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凤城笼罩在青色的雾霭中,墨泯掀开马车窗帘,晨雾如轻纱掠过青石板,将远处的雕梁画栋浸成朦胧的水墨。阴墨瑶斜倚车壁,月白面纱下的脸色仍如纸般苍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曼陀罗银饰,每一下轻擦都似在丈量着心跳的节奏。车外传来青雀冷冽的指令,马蹄碾碎露珠的脆响中,惊起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车顶,尾羽在雾中划出细碎的银线。
“还有半个时辰到紫彦城。”墨泯放下窗帘,指尖触到车内冰镇酸梅汤的凉意,玻璃罐外壁凝结的水珠正顺着纹路滑落,在缎面车毯上洇出小片水痕。阴墨瑶轻轻摇头,面纱下的唇角扬起淡笑:“秋姨的酸梅冻总带着股暖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熨帖。”话音未落,马车突然颠簸,她按住心口,压抑的咳嗽声闷在面纱里,像一片秋叶坠地前的颤动。
墨泯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触到绷带下潮热的体温,心中微叹。阳光穿透晨雾,逐渐炽烈起来,蝉鸣声浪从远处漫来,暑气顺着车帘缝隙钻进来,将酸梅汤的雾气蒸成细密的水珠,在玻璃罐上织成一张晶莹的网。申时三刻,紫彦城青灰色的城墙终于刺破雾霭,秋姨早已候在别院门口,月白夏布衫配着薄荷绿围裙,银镯子在阳光下晃出碎钻般的光。她踮脚望着马车驶来的方向,青瓷食盒随动作轻晃,绿豆冰糕的甜香混着冰镇酸梅汤的酸冽扑面而来。
“可算回来了!”秋姨的嗓门亮如铜铃,马车未停稳便迎上去,食盒往石桌上一搁,掀起的凉气拂过墨泯手背,“老奴新学了杏仁酪的方子,加了碎冰和蜜渍金桔。”
“秋姨,先扶阴姑娘回房。”墨泯打断她,伸手扶住阴墨瑶颤抖的手肘。秋姨这才注意到阴墨瑶苍白的脸色,忙不迭转身引路,银镯子撞得叮当响:“西厢房换了湘妃竹帘,冰盆里浸着新采的荷叶,还有竹荪莲子汤煨在厨房。”
青雀冷面如霜地从院角闪过,秋姨眼睛一亮,立刻转身追上去:“青雀姑娘!尝尝酸梅冻,冰镇过的!”青雀猛地顿住,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声响,耳尖瞬间染上薄红:“不必。”她后退半步,袖中暗器筒轻响,却被秋姨堵在廊柱旁,食盒里的银匙碰得叮当响:“看这小脸晒的,我给你留了核桃酪……”
墨泯看着青雀僵硬的背影被秋姨的热情“困”在廊下,指尖转动曼陀罗银饰,与阴墨瑶交换了个眼色。阴墨瑶低笑出声,面纱下的眼尾红痣晃出狡黠的光:“秋姨的热汤,青雀的冷脸,倒像冰与火在一处熬着。”她任由墨泯扶着往厢房走,廊下突然传来瓷碗碰撞声,青雀慌乱中碰翻了酸梅汤,暗红汤汁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远。
厢房内,竹帘滤过的阳光碎成金线,在阴墨瑶苍白的脸上织出细密的网。墨泯替她卸下面纱,瓷瓶里的薄荷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床榻上的冰盆正冒着轻烟,新采的荷叶浮在水面,边缘还凝着未化的冰晶。阴墨瑶从袖中掏出纸卷,展开时朱砂圈住的“澄溪码头”刺目如血:“监察御史的船队已过洛河,明日申时入城。”
墨泯指尖敲了敲石桌,冰糕碎块震落,在桌面砸出细小的坑洼:“让青雀去码头布防,玄武守别院。秋姨这边……”话未说完,窗外传来秋姨的嗓门:“青雀姑娘!尝尝老奴的核桃酪!”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和青雀极轻的“谢谢”。阴墨瑶望向窗外,轻声轻笑:“她倒把青雀当自家小辈疼。”
墨泯摇头,替阴墨瑶掖好薄毯:“先歇着,明日入城需你坐镇。”她轻手轻脚退出房间,迎面撞上端着莲子汤的秋姨,铜勺在碗里晃出细碎的涟漪:“少主,这汤煨了三个时辰了。”
“温着吧,等她醒了再喝。”墨泯接过汤碗,指尖触到秋姨掌心的老茧,想起这人每日天不亮便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别总追着青雀跑,她脸皮薄。”秋姨撇撇嘴,围裙上的面粉簌簌掉落:“我这哪是追她,分明是看她每日风里来雨里去,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夜幕降临时,别院灯笼亮起,秋姨的身影在厨房与廊道间穿梭,端出荷香糯米糕、茉莉凉糕、冰镇西瓜酪。墨泯站在廊下,望着相国府方向的灯火,袖中青铜锁片焐得发烫。秋姨将一块糯米糕塞进她手里,蜜渍桂花的甜香混着蒸腾的热气:“尝尝,白姑娘最爱这口。”
“留着给她明日路上吃。”墨泯捏碎糕体,金黄的碎屑落在青砖上,像撒了一把碎金,“你也早些歇着。”秋姨摆手,银镯晃出碎光:“我不累!青雀姑娘说今晚查岗,我给她留了双倍蜂蜜的酸梅汤……”
子时三刻,月光像融化的银浆顺着雕花窗棂漫溢,在青砖地上洇开一汪流动的霜。白诗言蜷在妆奁前,指尖绕着金线的绣针在烛火里流转,针尖挑起的细芒碎成点点流萤。绣囊上半朵未绽的并蒂莲,花瓣边缘悬着若有若无的银丝,仿佛在等命运织就最后的脉络。
忽有瓦片轻响掠过檐角,惊起夜枭一声清啼。她垂眸掩住眼底笑意,故意将绣绷举高几分,让金线在烛火下泛着潋滟的光。余光却牢牢锁住纱窗上晃动的剪影——那人鬓角凝着夜露,碎发间沾着几缕月光凝成的霜,月白衫角还粘着别院厨房的糯米糕碎屑,甜香混着衣襟上的竹叶青酒气,倒比宫墙里的龙涎香更像人间。
“秋姨又给你塞吃的了?”她歪着头,眼神里满是调侃,望着墨泯鬓角的碎屑,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嗔怪,又饱含着甜蜜。
墨泯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她身边,俯身扣住她作乱的手腕。指尖轻轻碾过她掌心因刺绣而生的薄茧,那是岁月和温柔留下的痕迹。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耳尖,呼吸裹挟着荷香与糯米的香甜,如同一缕醉人的春风,漫进白诗言的心底。“想我了?”她的声音低沉而魅惑,白诗言腕间的银铃随着这暧昧的氛围轻轻颤动,绣绷“扑”地一声滑落,茜素红线如情丝般缠绕上两人交叠的手指,仿佛是命运的红线将他们紧紧系在一起。
白诗言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墨泯眼下的青黑比三日前更浓重,如同乌云笼罩着深邃的夜空,但唇角却依旧噙着那惯有的轻笑,那抹笑,是她心中最温暖的光。忽然,她想起秋姨的碎碎念,心间泛起一阵酸楚的涟漪。她伸手,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急切,“不许笑...”她按住墨泯欲言又止的唇,指腹触到对方唇角的温度,那温度,让她心跳加速。
话未说完,白诗言已被墨泯拦腰抱起,动作迅速而有力,却又不失温柔。竹席下的冰盆散着凉气,与两人身上的热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妙的氛围。白诗言的裙裾扫过墨泯小腿,肌肤相触的刹那,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暑气瞬间化作燎原星火,在两人之间熊熊燃烧。墨泯的吻轻轻落在她锁骨处,像蝴蝶点水般轻啄,每一次触碰都让白诗言浑身一颤。“诗言……”墨泯低唤她的名字,尾音被窗外的蝉鸣扯得细碎,指尖抚过她的腰间。
白诗言忽然伸手环住她的脖颈,将人拽得更近,绣囊上的珍珠硌着胸口,她却浑然不顾,只将脸埋进墨泯肩颈,闷闷地道:“以后不许留我一个人……也不许你总是一个人……”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心疼。墨泯反手将人按在枕上,月光从窗棂斜切而入,在白诗言眼底碎成银河,睫毛下的泪痣像落在绸缎上的朱砂,美得惊心动魄。她低头吻去那些水光,舌尖尝到咸涩的滋味,只觉喉间干涸如沙漠,唯有怀中人是甘美的泉,能滋润她干涸的灵魂。
两人的唇再次贴合,这次的吻不再轻柔,而是带着多日未见的思念和压抑的渴望,如同干柴烈火般炽热。墨泯的舌尖撬开白诗言的贝齿,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肆意掠夺着属于她的甜蜜。白诗言发出细碎的呻吟,双手紧紧抱着墨泯的后背,指尖陷进对方后背的伤痕里,那是她战斗的印记,却让白诗言更加心疼。
就在这时,雪球“喵呜”叫着跳上床头,尾巴卷住墨泯的发带,试图打断这热烈的氛围。白诗言被逗得轻笑出声,伸手去抓那捣乱的猫儿,却被墨泯捉住手腕按在枕侧。银镯滑落在地的声响里,墨泯的吻顺着锁骨一路往下,在白诗言心口烙下灼热的印记。“墨泯……”白诗言的呼唤混着喘息,被夜风吹得零散,指尖无意识地攥着对方衣襟,眼神中满是迷离和情欲。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响,已是丑时三刻。白诗言的裙带已散了大半,露出腰间细弱的骨骼,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墨泯俯身坏笑,听着怀中人发出细碎的惊呼,只觉心跳如擂鼓,仿佛要冲破胸腔。雪球见势不妙,“嗖”地跳下床榻,却碰翻了妆奁上的琉璃瓶,薄荷香混着帐中暧昧的气息,在暑夜里织成一张令人沉醉的网。
白诗言趁机推开怀中的人,抱起雪球告状:“你瞧,连雪球都嫌你欺负人!”猫儿高傲地甩尾,琥珀色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偏巧蹭过墨泯手背,惹得她低笑出声:“小没良心的。”她捏了捏雪球的耳朵,却被它张嘴咬住指尖。白诗言忙去解救,两人的手在猫儿爪下交叠,墨泯忽然翻身将人压回枕上,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眼神温柔而深情:“明日去凤城,想要什么?”
白诗言望着近在咫尺的眉眼,指尖抚过墨泯鬓角的碎银,忽然想起某本杂记说的核桃油护发方。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轻轻拨开那人额前碎发,在月光下看清那些早生的华发,喉间一紧,脱口而出:“我要你每日卯时初刻陪我用早膳,戌时三刻陪我看星子。”声音轻柔,充满了期待和眷恋。
墨泯一怔,继而轻笑出声,那笑容如春风般温暖,能融化世间一切寒冰。她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掌心的薄茧擦过唇瓣,带来细微而甜蜜的痒意:“好,每日陪你用早膳、看星子,还要给你梳头,用你说的核桃油。”说完,她的吻再次落下,这次的吻温柔似水,如同春日的细雨,轻轻滋润着白诗言的心田。她们的嘴唇相互摩挲,舌尖轻轻舔舐着对方的唇瓣,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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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诗言眼眶微热,伸手环住墨泯的脖颈,主动深吻。两人的身体再次紧密相拥,呼吸交织在一起,心跳也逐渐同步。帐外蝉鸣渐歇,唯有帐中烛火摇曳,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恍若一幅活的春宫图,诉说着他们浓烈而深沉的爱意。
丑时三刻,烛火即将燃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墨泯替白诗言掖好薄毯,指尖抚过她眉眼,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要将这容颜刻进心底,永远铭记。白诗言已坠入梦乡,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角仍含着浅淡的笑意,那是幸福的微笑。墨泯轻轻吹灭残烛,躺回床榻,将人牢牢圈进怀里。窗外月光温柔,像撒了一把碎钻,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见证着他们永恒的爱情。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她们的爱意如同月光,洒满了整个房间,也洒满了彼此的心房。
次日清晨,蝉鸣撕开暑气时,白诗言的闺房浸在淡青色的晨光里。墨泯翻身避开枕边的玉枕,指尖却被一缕发丝勾住,低头时正撞见怀中人微蹙的眉尖。白诗言蜷在她臂弯里,唇角还沾着夜露似的水光,像朵含露未开的芍药。“醒了?”墨泯的声音裹着晨雾,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耳尖。白诗言嘤咛一声,将脸更深地埋进她颈间,鼻尖蹭过锁骨处的旧疤,惹得墨泯喉间一紧。
“再闹,可要被人撞见了。”墨泯攥住她作乱的手,窗外传来侍女扫落叶的声响。白诗言仰头望她,晨光从窗棂斜切而入,在眼底碎成金箔,指尖绕着墨泯的发带打旋:“偏要闹。”她的袖口滑到手肘,露出半截欺霜赛雪的小臂,墨泯望着那截肌肤,想起昨夜月下的温软,着低头吻住那片绯红。
帐中响起细碎的喘息,白诗言的银镯滑落在地,清脆的声响里混着墨泯的低笑。直到她险些撞翻妆奁,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额间相抵着平复呼吸。“今日去相国府,可要规矩些。”墨泯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白诗言却趁其不备,低头咬住她的下唇:“偏不规矩,你能拿我如何?”
晨光在帐中织出蜜色的网,两人又腻歪了片刻,直至日头爬过雕花窗棂,才匆匆起身。墨泯隔着纱帐替白诗言系上襦裙,指尖擦过她腰间的红痣,忽然俯身咬住那处肌肤,惹得怀中人轻呼出声。“墨泯!”白诗言攥紧对方的衣襟,耳尖红得要滴血,“若被父亲发现你这般……”“发现什么?”墨泯抬头望她,眼尾扬起狡黠的笑,“发现我非卿不娶?”
白诗言闻言,忽然伸手环住她的脖颈,在其唇上落下一吻。这一吻带着晨露的清甜,混着未散尽的暑气,在两人之间酿成细密的雨。帐外传来侍女唤早的声响,两人才猛地分开,白诗言推着墨泯往窗边走:“快些走,别被人瞧见了。”墨泯翻身跃出窗外,指尖还攥着白诗言鬓间掉落的玉簪,躲在墙角看她推开窗,晨光将她的剪影镀上金边。
暮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相国府花厅的金砖上织出菱形光斑。白景鸿端坐在紫檀主位,手中茶盏映着眉间轻蹙,花凝玉坐在侧位,指尖轻拨翡翠手串,目光不时扫过女儿低垂的睫毛。“墨公子今日来得巧。”花凝玉话音未落,白诗言手中的茶盏便轻轻一颤,茶汤晃出细纹。墨泯踏入厅内,月白长衫下摆沾着晨间露水,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
“伯母安好。”墨泯行礼时,余光扫过白诗言膝头紧攥的帕角。花凝玉笑着指了指空座:“诗言总念着城西景致,你若是有空……”“明日凤城有场展会。”墨泯落座时,指尖摩挲着袖中玉簪,簪头珍珠还带着白诗言鬓间的温度。白景鸿手中茶盏“当”地轻响,目光微沉:“前几日听闻那边不大太平。”
白诗言攥紧帕子,抬头望向墨泯,忽然开口:“女儿连城里的绣坊都熟稔了,总想去看看外头的新鲜。何况有墨泯在。”她指尖绞着帕子边缘,耳尖泛起红意。花凝玉看着女儿神情,伸手轻碰白景鸿手腕。这位向来威严的父亲目光软了软,望向女儿时,眉间川字纹舒展几分:“早去早回,每过些时辰便让人报个平安。”
白诗言眼中亮起笑意,抬眼与墨泯目光相撞,又迅速移开。席间,花凝玉不时替墨泯布菜,白诗言低头用茶,指尖却在桌下轻轻触到另一双手的温度。用过午膳,白景鸿去处理朝中事务,花凝玉也因府中杂事离开。厅内只剩两人时,白诗言忽然凑近,玫瑰酥的甜香混着茉莉香扑面而来。她将油纸包塞进墨泯袖中,指尖划过对方掌心:“新做的,里头有糖心。”
暮春的阳光在花厅金砖上流淌成蜜色的河,白诗言的指尖刚触到墨泯袖中凸起的油纸,便被那人突然托住后颈。檀木案几上的茶盏发出细微的震颤,她瞳孔骤缩的刹那,墨泯的唇已重重压下,带着晨间露水的清冽与昨夜未散的竹香。这个吻如疾风骤雨,白诗言手中的帕子簌簌坠落,绣着曼陀罗的边角扫过墨泯手背,发出细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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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棂的雕花,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织出菱形的金网。直到远处传来管家传唤白景鸿的声音,白诗言才猛地惊醒,指甲掐进墨泯的手腕:“有人来了!”两人慌忙分开,白诗言退后半步,发间玉簪斜斜坠向一侧,露出后颈未褪的红痕。墨泯抬手替她扶正簪子,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说不出话来。
花厅外传来花凝玉的轻笑:“墨公子可要留到申时再走?”白诗言浑身一颤,转身时撞翻了身后的绣墩。墨泯伸手扶住她的腰,触感柔软如春日新棉,却在指尖触到她腰间银铃的刹那,猛地收回手。两人隔着半步距离,听着花凝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谁也不敢再看对方一眼。
“母亲。”白诗言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我去帮厨下准备蜜饯。白诗言提着裙摆匆匆离去,发间玉簪上的珍珠晃出破碎的光。墨泯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淡紫消失在游廊转角,才惊觉自己掌心全是冷汗。花凝玉踏入花厅时,只见墨泯独自站在窗前,腰间玉佩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诗言自小任性,"她笑着开口,指尖拨弄翡翠手串,"若去了凤城,还望墨公子多担待。"
"伯母放心。"墨泯转身行礼,袖中玫瑰酥的油纸发出细碎的响。她忽然想起白诗言耳尖的红意,想起她在吻中微张的唇瓣,喉间又泛起灼热。花凝玉看着墨泯不自然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只是笑着点头:"快去忙吧,莫误了明日行程。"
走出相国府时,墨泯靠在街角的槐树上,仰头望着湛蓝的天。春风卷起几片柳絮,落在她发烫的脸颊上,像极了白诗言指尖的触感。她伸手摸向袖中,那枚玉簪还在,簪头珍珠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酉时三刻,白诗言躲在闺房里,对着铜镜调整发簪。镜中人影眼尾泛红,唇角还带着淡淡的肿意,分明是方才那枚带着茶香的吻留下的印记。她指尖抚过唇瓣,忽然想起墨泯临走时看她的眼神,心跳又骤然加快。
"姑娘,"丫鬟在门外唤道,"老爷问明日几时出发。"
"辰时三刻。"白诗言深吸一口气,转身时瞥见妆奁里的玫瑰酥油纸。她拿起油纸,指尖轻轻摩挲,忽然想起墨泯掌心的薄茧擦过自己掌心的触感。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响,她将油纸塞进锦囊,系在腰间,像是把半日的炽烈与惊慌都藏进了心底。
这一日的花厅炽吻,终将在暮色中沉淀成秘密。当墨泯在济世堂擦拭软剑,白诗言在闺房缝制护腕,两人隔着半座城,却同时在心底回味着唇齿间的温度。明日的凤城展会或许危机四伏,但此刻藏在袖中、系在腰间的情意,早已在彼此血脉中酿成了最烈的酒。
隔天拂晓,墨泯站在别院门口,看着马车碾过晨露缓缓驶来。白诗言掀起车帘,晨光为她的睫毛镀上金边,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像一串未说出口的私语。秋姨抱着食盒追出来,往车里塞了几包蜜渍金桔:"路上晕车时含一颗......"青雀冷面如霜地跃上马车顶,手中长剑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脆响惊起晨雾,白诗言忽然扣住墨泯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掌心经年累月的薄茧。紫彦城巍峨的城墙如褪色的剪影般向后退去,凤城方向的天际正翻涌着金红交织的朝霞,像是打翻了胭脂匣,将半片苍穹染成蜜色。
墨泯望着那双盛满期待的眼眸,喉间泛起微涩。她将人轻轻拢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对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听着那一声声擂鼓般的心跳,忽觉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怀中这人眉眼舒展,这一路颠簸便都成了值得。
晨雾在朝阳下化作细碎的流光,第一声蝉鸣刺破长空。马车摇晃着碾过露水未干的官道,墨泯阖上眼,任由白诗言的重量慢慢倚向自己肩头。那温度透过层层衣衫渗入骨髓,比初升的日头更暖,比陈年的酒酿更醇。