。康雍璟的目光越过他,直直落在蟠龙榻前的澹台凝霜身上。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忽明忽暗。
"来看看朕的女儿。"康雍璟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大氅下摆扫过青砖,惊起几缕未散的龙脑香。他望着澹台凝霜浮肿的脚踝、苍白的脸颊,喉头滚动着咽下叹息,"瘦了。"
檐角冰棱坠落的脆响中,澹台凝霜缓缓转身。孕肚压得她不得不微微后仰,却依然挺直脊背,凤目扫过父亲腰间那枚本该属于秦族的玉佩:"您来叙旧的?"她轻笑出声,笑声里淬着毒,"叙当年您亲手把虎符交给靳肆寒,看着秦族血流成河的旧?"
殿内温度骤降,席统领下意识按住剑柄。康雍璟的龙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他凝视着女儿颈间那枚狼牙坠——正是当年他亲手为秦媛忻戴上的定情信物。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他突然发现,女儿眼角眉梢竟与那人像得可怕。
康雍璟的龙袍在寒风中剧烈翻卷,鎏金蟒纹吞吐着冰冷的光。他向前半步,却在距离女儿三步远的地方骤然停住,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认康珺塬做你父亲?"帝王之尊的威压在这一刻碎成齑粉,眼底尽是受伤的困兽般的哀戚,"他是你皇叔......朕才是你的父亲!"
蟠龙柱上的烛火突然爆起噼啪声响,澹台凝霜扶着案几缓缓起身,隆起的小腹几乎要顶翻眼前的鎏金香炉。她死死攥住腰间的狼牙坠,指节泛白如骨,"父亲?"这个词从她齿间溢出时带着淬毒的冷笑,"二十一年前您把秦族虎符递给靳肆寒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父亲?您抱着上官璃月说这才是朕的乖女儿的时候,可还记得我母亲跪在您面前求您救救秦族?"
殿外的风雪突然肆虐起来,将窗棂拍打得哐当作响。康雍璟踉跄着扶住蟠龙柱,朱漆剥落的龙鳞硌得掌心生疼。记忆如利刃剜心——那个雪夜,秦媛忻满身是血地爬向他,而他亲手关上了宫门。
"康珺塬至少在秦族灭门时,拼死护住了襁褓中的我!"澹台凝霜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哽咽,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疼得她眼前发黑,"他教我骑马射箭,教我运筹帷幄,他......"她猛地抬头,凤目浸满血泪,"他比你更像父亲!"
席统领别过脸去,不敢看帝王颤抖的背影。康雍璟的大氅垂落在地,仿佛一面破碎的王旗。
康雍璟的蟒纹靴碾碎脚下的碎瓷,尖锐的瓷片刺破靴底,却不及心口传来的刺痛。他死死盯着女儿因妊娠而浮肿的面庞,努力从那双凤目中寻回昔日软糯唤他"父皇"的影子:"朕不跟你争论这些!"帝王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躁,袖中龙纹暗金扳指撞在蟠龙柱上,发出闷响,"你把上官璃月怎么了?"
澹台凝霜扶着后腰缓缓坐下,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她漫不经心地拿起案上的鎏金护甲,在烛火下转动着欣赏寒光:"本宫让狐狸给她长个记性,谁知道她不经打——"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护甲重重磕在案几上,"一巴掌就晕了。"
殿外的风雪突然变得狂暴,将琉璃瓦拍得簌簌作响。康雍璟望着女儿隆起的小腹,想起当年秦媛忻临盆时也是这般模样,温热的血染红了整座椒房殿。喉间泛起铁锈味,他突然上前两步,却在触及女儿冰冷的目光时僵在原地。
"霜儿,跟父皇回康铧。"他的声音难得放软,带着几分近乎恳求的意味,蟒袍下的双手却攥成拳头。龙涎宫的龙脑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让他想起二十一年前那个被他亲手扼杀的承诺。
殿内龙涎香与血腥气交织,在寒风中翻涌成令人窒息的漩涡。澹台凝霜扶着雕花榻沿缓缓起身,隆起的小腹压得她步履蹒跚,却依然挺直脊背,凤目如淬毒的利刃,直直刺向康雍璟:"不可能。"三个字冷若冰霜,仿佛将二十年的恩怨都凝成了实质。
康雍璟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鎏金蟒纹袖摆微微颤抖。他望着女儿苍白的脸颊和眼底翻涌的恨意,突然想起秦媛忻临终前的眼神——也是这般决绝,带着对他彻骨的失望。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难得放柔:"别激动,你喝水……"说着便要去拿案上的白玉盏。
"滚!"澹台凝霜突然暴喝,挥袖扫落盏碟。青玉茶盏坠地碎裂的声响中,她指着宫门的手因用力而微微发颤,"带着你的人滚出萧国!"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疼得她眼前发黑,却依然死死撑着不肯示弱。二十一年前的血火、母亲的哭喊、秦族满门的冤魂,此刻都化作唇边一抹讥讽的笑,"康铧的龙椅,留着给你的好女儿和蒋家去争!"
席统领别过脸去,不敢看帝王骤然苍白的面容。康雍璟的龙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鎏金蟒纹仿佛也在为这对父女的对峙而战栗。他攥着玉珏的手青筋暴起,却终究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时,大氅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在青砖上拖出一道蜿蜒的阴影。
雪粒子敲打琉璃瓦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席昭摘下铁面,露出布满风霜的面容,望着榻上虚弱的澹台凝霜,喉间像是卡着碎冰:"帝姬可知,陛下夜夜对着您与皇后娘娘的画像枯坐到天明?"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多年戍边的沧桑,"御书房的烛火,总比别处熄得晚些。"
康雍璟猛地转身,蟒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瓷。帝王冕旒晃动间,露出眼底深深的血丝:"席昭!"他的喝止声未落,却又颓然垂下肩膀,龙纹扳指在掌心转了又转,"朕做错了......朕想朕的皇后了,也想朕的端华帝姬......"话音消散在呼啸的寒风里,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夏栀栩按剑上前,玄色劲装沾着未化的雪沫。他朝着康雍璟拱手作揖,剑锋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康铧陛下,您确实该弥补您的皇后。"说罢转头望向落霜,"落霜姑姑,江陌残江统领到宫外了。"
落霜手中的药碗险些落地,眼角的细纹因激动而微微颤动:"快请!"她踉跄着往殿门走去,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青砖,发出细碎的声响。
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的声响愈发凌乱,像极了殿内紧绷的气氛。夏栀栩忽地按住腰间长剑,玄色劲装下摆扫过满地狼藉,面上覆着的半幅银质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先别请了!”他声如寒铁,打断了落霜疾步前行的动作,“江统领传来急讯——陛下带着荣亲王萧清胄,已踏破琉璃国京都!”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康雍璟攥着龙纹扳指的手骤然收紧,鎏金蟒袍下的身躯微微震颤;席昭重新扣上铁面,唯有喉间溢出的一声叹息泄露了心绪。澹台凝霜扶着雕花榻沿,隆起的小腹让她动作迟缓,却在话音落地的刹那猛然抬头,凤目里迸发出灼人的光:“别说那些没用的!”她死死盯着夏栀栩,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萧夙朝受伤了吗?!”
风雪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咽,夏栀栩单膝跪地,银质面具映出她苍白的脸。他伸手按住胸口的玄铁令牌,沉声道:“未曾!”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虎啸,震得檐角冰棱纷纷坠落。澹台凝霜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几分,却因骤然而至的胎动而闷哼出声,指节泛白地撑住案几——琉璃国覆灭的消息,竟不及心上人的安危更牵动她的魂魄。
蟠龙柱上的烛火明灭不定,澹台凝霜死死攥着腰间的狼牙坠,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她强撑着前倾的身子,凤目直直锁住夏栀栩半遮银面的双眼:"确定没受伤?"话音未落,腹中胎儿突然一阵躁动,疼得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然不肯移开视线。
夏栀栩单膝重重跪地,玄甲上的霜花簌簌而落。他摘下银面,露出刚毅面容上未愈的战疤,声如洪钟:"陛下毫发无损!"想起萧夙朝在破城时亲手斩断琉璃国主冕旒的英姿,他眼底闪过一抹崇敬,"陛下刚才还特意让江统领问您的安好,说......"
"说什么?"澹台凝霜猛地抓住案几,鎏金护甲在檀木上刮出刺耳声响。殿外的风雪突然变得狂暴,将窗棂拍打得哐当作响,却盖不住她急促的呼吸声。
夏栀栩望着帝姬因妊娠浮肿却依然明艳的面庞,喉头滚动:"陛下说,等琉璃国善后完毕,便亲自为娘娘熬最拿手的雪耳羹。"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陛下托末将带回了琉璃国珍藏的千年血玉,说是要给小皇子做平安锁。"
澹台凝霜眼眶瞬间泛红,别过脸去掩饰眼底翻涌的情绪。她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那陛下何时回来?"
"半月之后。"夏栀栩从怀中掏出刻着玄鹰纹的密信,双手呈上,"这是陛下的亲笔手书,说琉璃国局势初定,待安置好降臣,便即刻启程。"
殿外风雪愈发肆虐,夏栀栩从怀中掏出另一枚刻着暗纹的鎏金令牌,指尖抚过凸起的玄鹰图腾:"陛下还说,琉璃国的财富不亚于北境。"他将令牌置于案上,铿锵之声惊得烛火猛地一跳,"今夜摄政王顾修寒、威远侯谢砚之已押送奇珍异宝前来,片刻即到。这封信......"说着将叠得工整的素笺轻轻推过,墨迹未干处似还带着硝烟气息,"是陛下在琉璃王宫连夜所书。"
澹台凝霜指尖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才稳住心绪。她接过信笺时,龙涎香混着信纸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恍惚间竟似那人就在身侧。未及展开,殿外突然传来铠甲碰撞声与孩童嬉笑——朱漆宫门轰然洞开,寒风卷着细碎雪粒涌进来,裹挟着顾修寒的朗笑:"呦,霜儿这是想朝哥想的紧了?"
摄政王玄色蟒纹大氅猎猎作响,怀中抱着的萧锦年正揪着他的墨玉簪子晃悠。女童肉乎乎的小拳头攥着碎玉流苏,乌溜溜的眼睛望见母亲,立刻张开手臂咿呀学语:"母......母!"
"朝哥可是特意吩咐了不让你哭,"顾修寒挑眉瞥向澹台凝霜泛红的眼眶,故意拖长尾音,"你要是哭了,他扒了我跟砚之的皮。"话音未落,谢砚之已大步跨进殿内,玄铁护腕还沾着琉璃国的尘土,"就是!来谢叔叔抱抱小念棠——"
粉雕玉琢的萧念棠被他稳稳托住,却突然皱起小脸,藕节似的胳膊一挥,"啪"地打在谢砚之脸上。殿内瞬间寂静,唯有烛芯爆裂的轻响。顾修寒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惊得檐下冰棱纷纷坠落:"念棠打的好!"
"滚啊你!"谢砚之揉着发红的脸颊,无奈又宠溺地刮了下女童鼻尖,"小没良心的......"怀中的萧念棠却咯咯笑起来,肉嘟嘟的小手还想去抓他腰间的鎏金酒壶。
"要父皇抱!"萧锦年突然瘪起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顾修寒赶忙哄着拍她后背,蟒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你父皇今夜赶不回来,顾叔叔抱——"话未说完,怀中女童已经揪住他的衣襟,奶声奶气的抽噎混着顾修寒手忙脚乱的安抚,竟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搅得支离破碎。
殿内烛火将两人身影映在蟠龙柱上,谢砚之揉着脸颊,挑眉斜睨顾修寒手忙脚乱哄孩子的模样:"顾修寒,堂堂摄政王连个小娃娃都哄不好,你也不行啊?"他故意晃了晃腰间酒壶,玄铁护腕碰撞出清脆声响。
顾修寒头也不抬,用袖口轻轻擦去萧锦年眼角的泪花,闻言冷笑:"总比某人被奶娃娃赏了巴掌的好。"女童攥着他发簪的小手突然用力一扯,疼得他倒抽冷气,却仍是温声哄道:"乖,不哭......"
谢砚之正要回嘴,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密信残片:"对了!朝哥特意叮嘱,说你快临盆了,别再任性——"他晃了晃纸片,学着萧夙朝的语气压低声音,"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敢折腾自己,回来要打屁股。"
澹台凝霜耳尖泛红,佯装嗔怒地瞪他一眼,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腹中胎动。殿外风雪依旧呼啸,却掩不住她眼底的温柔:"我知道了。"她低头展开萧夙朝的信笺,墨香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恍惚间竟似那人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
角落里,康雍璟望着女儿温柔的神色,喉头动了动却终究没说话。他瞥向倒在青砖上昏迷的上官璃月与蒋翎珏,锦靴碾过满地碎瓷,发出细碎声响。席昭心领神会,玄甲闪过一道冷光,如拎小鸡般将两人提起。
"陛下,该启程了。"席昭沉声道。康雍璟最后看了眼殿内嬉笑的众人,龙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当鎏金蟒纹消失在宫门转角时,唯有檐下冰棱坠落的声音,轻轻叩响了这短暂的宁静。
殿门被猛地撞开,寒风裹挟着雪沫卷进来,萧恪礼的狐裘斗篷还沾着庭院里的雪粒,喘着粗气跑进来:"母后!顾叔叔!谢叔叔!"他圆圆的脸蛋冻得通红,发间还别着片干枯的腊梅,"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顾修寒单手抱着萧锦年,另一只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顶,蟒袍上的银线龙纹在烛光下流转:"想尊曜了?"话音未落,怀中的女童突然伸手去揪他的耳垂,疼得他倒抽冷气。
萧恪礼梗着脖子,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才没有!"他踢开脚边滚落的琉璃珠,"没有我哥晚上抢我被子,总感觉少点什么!"可攥着斗篷的手指微微发颤,还是泄露出心底的期盼。
谢砚之晃了晃腰间的鎏金酒壶,故意凑近少年:"是不是想跟尊曜打雪仗了?"他玄铁护腕上还沾着琉璃国的沙尘,此刻却难得放软了声音。
"嗯嗯!"萧恪礼眼睛突然亮起来,睫毛上还凝着细小的冰晶,"上次我用雪球砸中他后脑勺,他追着我绕了御花园三圈!"想起兄长佯装发怒的模样,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寒鸦。
谢砚之摸出块蜜饯塞进他手里,糖霜在烛光下泛着晶莹:"放心,等琉璃国的事情办妥,他就跟着你父皇一起回来。"他望着少年雀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殿外呼啸的风雪似乎都变得温柔了些。
萧恪礼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双手叉腰作势要往门外冲:"那我现在就去把萧尊曜的东西拆了!"话音未落,殿内的琉璃屏风突然映出手机投影——画面里萧尊曜身披玄色劲装,身后是琉璃国残垣断壁的夜景,剑穗还在滴落未干的血珠。
"萧恪礼!"少年炸毛的声音穿透屏幕,气得连鬓角碎发都在抖,"卑鄙小人!趁你哥不在拆我物件,要不要脸?"他伸手要拍桌子,却不小心打翻砚台,墨汁溅在铠甲上晕开深色痕迹。
萧恪礼蹲下身捡起滚到脚边的雪球,往嘴里塞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你能怎样?哥,父皇变得更帅了,你怎么胖了?"他故意把"胖"字咬得很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屏幕。
"胡说!"萧尊曜突然凑近镜头,鼻头上还沾着雪花,"这是穿的厚!"他身后传来轻笑,萧夙朝伸手接过手机,帝王冕旒在烛光下泛着冷金:"别乱说,你哥这是......"
"就是!"萧尊曜夺回手机,剑眉竖起,"不懂乱说!卑鄙小人,你敢动我的东西,我回去扒了你的皮,把你埋在雪里扣都扣不出来!"他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晃出清响,竟是琉璃国皇室特有的冰纹玉。
萧恪礼冲镜头吐了吐舌头,抓起案上的琉璃盏当话筒:"你试试!"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逗得一旁的萧念棠咯咯直笑。
"试试你就逝世了!"萧尊曜作势要拔刀,却被身后的将士拉住,"母后!"他突然变了副笑脸,从怀里掏出个金丝绒匣子,"我给你还有两个妹妹、翊儿都带礼物了哦!"
澹台凝霜抚着孕肚凑近,凤目含笑:"谢谢儿子。"她发间的狼牙坠轻轻晃动,与萧尊曜腰间玉佩遥相呼应。
"我的呢?"萧恪礼扒着屏幕追问,鼻尖几乎要贴上投影。
"让我砸了。"萧尊曜挑眉,突然掏出个雪球模样的琉璃球晃了晃,"就像这样——"
"哥!"萧恪礼瞪圆眼睛,"你是不是像夷陵老祖那样被夺舍附身了?"他抱起萧锦年当盾牌,"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才被夺舍!"萧尊曜气得跳脚,转头朝身后喊,"父皇!你小儿子又看原耽小说!"画面外传来萧夙朝无奈的叹息,混着殿内此起彼伏的笑声,惊得窗外寒鸦扑棱棱乱飞。
殿内烛火摇曳,萧夙朝的身影笼在鎏金冕旒之下,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别总欺负你弟弟。"他伸手接过副将递来的战报,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萧尊曜肩头的雪痕。
"不是父皇说的吗?"萧尊曜突然挺直腰板,玄甲上的银纹在光影中闪烁,"打是亲骂是爱,一言不合上脚踹!"少年眼底闪过狡黠,"当年父皇不也是这么欺负清胄皇叔的?"他故意拉长语调,身后将士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萧夙朝翻着战报的手顿了顿,想起与萧清胄在雪地摔跤的年少时光,嘴角笑意加深:"那你欺负吧。"他挥退众人,转身时龙袍扫过满地碎冰。
"真好!"萧尊曜兴奋地挥拳,剑穗扫过身后的琉璃宫灯,"父皇只能欺负一个人,我能欺负两个!"他突然凑近镜头,眼神锐利如鹰,"恪礼!你不许欺负翊儿,要是让我发现——"他作势比划出勒脖子的动作,"我天天收拾你!"
"母后!你看我哥又欺负我!"萧恪礼立刻扑到澹台凝霜膝边,揪着她绣满金线的裙摆不放,圆眼睛里蓄满委屈。
澹台凝霜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突然偏头吩咐:"落霜,本宫要吃饺子。"她发间的狼牙坠随着动作轻晃,将萧尊曜的委屈抗议都挡在身后。
"母后不理你!"萧尊曜冲镜头扮了个鬼脸,又掏出个晶莹剔透的琉璃兔子,"等我回去,给翊儿做个更大的!"
萧恪礼气鼓鼓地抱起萧锦年,嘟囔道:"那我欺负翊儿......"
"翊儿保不齐是个暴脾气。"澹台凝霜指尖划过萧恪礼泛红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确定吗,儿子?"她话音未落,萧念棠突然咯咯笑起来,肉乎乎的小手拍在萧恪礼后背,惊得少年差点摔个跟头。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混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在琉璃瓦上撞出细碎的回响。
萧恪礼踮着脚将琉璃盏重重搁在案几上,震得鎏金烛台都跟着晃了晃:"他还没出生呢!"少年气得腮帮子鼓成包子,发间的银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萧尊曜倚在琉璃国的白玉廊柱上,故意晃了晃手中的玄铁匕首,刀刃折射的冷光映得他眼底笑意更浓:"没事,等翊儿出生了——"他慢条斯理地削着冰棱,碎屑簌簌落在铠甲缝隙里,"我天天教他怎么坑你。"
"萧尊曜!"萧恪礼跳起来抢过妹妹手里的拨浪鼓,作势要砸向投影,"有你这样当哥的吗?你贱死了!"他身后的萧念棠被这声响吓了一跳,突然"哇"地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虎头鞋上。
"没辙,本太子是你哥。"萧尊曜夸张地摊开双手,铠甲上的宝石随着动作流光溢彩。画面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轻笑,萧清胄的身影挤进镜头,玄色劲装还沾着琉璃国的尘土:"这话听的耳熟。"
萧夙朝的龙袍扫过满地雪晶,帝王冕旒下眼神玩味:"朕是你哥,"他伸手揽过萧尊曜的肩膀,指腹摩挲着儿子铠甲上的暗纹,"朕支持尊曜想把恪礼埋进雪里扣都扣不出来——"话音未落,殿内突然爆发出哄笑,"因为朕也想这么干。"
萧清胄后退半步,却撞进身后将士怀里,玄色披风扫落肩头积雪:"哥!我没招惹你!"他望着兄长眼中戏谑的光,突然想起年少时被按在雪地里灌雪的噩梦,脖颈不自觉缩了缩。
"萧恪礼,你的好日子要来咯!"萧尊曜举起刚雕好的冰狼,尖啸声惊飞远处寒鸦。画面一转,萧夙朝突然揪住萧清胄的后衣领,帝王靴踩碎满地薄冰,将弟弟整个人摁进雪里:"朕看不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